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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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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莫雷尔先生的帮助,两点半的时候,马赛市长就会在维丽大酒家出现,并且在三点预告两人的婚礼。
爱德蒙和酒席上的同事们讲起这件事情,并且再次深深的向莫雷尔先生道谢,周围的人们不断赞扬着莫雷尔先生高贵的品德,气氛一片热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们可以走了吗?美塞苔丝那银铃般的声音问道,她指指墙壁上的挂钟“两点钟已经过了,你知道我们说好的在一刻钟之内到维丽大酒家的。”
“是的,没错!”唐太斯大声附和,他急忙站了起来说:“我们马上就走吧!”于上全体宾客停止了嬉闹,也都一起欢呼着站了起来,并开始组成一个行列。
就在这时,正在密切注意着弗尔南多的腾格拉尔突然看见他象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踉踉跄跄退到了一扇开着的窗子前面,靠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只听楼梯上响起了一片嘈杂声并夹杂着士兵整齐的步伐,刀剑的铿锵声以及佩挂物的撞击声,接着又传来了一片由众多声音所组成的嗡嗡声,显得十分肃杀。
这片嗡嗡声窒息了喜宴的喧哗声,房间里立刻罩上了一种不安的气氛。又像是暴风雨前面的平静。
那嘈声愈来愈近了。房门上响起了三下叩击声。人们神色惊奇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是来执行法院命令的,”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但房间里谁也没有应声,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佩挂绶带的年轻警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士兵和一个伍长。这样的阵势让在场的人们现在由不安变成了极端的恐惧。
“请问警长突然驾到,有何贵干?”莫雷尔先生走上前去对那警长说道,他们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吧。让你白跑一趟。”
“ 莫雷尔先生。”警长回答道,“如果是误会,很快就可以澄清的。但是现在,我是奉命来把人带走,虽然我自己也很不愿意执行交给我的这项任务,但我又必须完成它。我想只要一位叫做爱德蒙.唐太斯的先生跟我走一趟,问题就能解决了。?”
人们的眼睛唰得一下都转了一位俊美的青年身上,那青年虽也很不安,却依旧很庄严地挺身而出,用坚定的口吻说:“我就是,请问找我过去是有什么事么?”
“爱德蒙·唐太斯,”警长回答说,“我以法律的名义逮捕你!请你立刻跟我回警局。”
“逮捕我!”爱德蒙应了一声,脸上微微有点变色,“请问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犯了怎么罪么?这不可能!”
“我不清楚,不过你在第一次被审问的时候就会知道的。”现在请你跟我走一趟吧,说完后面的士兵齐齐向前一步。
莫雷尔先生觉得此事再辩解下去也是没用的。一个绶带军官在外执行命令已不再是一个人,现在的他,已经是冷酷无情的法律的化身,是不可以也不能讲什么情面的。
老唐太斯急忙向警长走去,——因为有些事情是做父母的心所无法了解的。他拼命的求情,他的恳求和眼泪虽毫无用处,但他那极度失望的样子却打动了警长的同情心。
“先生,”他说,“请你冷静一点。您的儿子大概是触犯了海关或卫生公署的某些条例,很可能在回答几个问题以后就会被释放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德鲁斯横眉怒目地问腾格拉尔,而后者却心虚的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的神情。
“我怎么知道?”他答道,“我和你一样,对眼前的事根本一无所知,他们说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懂。”卡德鲁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于是用目光四下里寻找弗尔南多,但他已经不见了。
由于醉酒,他对于昨晚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但是他隐约知道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阴谋“弗尔南多去哪儿了?”卡德鲁斯问。
“我怎么知道?”腾格拉尔回答,“大概是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吧,先别管他在哪儿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下我们那位可怜的朋友。”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唐太斯正和他的朋友们一一握手告别,然后他走到那位官员身边,镇定的说:“请诸位放心,我只不过去解释一些小误会而已,我想我又没犯什么法,一定不会坐牢的。”
“唔,肯定是这样!”腾格拉尔接着话茬说,慢悠悠的走到大家面前,“我相信只不过是一点误会而已。大家请不要担心。”
唐太斯被夹在警长和士兵中间走下楼去。门口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他了。他弯腰钻进了车里,两个兵和那警长也接着进去了,赶车的人抬手就是一鞭,蹬蹬的向马赛驶去了。
“再见了,再见了,我亲爱的爱德蒙!”美塞苔丝扑到栏杆上向他伸出手臂大声喊着。“我会一直等着你,等你回来的。记住你还欠着我一个婚礼!”剧烈的运动动作让裙摆卡在铁质的栏杆上,几颗珍珠从阳台上滚落,就好像海神的泪珠一样。梅塞苔丝把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
是的,现在还不能哭,如果自己都不能控制住情绪的话,老唐太斯先生更加承受不住。
这样被带走的爱德蒙听到那最后的一声呼喊,象感到了他未婚妻的心被撕碎了一般,他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喊道:“再见了,我亲爱的美塞苔丝。”马车慢慢加速,在转过圣尼古位堡的一个拐角时消失不见了。
“你们大家都在这儿等我!先都不要着急”莫雷尔先生喊道,“我马上找一辆马车赶到马赛去,等打听着具体的消息再回来告诉你们。”
“对呀!”很多声音异口同声的喊道,“去吧,快去快回!”
