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泪》俞紫安

9、生死两茫茫

　　江湖，知道了无缺刀重现；江湖，知道无缺刀是在羽连天手上；江湖，知道羽连天现在在神剑门……
　　但，江湖不知道风之涯死了……
　　因为，江湖需要的不是风之涯，而是无缺刀。
　　羽连天回到神剑门，羽连天竟然孤身一人回到神剑门。
　　但羽连天看见昔日的同门时，已不大热情，冷冷的脸，如裹寒霜。
　　神剑堂内，神剑望着羽连天久久不语，羽连天的眼冷漠的霸悍，霸悍的紧紧逼迫着神剑。
　　羽连天是知道羽雁翎当年和武林各大派的恩怨，但羽连天只是不信，羽连天是想神剑亲自告诉他。
　　神剑看见羽连天背上的刀就已经知道羽连天的来意，但神剑却不知如何言明。
　　忽然的一阵幽香盈盈飘进。
　　羽连天回过脸，羽连天冷漠的脸竟也动容，蠕动的喉结欲言又止。
　　别梦寒。
　　和别梦寒一起进来的当然还有胡思语和其他几个神剑门弟子，但羽连天的眼中只有别梦寒。
　　羽连天脸色大变的身子微颤。但羽连天却倔强的冷漠着缄口不语。
　　“你……你回来了……”
　　别梦寒是欢喜的不知如何言语，但别梦寒还是结结开口。只是，当别梦寒看到羽连天脸上的无动于衷的陌生时，别梦寒在惊诧，惊诧的不敢上前。
　　他们，现在已是夫妻，但他们却是最陌生的夫妻。
　　羽连天变了，一阵之后，大家都知道了。
　　就连羽连天自己，也知道。
　　拥有无缺刀的羽连天可以不变么？拥有无缺刀的羽连天还可以继续拥有神剑门和别梦寒么？
　　羽连天知道不能，羽连天缓缓地环视四周惊异的目光。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声“啪”响，神剑堂内的一处桌椅已是残屑纷飞。
　　是羽连天出的刀，是羽连天背上的无缺刀，羽连天使得慢，慢的让所有人都瞧见了，瞧见的人都缓缓退后。
　　只是，别梦寒还站在当地，一双明眸盈盈秋水。
　　羽连天真的变了，别梦寒已不再惊诧，别梦寒只是绝望的伤心。
　　“羽儿……”
　　神剑越步上前，神剑是不相信羽连天会变成这样。
　　羽连天的眼神一阵闪烁，但羽连天的眼很快就冷漠的杀气阵阵。
　　“你知道，我已经没耐心了……”
　　羽连天冷漠着，羽连天不去看神剑，但羽连天自然是对神剑说的，羽连天是要神剑亲自告诉他羽雁翎的当年。
　　羽连天已经不在乎身旁的一片指责，羽连天傲然的脸。
　　忽然，神剑的背后一道剑光划过，从神剑的身边刺出，向羽连天疾刺而去。
　　剑，去得好快，快的让神剑也不及出手相阻。
　　神剑门内能使这般快剑的人只有一个，那人就是落花。
　　落花的剑好快，快的羽连天几乎来不及架招。
　　羽连天竖起手中的无缺刀，羽连天连倒也来不及出鞘。
　　落花的剑，刺在了刀鞘上。
　　一声“铮”响，羽连天倒着飞身出门，但落花的剑还是紧刺在羽连天的刀鞘上。
　　阔院内，羽连天已经站直了身子，落花的剑还抵在羽连天的刀鞘上。
　　神剑跟着出来，神剑门的众人也跟了出来，站在阶上，紧紧凝望着院中的羽连天和落花。
　　没有人想过他们会有今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羽连天也紧紧地凝望着落花，羽连天凝望的似乎有一丝笑意。
　　“今天，我等了好久……”
　　羽连天说的轻细，羽连天一脸满足的傲然，羽连天的话只有落花听见了。
　　但落花听见羽连天的话也不惊异，落花还是习惯的冷若冰霜。
　　“你还不是我对手……”
　　落花的话也只有羽连天听到，羽连天听到落花的话也只是一阵轻笑。
　　羽连天自然知道：现在，自己不是落花的对手，但羽连天不在乎，哪怕是死，死在落花的剑下……
　　死，有什么不好。
