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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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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燕洵拉着湛一路飞奔中途还使用轻功飞檐走壁,直到觉得巡抚一时半会追不上的距离才停下来。
双脚仿佛被绑着沉重的铁块,再也迈不动一步的燕洵喘着气就这么双膝着地跪坐在地上,他一手撑地喘着粗气。
湛见燕洵这副样子,急忙在他身边蹲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哪里不舒服?”
燕洵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皱着眉咳嗽了几下。
“别管我,快点回京城。”
“啧,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别扭。”湛却扣住对方的腰,强迫燕洵看着自己,“多大的人了,还和哥哥撒娇。”
这下燕洵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像触电似的从湛怀里弹了起来,怒瞪着这个没正经的男人:“你……咳咳咳咳……”
“怎么了?”湛收起戏谑脸,关切的上前。燕洵好不容易缓过口气,身子一软再度被湛揽入怀中。
一手抓着湛的衣襟,燕洵把脑袋埋在湛的胸前,似乎很贪恋湛的气息般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叹了口气,湛伸手抚上燕洵乌黑顺滑的发丝,像安抚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
“你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肯说出来。”
此话一出,燕洵就又闹别扭似的开始推起湛,不想继续原地踏步的湛只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儿。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
顿时安静下来的燕洵令湛哭笑不得。
将下巴抵在燕洵肩上,湛说道:“我爱你,燕洵。”
结果只看到脸红得像个柿子似的燕洵鸵鸟一样把脑袋死命往湛怀里埋,最后是湛说着你想闷死自己么,把燕洵姣好的面庞给托了起来。
注视着这样的燕洵,湛只觉得对方说不出的可爱。
“对不起,总是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闻言,红着脸的燕洵用双手环住湛的脖颈,闭眼轻轻碰上湛的嘴唇,湛却嫌不够似的狠狠扣住燕洵的腰疯狂地啃咬着他的双唇,直到怀里的人喘不过气来才结束这个长长的吻。
凝视着怀里的人儿,湛刚想说些什么,一阵脚步声自背后响起,还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不速之客的武器已经直接飞了过来。
“啧!”湛脸上分明写着打扰别人谈情说爱会被猪踢这几个字。他环着怀里的人起身,十分不悦地看着一点都不浪漫的李巡抚。
仿佛说着我等粗人便是不懂得风花雪月的李巡抚发出了十分恶心的笑声,他身后跟着不少喽啰不出片刻就将两人给包围了起来。
“想不到皇上王爷们的感情如此之好,看来只好老夫亲自坐上皇位了。”
“巡抚大人,您莫非是在梦游?这样的话若是被皇上听了去,恐怕不是砍个头就能解决的问题。”湛忽的就对准身边几个喽啰用剑扫了过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勉强支撑着的燕洵也挥起了剑。
“给我杀!没了摄政王和桓芫王,当今圣上不过是个草包!”李巡抚丧心病狂地指挥着手下们,就连上天都眷顾他让这两个掌握实际兵权的王爷落网,看来一切都是命里注定,他李氏绝不满足只做一个小小巡抚!
但世界上还有个成语叫事与愿违。
本来以为两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很快就会被围殴致死,可是随着倒在地上的喽啰不断增加的数量,李巡抚顿觉苗头不对,这时候他身边的一个心腹突然冲了出去。此人平日沉默寡言,据说身世贫寒,没上过私塾,但身手了得且十分擅长使诈,只见他拿依旧在拼命的喽啰当挡箭牌,将一个竹筒放到嘴边对准了湛打算用毒。
湛早就注意到那个鬼鬼祟祟拿暗器瞄准自己的家伙,他本想反过来利用喽啰当盾牌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岂料这群打架都毫无章法的喽啰竟然失手捅死了自己人,湛的剑一下子穿过倒下的喽啰直插入另一个喽啰的腹中,这下使暗器的家伙面前没了妨碍物,湛却因为剑被尸体压住一下子没办法移动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湛身后作战的燕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推开湛,随后使了轻功一下子飞到李巡抚的心腹面前一掌拍掉即将发射毒针的竹筒。
连松口气的时间都没,仿佛根本就是设计好等人跳下的陷阱终于发动了。
李巡抚的心腹将袖子里早就藏好的匕首往燕洵身上狠狠一捅,为了不被反击迅速混入还活着的喽啰堆里跑远。
似乎无法相信自己被刺中的燕洵愣愣地盯着没入身体的匕首,停顿了几秒后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燕洵!”
慌了神的湛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却见燕洵面色如蜡嘴唇发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湛撕下衣角想为燕洵止血,但被燕洵阻止了。
气若游丝的燕洵艰难地睁开眼睛,他死死抓着湛的手,这让湛无法控制地怒吼了起来:“混蛋!这时候还闹什么别扭!”
燕洵摇了摇头,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声音实在太小,湛急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对……不起……王兄……”
“有空和我说对不起,就快点让我给你止血!”
“听……我说完……”燕洵还是抓着湛的手,力道之大连指关节都泛白了,“我……早就做好……不能活着回去……的……准备了……就算……没挨这刀……也撑不过三日……”
湛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洵,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撑不过三日!”
