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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策马红衣的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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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风尘仆仆打马而来,终于在我身边停下。
一个书生样的青年人恭恭敬敬问那红衣少年:“公子您看,可是此处?”
那红衣的少年利落的跳下马来,环顾了四周,皱了剑眉似在回忆。
那书生似乎是个研究水文地理的,见少年犹豫,躬身上前:“公子,经学生勘察,这薇鸣山百里之内再无地上水源。”
我一听乐了,感情我还算个稀缺资源。
那少年点点头,道:“扎营。”
少年的随从人数虽少,可端的训练有素,办事效率极高。听得主人一声令下,纷纷飞身下马,一溜小跑就扎营去了。
红衣少年和地质系书生背着两手很清闲,马队里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人也很清闲。
这位道长长得是眉清目秀,道骨仙风,面相严肃,表情晚娘,一身柔和的天青色道袍穿在他身上,竟然显得线条僵硬如石刻,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沧桑的杀伐之气。
他这会儿正盯着蹲在树上赖着不走,卖萌耍滑求围观的苗甘看,其目光之锐利,眼神之凶狠实属罕见。我眼见苗小胖从气定神闲到坐立不安,从毛团化身刺球的全过程,啧啧,看看可怜的小胖同学,被这个凶恶的道长吓成什么样了!
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苦逼,别人一苦逼我心里就暗爽。
这不能怪我,幸灾乐祸啥的,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美好品德~
“公子!营帐已经搭好,湖边湿寒,还请公子移步。”一个矮个随从跑来报告。
“知道了。”红衣少年挥退了随从,转身向到现在还坐马背上虎着脸的道长拱手:“道长,我们走吧。”
道长终于移开了目光,苗小胖竖着的毛像被水浇透似的耷拉了下来,我对它报以无限的同情,我觉得它就在刚才的那几分钟里,活活瘦了一斤多!
“漾公子,此处并不简单,听贫道一言,不要做多余的事。”
那漾公子对道长的语气并不在意,只随意点点头就走了,可那地质书生见有人对自己的领导不客气,心里仿佛很不痛快,誓要把这不客气还回去。于是他更不客气得道:“广清道长!你怎可对公子如此无礼!”
广清道长鸟都没有鸟地质书生,十分淡定十分装逼的离开了。
一瞬间,我觉得广清道长装逼的背影和某只死火鸟的重叠了。于是我决定和地质书生同仇敌忾,讨厌广清。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这一行人终于结束了他们的晚饭时间。
我在边上只忍得内脏冒血,肠肚生疮。
这就是曾经生而为人的纠结之处。果然啊,只能看不能吃什么的,太让人伤心了。
我内心的小人和两个小家伙蹲在一处,咸蛋状默默画圈圈,嘴里冒出谜样的黑色物质。地质青年和红衣公子吃饱喝足了,相携前来遛食。
“公子,此处还真是风景秀丽,密林深处藏一池幽谭,这自然之力还真是鬼斧神工,令人赞叹。”地质青年满嘴跑火车,文绉绉一脸赞叹。我蹲边上听墙角,对他的说法深以为然,这的确是鬼斧神工的自然之力,我到现在还没搞清自己如何而来,为何而来,何时能回去,或是永远回不去。
郁闷啊,真心郁闷,我要是真能回去,不把这事捅到走进科学我誓不为人!
红衣公子显然也赞同他的说法,轻笑两声:“确实如此,不过自然所造的最为精妙之物,莫过于人。”
我听了有些感慨,只想赞叹一句这位公子所言甚是。
不过地质青年明显是反应不够迅速,不知道是脑回路不甚通畅,还是把所有心思都用于研究了,他问:“此话怎讲?”
