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鱼類

11、绿眼

　　银白色的，细密的菱形角遍布表皮。很壮实，目测周长起码有一个足球那么大。粘稠的淤泥并不会在它身上停留，从泥潭里探出来的蛇身光洁明亮，黑暗中微微透着萤光，其他省略不计，这看起来还是挺美的。
　　前提是它不要把这身漂亮的身板用到我身上，那就更美了。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这条美丽的生物越来越多的身体部位浮出泥面，内心复杂，虽说已经豁出去抽了匕首准备垂死挣扎，也如预期的迅速淹没在泥底，正准备好好享受自己创造的自杀过程，偏偏被一把甩出了泥潭，倒吊在半空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脑充血，呼吸困难，呛咳声一片混乱。估计是泥浆黏糊在鼻腔里，很难受，我打开喉咙尽量减轻痛苦。
　　现在真的是一面倒了，观察了半天硬是看不出一个可供逃脱的生机，我四肢受到圈制，这会连闭上眼都是一种奢侈，现在身上也就眼睛能动了。
　　综合我上述所有反应，我应该是怕蛇的，从小的认知和熏陶令我无比恶心这种生物，无需多加解释，女生怕蛇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即使在此之前我都没正面过这一生物。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我是不怕蛇的，看到它银白色的鳞皮会觉得漂亮，接触到它滑腻的肌肤感到的是惊奇，甚至当它缠绕上我的身躯，也不会有要置我于死地的窒息感。这跟我一向的印象落差无比巨大，如果换个环境，这肯定是不一样的感受，例如说——动物园体验之旅？话说它刚刚才救了我一命，就算这会又夺去了好像也挺公平？
　　真正令我恐惧的不是蛇本身，而是它一贯的形象根深蒂固，令我联想到它出现代表的种种不幸。
　　其实现在这种情形我还能想到这份上也够了，关于自己思想容易掉链这一点我无语加黑线，不过这往往是我自我解压的反射反应。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看到这条蛇的头部，隐隐约约的绿眼早不知消失在哪个方向。这只证明它确实巨大，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承认这一部分上消减了我直面死亡的恐惧，但这所代表的危险只会更加不可预测。
　　它对待俘虏的方式还算是温柔的，直到我差点咳出肺来的咳嗽声趋于平静，停滞在半空的蛇身才开始行动。
　　可能是距离渐近，洞内鸣响的“呜呜”声渐大，每呜一声都有越拖越长的感觉，似乎有些韵律感，又觉得有些混杂，这实在不像任何一种生物能够发出来的声音，更何况是一条蛇？应该是我多想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也不必少见多怪。
　　我集中精神，想看清这条即将夺取我生命的蛇是什么样，这还是很有难度的，仅靠蛇皮反射出的微弱光线，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个型。啧，人类的视力真差！
　　我从另一边被拖拉到这一边，距离不远，感觉还不到五米，但和另一边不同的是，一束微弱的月光映照着这边的一小块地方，我看到了一片壮观的水底荆棘，一根根有人大腿那么粗，细长尖利刺入云霄，杂乱交错，能想象从上面要掉到这一边，我可不是尸骨无存那么简单，心里一阵后怕，好哩加在~
　　光那一小块地方就看起来那么惊心动魄，可以想象这边是怎样一片屠宰场，我被拖着在这片暗黑的荆棘里穿行，因为是倒吊着的关系，头发受地心引力吸引，在空中无助的飘啊飘，即使它大部分粘哒哒的，还是有几根坚毅的保持着它顺滑飘逸的本貌，偶尔勾搭在某一根荆棘横抽出的倒钩上，轻微的“啪啪”声响起，被硬生生扯断，我头皮很痛，泪花开始在眼眶内晃悠，我开始怀念不知掉落在哪个角落里的橡皮筋。
　　洞府内的“呜呜”声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我终于看到了蛇的头部，如果那真的是它的头的话……
　　没有想象中的绿色大眼，在一片浑弱的萤光中，那看起来甚至像个人，有头，肩，手臂，还有两条腿！除了这条不知从它哪个部位串出来的巨大尾巴…这真的是尾巴吗？我很怀疑，它实在是比一条真正的蛇更像蛇。而我又必须承认看到了它确是从那一边延伸过来的。
　　我不会错认，只是像，这不可能是一个人类，身高比例太离谱了，它起码有两米多高，身体发出和蛇身如出一侧的萤光，银白色的，即使离它还有些距离，莫名的恐惧感已经浸入了我浑身的神经，这是一个危险物种。
　　我被放置到一小块突出的岩石上，并不平整，我双手双腿齐上，做了个狗爬式，这才稳住了重心。我没有高兴，蛇并没有离去，在我身侧来回挥舞着，这实在不像要放了猎物的表现，我宁愿相信它是因为抓到猎物而在高兴起舞。
　　我细细的观察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不明白猎物到手，它为什么不立刻开始进食。
　　没有答案，洞里安静的令人发毛，我不想找死的大喊大叫，黑暗又一次全方位的笼罩住我。
　　……
　　观察不出什么，又没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坚持不了多久，我的眼睛开始开小差了。从那团银白的身影慢慢上移，我看到一片黑暗，再上移，隐约的光线，那是从洞顶照射下来的，令我激动的是它照在了一面洞壁上，我看到了爬满壁面的藤条，一条条有手臂粗，我可以靠它们回到地面上！
　　不过下一秒，我又黑暗了。
　　我现在可是俘虏，眼睛巴巴的从洞壁上扒拉下来，对还在身边摇曳生辉的蛇身痛恨交加，几番咬牙切齿，在脑里杀了它万万次。
　　算了，这里荆棘密布，眼睛看不到，摸不清地形，就是没有这些威胁，自己一个人要活着到达那面洞壁都是一个大问题。
　　眼睛再上移，我看到了一开始认为的那双幽幽的绿眼，顿时黑线。
　　那应该是某两根荆棘的一部分，光透过，两末鲜艳的绿像两张嘲讽的脸，嚣张的嘲笑着那个胆小的我…
　　我看得很仔细，颜色绿的就像绿油精，有一种突兀感，和古朴的荆棘表皮完全不搭调，不知为何，脑袋里就跳出了这样一段遥远的记忆。
　　电影《星舰迷航记》，主角史巴克的血液就像绿油精一样。
　　我笑了，那已经是遥远的学生时代，曾经我也参与到求证人类是否能有绿色的血液的实验中，答案挺出人预料的。人血呈现红色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血红蛋白，血红蛋白是由血红素和珠蛋白构成的缀合蛋白质，而血红素是含2价铁的卟啉化合物。神奇的是Fe2＋在化合物中存在时是红色的，但以离子态存在时却变成了浅绿色，也就是所谓的二价铁离子，所以当人类血液中的血红蛋白遭到破坏时，Fe2＋被释放出来，，Fe2＋由化合态变为离子态，从而血液由红转绿。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才会发生，譬如遇上了强酸。而像这样的化学反应时间也是很短的，Fe2＋容易被空气中的氧气氧化成fe3＋，用不了多久血液又会由绿转黄，神奇的一幕可谓昙花一现，不过这已经够我们吃惊了，血液是真的可以变成绿色的，它居然不是外星人的专利！

作者有话说

　　我一样很想把男主写出来，可惜啊可惜~来的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