《衢**笔》雪落箜城

4、九龙舞啸落华霜 十三斗虎

　　康熙五十年辛卯七月初八木兰围场
　　喧嚣远离，四周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之中，我屏住呼吸看向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敌人——一头吊睛白额大虎，不到五步的距离，我在马背上能清楚听得它粗重的喘息声，这时候正是午后，大风渐紧，吹散着林子里的燥热感，这里距离营地尚有三里之地，今日俘获众多本打算就此打道回府，可老天爷偏偏要让我多获战利品，这使得我原本松懈下来的神经又再次兴奋起来。再看背后箭筒里只剩三枝利箭，一枝也浪费不得，腰间另别有一把短刃，看来只能在不得已情况下自保之用。我一把甩过发辫，绕与脖颈，欲与其誓死一搏。
　　远处依稀能听见隆隆号角声，看来大部队皆往回去了，这边林子里是没有救兵的了。我牵着马头左右走了两回，拽紧缰绳蓄势待发。那虎的粗喘愈渐加重，双瞳露出凶光，它已不剩有耐心了，这种势头正和我意，顺手扯下挂着马脖上的酒壶，把剩下的烈酒一口气饮尽。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今日汝不死，有愧于我“拼命十三郎”之誉名。
　　我抽出一枝箭羽，搭上弓弦，拉满，再瞄准其咽喉，耳边“嗖”的一声，飞箭离弦正中老胡咽喉部，它吃痛地扭转颈项咆哮了数声，拉满这一箭已使出我全身之力，而对方显然没有伤到致命处，显然痛觉使得它发狂，说时迟那时快，大虎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来，我一个闪躲，绕至其后，快速搭箭、拉弦，再发一击！我欲乘其不备时射中脊髓处，好让它麻痹，谁知其反应之快超出我想象，它一个迅速转身，后两只虎掌独撑起身体，前掌“啪”甩掉我的箭羽冲我再次袭来，我一个躲闪不及，它的利爪已撕裂了马脖，坐骑痛得惨叫，发狂似的硬是把我摔到地上，我立即往边处翻滚过去，老虎见把人给弄下马背，神情愈加发狠起来，蹬了几腿欲将扑来，此时我射出最后一箭，正中其左眼，顿时只觉得振聋发聩之感，我已把虎惹怒到极点，可心里也咯噔起来，两只箭结果不了，老虎不断咆哮，恐引来同伴，此时身上只有一柄短刀，近距离刺杀难保自身性命，远距离投掷又达不到效果，那枝刺中其左眼的箭羽被它硬生拗断，眼角淌血，面部狰狞，且看已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结局，肉搏战在所难免。
　　我站起身，两腿跨立下蹲，身前屈呈斗玩布库的姿势，那虎嗷叫了一声就向我跃来，我一手抓住虎爪，乘其另一爪还未逼近，迅速抡起匕首朝它颈部猛刺下去，瞬时哗啦往下剖拉下去，血溅当场，也溅了自己一脸，就此时，大爪掠来，我还没反应过，已被它掀了一巴掌，人当即被弹出去，滚到草堆里，我抹了一把脸，满是鲜血，此时料想再这么持久战下去，自己肯定玩完。突然，它又朝我扑将过来，忽而想到一计，立马往边再翻过，伸长左手一跃而起，那头大虎果然中计，朝我左手扑来，我右手抡起，对准其大腹猛得刺过，叱啦划出，右脚蹬起狠踹出去，老虎倒地，就在此时，一骑马哮声，随之传来熟悉的声音，“十三哥，快闪到边处！”“嗖嗖嗖”三枝箭羽已射中老虎喉头，鲜血如注，看来者正是十四弟，一脸严峻地盯着躺倒的大虎，见它仰头低低发出两声，终于虎头一歪，不再动弹。我待十四未有反应，便冲上前去，反手握住匕首，给了大虎咽喉致命一击，速速终止了它的喘息。十四见状，立马跳下冲到我面前，破口大骂：“你还真不要命了！万一适才它装死，如何是好！”我也知他是情急担心于我有危，便不予理论，吐掉一口血沫子，朗声道：“可有酒？”十四一脸怒容，想我肯定是疯癫了。我接过他扔过来的酒囊，仰头浇下，伤口碰及烈酒，生疼得厉害，但心中升腾起来的畅快自满感也毋须再言，想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今日这般疯狂过了！再看十四，他已把老虎托到马背上，我拍其肩膀，感谢他来搭救。十四极为不屑，牵过马头自顾往前走，末了，飘来一句，“拼命十三郎，弟算是亲眼领教过了，只是今后再如此妄为，再多几条命也是不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