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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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苏醒
他被吊了十天。
第十一天，被放下来的时候，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没被弄死。
老鬼主蹲在他面前，有别的什么人揪着他头发，让他抬起脑袋。
浑浑噩噩地，鬼影觉得自己飘飘浮浮，全身上下软的像只死鸡。
“回去伺候小主人。”
老鬼主静静说着。
翼鸿成了他的小主人。
别人都不理解鬼主为什么没杀他，他也不明白。
他被洗干净，脖子上挂了名牌，然后套上一身黑衣，就这么送进了翼鸿房里。
那小子还是躺在那一动不动，就好像鬼影豁出一切，把他们送回这地狱，就为了他能醒过来的事情没发生一样，依旧固执地闭着眼睛。
鬼影觉得他都能听见翼鸿说了什么。
翼鸿说，你他妈活该，老子拼死拼活不就为了把你带出这破地儿么！
鬼影想，他应该顶回去，他是想和他在一起，他费尽心机，就为了翼鸿能回头看他一眼，但是，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为这事儿，要了翼鸿的命。
之后的两个月里，翼弇一共出现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带着个老头，俩人一起折腾了翼鸿两个时辰，又是推脉，又是灌药，自那以后每个月他们都这么来一回。
鬼影呢，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翼弇把他当空气，他自己也就踏实地守着翼鸿，不管怎样，虎毒不食子，老鬼主总不能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弄死。
再反观翼鸿，这么些日子来来回回地折腾，总算是有了效果。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红晕，嘴唇原本干裂，如今也变得水润起来，硬梆梆的身子，也有了活人的弹性。
鬼影默默地松了口气，捏捏翼鸿的手臂，再蹭蹭脸颊，心里对自己说不后悔，死了废了都不后悔，这般下来，这人还是救得了。
就这样，时间静静地流过，再转眼已是七月了。
翼鸿醒来的那个早晨，天气出奇的热。
鬼影蹲在冰盆前换掉化了的冰，他动作很轻，听着身后有微微的声响，鬼影定了定，慢慢转过身，就看见翼鸿半睁着眼，看着他。
那一刻，鬼影什么都不想了，也想不了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挪到翼鸿床边，然后死死地盯着翼鸿，一眨不眨，不错眼珠地盯着，就好像他一眨眼，‘砰’地一下，睁着眼地翼鸿就没了，剩下的还是那个半死的躯体；就好像他一眨眼，这场梦就醒了，翼鸿还躺在那床上死不死活不活，等着哪天耗尽老鬼主的耐心；就好像他一眨眼，他才明白过来，其实翼鸿早就死了，早在回鬼宅之前，早在去八门之前，早在任何时候之前。鬼影他害怕，怕的要死，每次稍有设想，就怕的胃抽筋。他无时无刻不在求神求鬼，心里念叨着什么都能献出去，只要这人能醒过来，只要这人能再睁眼看看他。
然而，这人醒了，没精打采地看着他，看着他……
躺在床上的这位，看着跪在地上、扒着床边、死死盯着自己的男人，大气不敢出。
他总觉得只要稍动一下，这跪着的男人就能一口咬上来。
两人互相盯着，直至老鬼主推门进来。
“什么时候醒的？”翼弇轻踢了鬼影一下，算是提醒鬼影回神。
鬼影左手扶在地上，右手不舍地抓着翼鸿的床单，低下头去，沉声回：“半个时辰，…… 也许一个时辰。”
翼弇听了，轻哼了一声，对一旁的老头说道：“老白，看看少主。”
老白一步上前，伸手就要扶上翼鸿的脉门。
“你敢！”虽轻又无力，但翼鸿的眼睛已经脱了迷茫之色，一股狠厉漫上了来，声音极是沙哑。
“鸿儿，这是爹爹请来为你疗伤的白大夫，不得无礼。”
翼鸿闻言，看了看老鬼主，又瞄了瞄跪在一旁的那个黑衣男人，那男人微低着脑袋，一双墨色的瞳孔依旧死死地看着翼鸿，不带一点质疑。信任？翼鸿眯了眯眼。
“老白，把脉。”老鬼主边落了座，边下令道。
老白把了脉，顺着穴脉一路向上，扶着太阳穴，又慢慢一点点寻回了脉门，鬼影跪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老大夫行脉。