红衣公子笑道:“世间人物千姿百态,面目身材,家世背景,性格喜好等等皆不相同,不同人物的际遇也不一样,我们一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将会遇到怎样的人事,总是活在未知之中,活在挑战之中,如此还不算精妙,那我可真不知道如何才算得精妙。”
这红衣漾公子的话听着有些语无伦次,条理不清,不过大体意思却还是清楚的。他无非是觉得人的一切都变化无端,难以捉摸,所以活着是一件极富挑战性的事情。
“公子所言,学生并不赞同。”地质青年依然恭恭敬敬,抱拳道:“学生以为,人的长相就算再多变,也总不脱离五官四肢九样,人的际遇再复杂,也总离不开悲欢离合四字。反倒是这世间其他的东西,例如这山水树木,飞鸟走兽,数理算学,诗词文章,总是比人精妙许多的。”
看来这个书生对红衣公子虽然恭敬,可是在关系到自己的想法时,还是会和主子争论的。
我有些无语了,这一番对话的意义到底在哪?如果任他们这样下去,岂不是说到明天也没个结果?
“燕成素,你说的在理,不过你可知道,你驳我的那一番话,却正是证明了我的观点,”红衣漾公子得意一笑,“你证明了世间人物皆不同,想法也相异,在我看来,你自己便是一个妙人。”
说完他又笑了,他真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可是他的笑容并不如常人或随和,或亲切,或虚伪,或爽朗。他的笑容带着肃杀,所以就算他是一个爱笑的人,也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笑容而放松警惕,他不以笑容为伪装,也不收敛自身骇人的气质,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却有着常人身上十分少见的另类的真诚。
书生燕成素还想说话,红衣漾公子却一抬手制止了他,不耐道:“好了成素,你我出来不是为了讨论这种问题,你该知道,事有轻重缓急。”
燕成素一躬身,闭了嘴不说话了。
我在一边看得挺高兴,这种时候就不禁要感叹一下封建主义森严的等级制度啊,什么人权,什么言论自由,都是浮云!想封你口封你口,想要你人就要你人!
“你可知道我那些好堂哥,他们争权夺位,居然想先将我置于死地!”他又笑,却是自嘲又无奈,“哪朝哪代发生过这等怪事?简直匪夷所思!”他周身的气势徒起,简直可以看到灼灼的炎焰在他周围升腾飞舞。
然而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兄弟姐妹反目成仇这种事,没有经过却也看过,天天对着自家人喊打喊杀不死不休的,却没见过内讧了还手拉着手去砍堂兄弟玩的。
真是……好想近距离围观全过程啊!
燕成素明显也是刚刚才了解到这个情况,一时间目瞪口呆,显然,他跟我一样,围观的愿望非常强烈!
“这……”燕成素为难的沉吟了一阵子,道:“这便是公子你出京的原因?”
漾公子点头。
“那公子有何打算?”
我看出燕成素问这话时有些紧张,不,应该是很紧张。他的声音紧绷绷,如同拉满的弓弦,马上有断裂的危险。
我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了。
果然,漾公子笑道:“本王也是高祖嫡系,大昭正统,皇位既然他们坐得,那我又如何坐不得?他们不想要我辅佐,还如此紧逼不舍,那我也不介意与他们争斗一番,分出个高下。”
听到这我算是全明白了,这漾公子和他家的堂兄弟都不是一般市民,也不仅仅是有钱的市民,他们家貌似是站在这个社会的最顶端,手中握有无上的强权与资源。我不禁心花怒放,贵族啊!他是贵族啊!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
燕成素讶然道:“公子要争皇位?”
漾公子笑而不答。
我黑线,人家公子刚才明明说了皇位什么的兄弟们坐得所以他自己也坐得,这不听领导说话可不是好习惯。
燕成素看了看漾公子,自己想通了:“此法确实可行。公子若是成功,便能彻底安全,既没了性命之忧,又可坐拥天下,而且您也是朱家嫡系,不算坏了传承。”
他的声音依然紧绷绷,如同拉满的弓弦,然而拉满的弓弦虽然有断裂的危险,却也能射出夺人性命的羽箭。
我听了这番话,不禁深深无力,我本以为依着燕成素能和老板较真的死板样子,他听到漾公子的想法该是纠结的五体投地,把自己铺在地上抱着公子大腿大呼不可才是,谁想到这家伙在这些方面似乎意外开通啊!果然是研究人员与政治无关,哪个给钱拨经费哪个就是老大。
漾公子又笑,我猜,他该是在心中赞叹,这燕成素确实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