“爱德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雷尔先生走了以后,留下来的那些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老爹和美塞苔丝各自怀着满腹的忧愁木然呆立着,最后,这两个遭受同一打击下的不幸的人的目光终于碰到了一起。这时弗尔南多又出现了,他用一只颤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在一张靠近梅塞苔丝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试图安慰她。
美塞苔丝无力的斜靠在椅子上,转过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弗尔南多,那种极有穿透力的视线仿佛能透过人的外表看穿他的内心,看穿了他所有的阴谋诡计,深邃的眼眸深处透着嘲讽,转瞬即逝,仿佛他是苍白而可笑的木偶。
弗尔南多猛的一惊,难道说梅塞苔丝已经知道了自己陷害爱德蒙的事情了么?怎么可能,不,不是的。一定是爱德蒙突然被捕,梅塞苔丝情绪激动下自己看错了。耳边却传来梅塞苔丝幽幽的声音。
“表哥,你知道么。真正的爱情不是时间、磨难,离别和失望所能熄灭的。” 弗尔南多的嘴唇颤抖着,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腾格拉尔,”有人问,“你对这事怎么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我想,”腾格拉尔说,“可能是唐太斯在船上被搜出了什么被认为是违禁品的小东西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可是?腾格拉尔,你不是船上的押运员吗?,爱德蒙如果有携带违禁物品,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只知道我要对船上装的货物负责。我知道船上装着棉花,是从亚历山大港潘斯德里先生的货仓和士麦拿潘斯考先生的货仓里装上船的。我所知道仅此而已,至于别的什么,属于个人隐私,我是没必要去过问的。”
“噢,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可怜的老唐太斯先生说,“我的儿子昨天告诉我,说他有一小盒咖啡和一点烟草在船上带给我!会不会是这个惹了麻烦?”
“你看,这就对了!”腾格拉尔宣称说。“现在祸根找着了,一定是海关关员当我不在的时候上船去搜查,发现了可怜的唐太斯藏着宝贝了。”
美塞苔丝根本不相信腾格拉尔的话,明明他就是元凶,自己却不能对他做什么。只能看着他愚弄大家,眼神深处还藏着幸灾乐祸。她一直努力克制着悲哀,现在突然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老人说,“我可怜的孩子,事情会有希望!美丽的新娘是不应该哭泣的”
“一切都会好的!腾格拉尔也说。
“一切都会好的!”弗尔南多也想这么说,但他的话却哽住了,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始终没发出声音来。他看了一眼腾格拉尔,为什么他跟自己犯了同样的罪孽却还能潇洒自如?
“这下好了!有消息了!”站在走廊上的一个人忽然朝着大家喊道。
“莫雷尔先生回来了。他一定会带好消息给我们的。马塞谁不给莫雷尔先生几分薄面?”
美塞苔丝和老人急忙奔向前去迎接船主,在门口碰到了他。莫雷尔先生的脸色非常惨白。
“有什么消息?”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大厅里忽然变得十分安静,所有的人都在屏息以待。
“唉,诸位,”莫雷尔先生垮下肩,无奈地摇摇头说,“事情比我们预料的要严重的多。”
“呵,先生,请您相信,爱德蒙是无罪的呀!”美塞苔丝抽搭着说。
“这我相信!”莫雷尔先生回答说,“我一直都相信他,可是他居然会被指控为——”
“什么罪名?”老唐太斯忍不住问。
“指控他是一个拿破仑党的眼线!”
老唐太斯闻言,瞳孔猛的放大,还好梅塞苔丝在一旁搀扶,才没有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倒在一张椅子上面。似乎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这个年代,被指控为拿破仑的眼线是一个可怕的罪名,相当于犯了叛国罪。人群处于种种原因,渐渐散去。
“父亲,我们先回去吧,我想短时间内爱德蒙即使赶回来也来不及继续举行婚礼了,我们回去等他吧。我在马赛还有一些朋友,或许我可以去打听到一些消息,您要对爱德蒙有信心,我相信他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可能等找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之后就会回来的。”
“但是您必须振作起来,爱德蒙一定不希望看到他最亲爱的父亲精神不济,气色苍白。您说对么?”梅塞苔丝扶着老唐太斯先生慢慢走下楼梯,一边劝解。没有和弗尔南多告别,也再没有看弗尔南多一眼。
看着梅塞苔丝的背景,弗尔南多拽紧了拳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明明自己成功了,破坏了他们的婚礼,赶走了爱德蒙,为什么?为什么却不觉得愉快呢。他久久望着梅塞苔丝离开的背影,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远过,似乎在不知不觉失去了心底最重要的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