　　羽连天的笑忽然就成了苦笑，苦笑着的羽连天忽然又看向别梦寒，羽连天看到的是别梦寒一脸的茫然。
　　羽连天忽然的一阵心酸，羽连天终于知道心酸的滋味，羽连天心酸的眼角几乎要掉出了泪……
　　羽连天不敢再看，又望了神剑，望了那些师兄弟，师姐妹……甚至，羽连天看到的逆水寒和许霏儿也感亲切。
　　羽连天已经不忍再看，羽连天看到他们总忍不住的心痛。
　　羽连天又看着落花，羽连天看落花的时候脸上总是可以浮起傲气。忘记了心酸。
　　忽然，羽连天的脸上傲然一笑，羽连天的手间用力一抖，手中的无缺刀脱鞘飞出，青天白日下犹如一道白光耀眼，冲天而起。
　　落花一阵炫目，炫目眼中，落花看见羽连天飞身而起……
　　刀，又握在羽连天的手中，刀光映出羽连天嘴边的笑的一丝诡异……
　　无缺刀。
　　神剑在惊异，别梦寒在惊异，所有人都在惊异。
　　惊异中，羽连天手中的大刀已经朝着落花直劈而下，开山劈石的刀锋如虹，远及几丈。
　　落花侧身提剑，向羽连天疾刺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
　　羽连天的刀锋直劈在院中所铺的白石上，裂出一条长缝。
　　但羽连天一劈不中，落花斜身而上，长剑已经刺近了羽连天的胸前。落花的剑刺得好快，落花的剑刺得好准。
　　羽连天已经躲避不了了，羽连天似乎不打算躲避，羽连天闭目含笑，似已待毙。待毙的羽连天忽然听到惊叫；是别梦寒，是神剑，还有许多师兄弟，师姐妹……
　　羽连天的心终于有些安慰，羽连天的笑凄苦的坦然，坦然的欢喜……
　　死，原来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羽连天的胸前忽然一痛。
　　死了么？
　　但羽连天还没死，羽连天还可以睁开眼睛，还可以看见他们……
　　羽连天又望着落花，落花竟然没有杀羽连天，但落花的剑已经刺进了羽连天的前胸。血，正顺着落花的剑往下滴凝。
　　“你走……”
　　落花的剑忽然抽回，落花转过身，冷冷的不去看羽连天。
　　羽连天踉跄的倒退两步，但羽连天还是倔强的支撑着站着，尽管剑伤火辣辣的疼痛……
　　羽连天凝望着落花，羽连天的手中还握紧无缺刀。
　　“不杀我，你知道，我会回来的……”
　　羽连天的嘴唇已经在颤抖。
　　“你也知道，我会等你……”
　　落花也冷冷的，但落花转头望着羽连天时，一双冷目是那样的精光灼灼。
　　羽连天一阵轻笑，羽连天的目光在别梦寒的脸上，在神剑的脸上，在所有的同门脸上缓缓扫过，羽连天，依旧心酸阵阵……
　　因为，羽连天从哪些脸上看到不解，看到惋惜，看到嘲讽不屑。
　　羽连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回到神剑门就扬刀立威？
　　“羽师兄，风……风大哥还不回来么？”
　　羽连天有些落魄的转头，羽连天转头时就听见这样的话，羽连天听见这样的话就不由的心中一震：
　　风之涯，风之涯在哪？风之涯不是死了么？……
　　羽连天回过头就看见胡思语一脸焦急的关切。羽连天蠕动的唇却开不了口：
　　她的风大哥，已经回不来了。
　　“他……他……”
　　羽连天吞吐着一阵黯然，羽连天闪烁的眼一阵幽忧。但羽连天还是看见了许多欣期的目光，羽连天甚至看见别梦寒也是一脸的期盼。
　　只是，羽连天不是怎么开口。
　　羽连天的不开口，羽连天的犹豫，羽连天看见那些期盼的目光很快就变成了怀疑……
　　“他怎么了？……”
　　羽连天看见胡思语焦急的脸上一双妙目盈泪欲滴。
　　“他……他回不来了……”
　　羽连天知道，有些事，他们总要知道，他们总会知道……
　　但羽连天却已经不敢再看他们了，羽连天不忍的脸黯然的一阵凄然。
　　一阵的喧哗，一阵的惊愕。