自嘲地笑了笑,燕洵咬着嘴唇忍住剧痛继续说:“就算……我配合他们谋反……若是中途背叛……他们岂不是……自寻死路……所以……我当着他们的面……喝了毒药……夺位之后……再给我解药……”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那么李巡抚恐怕早已被湛千刀万剐了。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
“是啊……我就是个傻瓜……傻到无可救药的傻瓜……爱上王兄变得……不顾一切的……傻瓜……”
一边在嘴里继续咒骂着傻瓜,湛把衣角堵在伤口,可温热的鲜血以及不断地从伤口渗出。
“我……就算告诉自己……老三是皇弟……可只要想到……王兄……就控制不住自己……王兄说得对……我要是……老老实实地……全部说出来……该多好……”
“别说了别说了……我要是早点考虑到你的心情,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湛回想起在宫中的日子,自以为对燕洵照顾周到,迟早有一天燕洵会对自己吐露心声。然而造化弄人,不仅伤了燕洵,还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悔恨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命运为何如此残酷,深爱的人就在身边,却只能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躯体眼睁睁看他离去。
燕洵的手指擦去湛的眼泪,湛记得这样的燕洵,人前不多话看似冷漠,却会在自己伏案而睡的夜晚为自己披上毛毯,理所当然地认为燕洵是幸福的,这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燕洵。
“王兄……回去好好保护……皇弟……朝廷之中……有不少打算挑拨我们兄弟感情的人……让皇弟……把我贬为庶人……以儆效尤……”
“住口!本王决不允许!”
出气多进气少的燕洵突然瞪圆了眼睛,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抓住湛的领口。
“王兄你认为我残忍也无妨,我便是要让你永远记得我……我若平安无事,一切都会逐渐成为过眼云烟……但我死在你怀里,你便会永远记得失去我的痛……”
“傻瓜……你这是何苦……无论你是死是活,我心里装着的始终只有你一个啊!”
“如此……我便了了心愿……再无遗憾……王兄……珍……”
一直等着燕洵说下去的湛许久才反应过来怀中的人早已驾鹤西去,自欺欺人地骗自己燕洵不过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他死命摇晃着燕洵的身体,好像睡着的燕洵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不!!!!!”
抱紧怀中的燕洵,湛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昔日朝廷上不怒自威的摄政王此时不过是个痛失爱人的普通男人。
李巡抚似乎对这样的摄政王只觉得不耐烦,他说着这个人已经没用了,挥着手让人快点上去给他一刀,反正死了一个,让他们兄弟俩去地府团员也算积了阴德。
叛贼们的刀眼看就要刺向毫无防备哭泣着的湛,突然间一堵人墙挡住了不断接近的叛贼。
“保护摄政王!大胆逆贼李氏!身为巡抚胆敢拥护桓芫王夺权篡位,谋害摄政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怎么可能……摄政王的军队怎么会……”李巡抚做梦也不会想到,燕洵早就在湛的军队中布下自己的人,把湛从军营带走之后,燕洵布下的人便带了士兵一路跟上,他早就算到李巡抚对自己的不信任,为了不让湛有性命之危,他写好了所有的剧本。
憬飒并没有按照燕洵临终所讲将他贬为庶人,他保留了燕洵的王爷身份,同时追封燕洵为辰德桓芫亲王,亲王的遗体本应在皇家陵园下葬,但摄政王却在江南为亲王建造了陵园。亲王为保护兄弟佯装篡位,为得到叛贼的信任甚至吞下毒药,舍身救下摄政王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了开来,被宇文燕洵感动的人们总是在晴明时节去陵园拜祭。
“朕也去看看王兄吧。”一身微服的宇文憬飒轻摇手里的扇子,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没有说话的摄政王宇文湛只是一个劲往前走,仿佛根本没听到皇帝的话,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墓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宇文燕洵四字许久,噗通一声突然跪了下来。
接过公公递来点好的香,憬飒弯腰拜了三拜,亲手把香插在了墓前的小香炉上,本想说几句话,却见湛旁若无人地抚摸着墓碑,随即叹了口气。
“皇上……”
“让王兄一个人静静吧。”带着下人离开陵园,憬飒上了轿子。
依旧跪在地上的湛,将长在墓碑上的青苔给抠了下来。每年清明他都会亲自来陵园为燕洵上香,把墓碑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
仿佛燕洵就在面前一般,湛把一年以来遇到的事,统统写成一封长长的信,交到对方手中。他能看到燕洵在看着那些字的表情,时而捂嘴偷笑,时而皱眉思考,时而正经严肃,时而忧虑担心。
湛不知道,就在自己和燕洵分享着一年的酸甜苦辣,诉说着一年份的思念之情时,有个人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一袭白衣,只有鬓发用发绳束起,秀气俊俏的相貌如画中人一般的青年一手拿着扇子遮住了自己脸上鼻子以下的部分。
他默默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轻踩着步子,飞身一跃使着轻功离开了陵园。
“为何不与他相认?”
突然从另一边冒出一个人,他提出的问题令白衣男子一脸不悦。
“当日你用假匕首刺伤我之时,宇文燕洵便已经死了,如今出去相认,岂不是被当成了鬼魂?”
提问的人没有再开口,仔细观察他的相貌,竟是那日跟随李巡抚企图用暗器毒针伤害宇文湛的心腹。
“若不是有你里应外合,我这金蝉脱壳未必能圆满落幕。还有你配的那假死丸,当真让我同死人一样,如今躺在那墓穴里的,不过是个做工精致的蜡像。”
“小人只是按照您吩咐的去办事罢了。只是小人愚钝,实在不明白您这金蝉脱壳究竟是为了……”
白衣男子冲他神秘一笑。
“没了这碍手碍脚的身份,我还需顾念什么?我倒要亲眼看看,他心里究竟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