老白看诊完毕，回身向翼弇行了礼，说道：“回宅主，积淤在少主穴脉的十三处淤血，八处已化，另有两处已无大碍，剩下三处仍需运功用药。”
翼弇点了点头，抬手挥退了白大夫：“下去吧。”
待白大夫关了门，翼弇才走到翼鸿的床前，“内力耗尽之下，连施冰钻和水幻之术，又中了末烨一剑，鸿儿，你可知那剑上淬的是何种毒？要不是楚西云出手相救，为你解毒，就凭跪在你床边的这个废物，他能救得了你？”
“……”翼鸿斜眼看看床边的男人，抿嘴不语。
“为了这废物，你也是拼了命，爹爹看出来了，你瞧，爹爹没背着你杀他，留了他的狗命，先前你说的那些个气话，爹爹也当作没听见，回来好好当少主，这废物留是不留，你说了算，只要不干扰你的婚约，爹爹也不会对他做什么。”翼弇理了理翼鸿的发，“鬼宅是你的家，鸿儿，自家人跟自家人杀来杀去，传出去，谁听了都是笑话，家里的事家里解决，莫要再无理取闹了，这次丢了半条命，下次也许就没命了。”
鬼影打了盆热水，准备给翼鸿擦擦脸。
“水。”
翼鸿侧倚着，面无表情地下命令。
鬼影听罢，放下手里的活，给翼鸿倒了杯温水，看着翼鸿慢慢喝下，心下高兴。只要看着眼前这人呼吸、睡觉、喝水、吃饭，对现在的鬼影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他弄湿了毛巾，凑到翼鸿面前，蹲下身，一点点地擦着翼鸿的脸，这么好看的脸，当然要干干净净，他风流倜傥的主人，他完美无缺的主人……
翼鸿醒了，非但没骂他，没冷嘲热讽，在老鬼主面前也乖乖地听训，还那么平静，鬼影虽觉有异，但是醒来就好，他对自己说，其他任何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这个时候的鬼影没别的任何想法，他只觉得翼鸿醒了，什么都过去了，就仿佛狂风暴雪、天塌地陷，突然一下子，太阳出来了，春风吹又生，树长出了嫩芽，花也开了，整个世界都活了过来，他之前太累了，太害怕了，主心骨的那个人没有了，弄的鬼影迷茫又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办，他这一辈子，都是听命、执行任务、再听命，翼鸿指给他东，便是东，再无他想。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翼鸿，所以鬼影什么都没有，他连他自己都是翼鸿的，他还能怎么活呢。如今随着翼鸿的醒来，他那颗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他想，既然老鬼主说了不管他，只要翼鸿成亲，就不管他俩的事，那么这便好了，太好了。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赶他走了，再也没人哄他离开翼鸿，这么想着，鬼影觉得什么都解决了，什么都好了。
翼弇看了手里的密信，然后烧了。
“信上头写的，可是真的？”
“回鬼主，千真万确。”
“小花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鬼主，花门主已准备妥当。”
“‘五日’既然要联合整个武林跟鬼宅做对，那咱们便不好不给他们面子。”
“是。”
“‘五日’的张浩然之前被鸿儿摆了一道，又让鬼影那小子杀了刘晨闲，梁子是结下了，不过，倒也让咱们摸了模那些正道的底子，鸿儿如今大伤初愈，又刚刚苏醒，内力不济，知会外面的，但凡落了单的，有些名气的，便都杀了吧。”
“是。”
“做的隐秘些，让他们自己先乱一乱，等个好时候，咱们再跟他们玩。”
“是。”
“通知地城，让他们也活动活动。”
“是。”
“还有苗疆，之前苗疆出了那么大的事，元气大伤，中原对他们更加虎视眈眈，他们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让苗疆也进来搅合搅合吧。”
“是。”
“那楚西云借着苗疆的事藏了起来，也让他别闲着，鸿儿的事，跟他没关系吗，本是同门，都是阴阳家出身，虽然如今本家权利更换，内部不稳，但是五行石的事，江湖可没忘，他楚西云能藏到几时，把他也找出来！”
“是，属下等领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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