　　回不来？
　　他们怎么会相信？他们是不能相信相信的……
　　但他们却又似乎凄伤的已经相信。
　　“怎么会……”
　　羽连天看见胡思语的俏脸凄伤的梨花带泪，呆愕的茫然失魂。羽连天看到更多的脸是凄伤隐隐，更多的眼是盈泪欲滴。
　　羽连天缓缓地转过头，羽连天看着落花，羽连天心中一惊，羽连天从未见过落花的这般眼神，落花似乎很宁静，宁静的眼里杀气更显。
　　“他死了？”
　　落花紧紧的盯着羽连天，落花的眼犹如厉电。
　　羽连天知道，：只要自己说出风之涯确实死了，那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但，风之涯真的死了。
　　羽连天抬头看见更多的人在盯着自己，更多的人眼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但风之涯真的死了。
　　“在大漠，他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流沙……”
　　羽连天还是说了，羽连天说的安静，虽然还是安静的黯然。
　　有人，已经绝望了，相信的绝望了。
　　“你骗人……”
　　胡思语在嘶叫，但在嘶叫的只有胡思语。只有胡思语不愿相信。
　　但相信的人未必就愿相信。
　　别梦寒，许霏儿，逆水寒。她们都不愿相信，但她们却相信了。她们同样的凄伤，同样的盈泪不住……
　　“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们，但我没有……”
　　羽连天似乎已经不忍再走，但羽连天也不忍再看。
　　没有人愿意风之涯死，但风之涯却是死了。
　　要是风之涯知道有着许多人会为他伤心落泪，那他也不忍死去罢！
　　“你走，趁我还没后悔之前，你马上滚……”
　　落花还是冷冷的不显怒气，但落花的话足比那些大声恐吓的声音要慑人心肺，让人胆寒。
　　羽连天一怔，羽连天是明白的：要是风之涯不北上来寻自己就不会死，落花自然是在怨恨自己……
　　羽连天缓缓转头，缓缓拖步而行。
　　悄悄的寂寞无语，悄悄的凄风阵阵。
　　天的那一刻风云变幻，风起云涌。
　　“不能走……”
　　门外，有人在吼，门外，涌进了一大群人。
　　门外涌进的竟是武林各大派的人。
　　他们，堵在了神剑门，他们站齐了神剑门的半壁庭院，他们，个个怒气勃发，但也不乏窃窃欢喜。
　　他们，竟然知道羽连天在神剑门，他们，竟然这般快就寻到了神剑门。
　　来了。
　　来的这么多人，似乎只有羽连天毫无意外，羽连天只是脸上一阵苦涩的微笑，羽连天竟然毫无惧意。
　　“神剑兄，这人，不能走……”
　　一个老和尚缓步走出，是玄枯。
　　“对。神剑兄，这人可是关系到咱武林数十年的安危……”
　　一个老道也出声附和，是清虚。
　　但，更多的，是一片嚣嘈。
　　神剑走下石阶，来到众人面前，神剑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得知羽连天回到了神剑门，但神剑知道，竟然他们知道了，那今日之事一定不能善了，神剑门虽然有意放过羽连天，但武林各大派却无意让羽连天活着离开。
　　“玄枯大师，清虚道长，今日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好伤及无辜……”
　　“神剑，当年是你执意要让羽雁翎的遗孤残存，但现在，他有了无缺刀在手，只怕又是第二个羽雁翎。你这可是养虎为患……”
　　一个声音在嚣叫，在嚣叫的是藏边藏雪掌藏三式。藏三式一身紫衣貂绒，华贵傲悍，藏三式在紧紧地盯着神剑看，藏三式一脸的不屑。
　　“藏兄，这话可就不对了，这……羽儿他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罢！”
　　神剑一脸肃穆。
　　“哼！现在不做，以后也是要做的……”
　　藏三式虽然语塞，但藏三式还在强词。
　　“没错……”
　　神剑待要开口，羽连天已经冷冷的说出来。
　　羽连天的眼冷傲的犹如寒冰，羽连天在仅仅的盯着眼前的武林各大派。
　　“你们知道，要是今日我不死，以后死的就是你们。”
　　羽连天狂傲的已经目中无人，羽连天手中的无缺刀在颤抖。
　　“羽儿……”
　　不只神剑在惊奇，所有人都在惊奇，有的，惊奇的愤怒，有的惊奇冷嘲。
　　羽连天不理，羽连天只是盯着眼前的这些人，羽连天忽然又看见了别梦寒，羽连天看见别梦寒梨花带泪的俏脸憔悴：今日，对于她，对于他们，突如其来的事情已经太多，多的羽连天也不忍再说……
　　羽连天也不忍再看，羽连天胸前的血留到手上，手上的血流在了无缺刀上。
　　无缺刀，霎时间的刀锋大盛，耀眼夺目。
　　“小子休得猖狂！”
　　清虚的眼在紧紧的盯在羽连天，清虚的紧握着剑柄，清虚就要出手。
　　但不等清虚出手，已经有人按捺不住。
　　一股带着寒意的劲风袭过，向羽连天袭去。
　　藏雪掌，藏三式。
　　羽连天一阵轻笑，羽连天舞转手中的大刀，一冽刀锋如虹如帘，朝着藏三式疾劈而下。
　　“轰”的一声，又是碎石纷飞，劲风阵阵。
　　藏三式虽然知道无缺刀厉害，但藏三式毕竟是没见过的。
　　羽连天的这一刀使出，虽然他勉强避过，但却狼狈不堪。
　　刀长不及半丈，但刀锋却可以劈出三丈之远，如虹如练。
　　无缺刀。
　　藏三式一招之后就紧紧地盯着羽连天，紧紧盯着羽连天手中的无缺刀。但紧紧盯着羽连天，紧紧盯着无缺刀的又何止藏三式一人？
　　所有人，都在紧紧地盯着羽连天，所有人都在紧紧地盯着无缺刀。
　　“好小子，让贫道来领教领教无缺刀……”
　　清虚一阵冷笑，清虚拔剑在手，就要飞身而上。
　　“道长，这小子还是交给老夫好了……”
　　藏三式还未等清虚出手，又已揉身扑上，一双肉掌透着阵阵寒意，在羽连天周身翻飞舞动。
　　但羽连天手中的无缺刀刀锋不减，每每的划出一刀都是激的劲风阵阵，刮脸削鼻的寒人心肺。
　　凌乱的刀锋，如霜的寒掌，惊异的眼神。
　　神剑门内，没有人知道……神剑门外，依旧安静。甚至，安静的，阳光明媚。
　　但安静的时候，忽然破空般的一声惊叫划过神剑门的上空。
　　神剑门内，纵横的刀锋已经不见，羽连天正傲然而立，手中大刀明晃的如芒刀锋一线鲜血在滴凝。
　　羽连天在不屑着，不屑的睥睨着藏三式。
　　藏三式，已经受伤了。一条血痕正沿着他的手臂滑落着鲜血。
　　藏三式痛苦的脸在愤怒，愤怒的眼正望着羽连天。
　　要不是藏三式在羽连天的那一招‘破长空’中躲得快；要不是羽连天的那一招‘破长空’并未练得娴熟。藏三式的右臂早就被无缺刀锋寒的刀锋卸了下来……
　　羽连天在笑，得意地笑，羽连天在藐视，得意的藐视。
　　藏三式，藏雪掌。武林中有谁不知？
　　但，藏三式，藏雪掌。现在败在了羽连天的无缺刀下。武林中，有谁不知？
　　现在，他们就是整个武林，现在，他们整个武林一片静默……
　　“羽儿，你可要想好了……”
　　神剑的眼已经不再悲伤，神剑的悲伤已经藏在他的心里，他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风之涯死了；羽连天变了，走了……
　　但神剑依旧的沉着，深邃的眸依旧的包含着一切。
　　羽连天不语，羽连天甚至没有回头去看神剑一眼，但羽连天的身子且微微的颤抖着，羽连天的脸，已经冷漠的掩藏了一种莫名的痛苦……
　　羽连天的痛苦是离别？是难言？是情非得已？
　　只有羽连天自己知道。
　　羽连天缓缓地走向大门处，羽连天依旧强忍的没有回头。
　　但神剑门处，人头涌涌，尽管人人脸有豫色，但却没有走开。
　　“滚开……”
　　羽连天冷冷的低吼，羽连天已经走到那和尚和那道士身前，羽连天不认得他们，羽连天的眼似迷离……
　　“施主！”
　　“小子好大的口气！”
　　忽然的一道剑光划过，老道已经挺剑刺出，风驰电制的一霎那，剑尖已经及胸。
　　羽连天一惊，羽连天竟不及闪避，羽连天胸前的剑伤还在淌血……但羽连天脚尖轻掂，身子便向后飘出。
　　清虚一阵惊呆，清虚是没想到羽连天的武功竟高至于斯，还是清虚没看出那只是神剑门的一招‘蜻蜓点水’。
　　但，清虚的长剑跟着刺进，剑锋幽寒的透着一丝冷气破空咝咝。
　　忽然，清虚的剑到半途变一分为二，分指两处。
　　幻剑十三式。
　　霎时间，羽连天不及划出一刀，周身就已经剑影穿梭，剑锋如芒。霎时间，院内，满满的全是纷飞的长剑。
　　清虚，若隐若现的犹如鬼魅。
　　羽连天在凝神细视，羽连天当然知道这些剑影只是乱人心神。羽连天紧握着手中的无缺刀，羽连天的手不抖，但羽连天手中的无缺刀在嗦嗦而抖……
　　连你，也心动了？
　　羽连天一阵苦笑，但又徒然的傲气万丈，凝视着四周的剑影，霍然划出一刀，两刀，三刀……然而，刀锋过后，四周还是剑影纷飞……
　　剑影，飞转的幽寒的如一团黑气，一团涡转的黑气，将羽连天紧紧裹在中间，将无缺刀裹在其中。
　　忽然，羽连天的一声破天怒吼，一横刀锋如虹，在那团漩涡般的黑气中直冲而出。
　　羽连天？无缺刀？清虚？
　　清虚已经不见了，羽连天的手还握着无缺刀，羽连天的眼在细细环视。
　　院中，似乎一下子安静了，静的可怕。
　　清虚在哪？
　　忽然的一团白影掠过羽连天的眼前，是谁？偷袭？羽连天一呆，羽连天待要出刀相距，但已经不及，羽连天不知是谁出手，但羽连天的嘴边却泛起了笑意，一个将死之人的笑意，竟不恐怖……
　　但羽连天没死，羽连天还是可以听得见四周的惊呼，羽连天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站了一人，长剑直指，在他对面的，站的却是清虚，清虚也长剑直指，剑尖抵在了那人的剑尖上。
　　那人，却是落花。
　　世上，有谁的剑能快的过落花；世上，有谁的剑式能瞒得过落花的眼。
　　幻剑十三式？
　　不能……
　　清虚在惊愕的难以言表，清虚惊愕的或许不仅仅是落花破了自己的‘幻剑十三式’。清虚惊愕的或许还是落花救了羽连天。
　　或许，那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都是剑门中人，但他们又都不一样：羽连天已经拥有无缺刀……
　　落花的脸毫无表情，落花看着四周众人的眼也毫无感情，但落花知道：眼前，江湖的各大派一定在惊愕中暗恨自己……
　　但落花不在乎，因为，如果今天羽连天死了，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羽连天，而无缺刀，却会一直的存在……
　　“你要救他……”
　　清虚在疑问落花，清虚在紧紧的盯着落花看。
　　“不是……”
　　落花冷冷的回答总是出人意表。
　　“那么，你让开……”
　　清虚的脸有些眉开眼笑，清虚的眉开眼笑就是现在武林各大派的眉开眼笑。但他们的眉开眼笑却抹愁了她的脸——别梦寒。
　　“我只是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杀他……”
　　落花冷冷的回答还是出人意表，但清虚眉开眼笑的脸却又紧绷了寒霜，清虚的脸紧绷的寒霜就是在场的武林各大派的脸紧绷了寒霜。但他们却博得红颜一笑——别梦寒的笑。
　　“神剑兄……”
　　清虚看着落花，紧紧地看着，但当清虚知道不可能从落花脸上看出屈服时，清虚忽然的冷笑着看向神剑。
　　神剑一阵迟疑，但神剑还是缓步走下石阶，来到清虚面前，神剑的脸沉着的紧绷，紧绷的锁眉，神剑一言不发的望了羽连天，望了落花，又望着清虚。
　　“今日之事，老夫不愿多谈……”
　　神剑谁都不再看，神剑一脸的黯然。
　　“为什不谈？谈谈多好，现在的，以前的，咱们总该说清楚……”
　　忽然的一阵刀锋划过，神剑躲了开去，但一声震天价响，神剑原来站的地方已经瘫裂下去。
　　是羽连天，是无缺刀。
　　难道羽连天不知道神剑刚才是在极力的帮他，极力的压住所到的武林各派……
　　但羽连天却忽然向神剑出刀，虽然刀出的不快，但它毕竟是砍向神剑的……
　　羽连天竟然向神剑出刀？羽连天竟然欺师灭祖？那是羽连天吗？
　　但，那的确是羽连天。
　　羽连天现在是一脸的怒气，一脸的怒气掩盖了他心中的感情。但羽连天的眼却藏不住悲伤，羽连天的眼隐隐有泪欲滴……
　　“羽儿，你……”
　　……
　　神剑自然是一脸的惊异，神剑自然不明白羽连天会突然想致自己于死地，但羽连天确是那样做了……
　　四周，自然是一片鄙视的不解的目光，一片痛责谩骂的声音。
　　“你不说，自然会有人愿意说的……”
　　羽连天一脸的轻笑的环视众人，但虎目生威，望的人不寒而粟。
　　“就算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你今天根本就不能活着走出神剑门……”
　　藏三式一脸的嘲笑，藏三式笑的时候有些惹人厌烦的。
　　“那你也不能……”
　　羽连天盯着藏三式，羽连天忽然的眼露杀气。
　　羽连天说的不错，要是羽连天拼着要与藏三式同归于尽，那是谁也拦不住的。同样，要是羽连天拼着要与任何人同归于尽，那在场的又有谁能逃得了？
　　藏三式惊讶的一阵迟疑，藏三式自然知道：羽连天是拼着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了……
　　羽连天看得不只是藏三式惊异的一阵寒粟，羽连天看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心生惧意——对羽连天的决心，对死的恐惧……
　　没有人愿意死，即便是和羽连天同归于尽。
　　“神剑兄，要不这样罢……要是羽少侠愿意留下无缺刀，那便随他去吧……”
　　“哼哼！和尚总是慈悲的，但和尚的慈悲也抵不过区区一柄无缺刀。”
　　羽连天在冷笑，在望着玄枯冷笑。
　　“羽儿……”
　　神剑似乎已经动怒了，但神剑的语气总是不甚严厉。
　　“你最好马上离开神剑门！”
　　一个冷冷的声音，一个冷的让人不禁一抖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响，但足以慑人。
　　是落花。
　　落花一脸的冷漠，但落花冷漠的脸上却似有无穷的杀气，漠视一切的杀气。
　　羽连天凝注了脸上的笑，羽连天自然知道落花是在说自己。
　　忽然，羽连天一声轻叹。
　　“唉！无缺刀……”
　　羽连天望了手中的无缺刀，忽然的刀光一闪，冲天而起，“呼”的直啸而下，“当”的一声插在地上石板中。
　　“要，你们便拿去罢！……”
　　羽连天舍弃了无缺刀？羽连天竟然甘愿舍弃无缺刀？羽连天的无缺刀就这般的静静的插在地上，刀锋映着四周惊奇的目光。
　　“你……你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人，我也怕死！”
　　羽连天面对着藏三式的惊讶却欢笑出来，但羽连天的笑是得意的，羽连天环视众人的眼透着一丝嘲弄，一丝对愚昧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