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是野兽》丸子君

20、第二十章

　　叶明勋家统共一室户，平日就睡在客厅沙发上，写作什么则在比公房宽敞得多的阳台。
　　那儿有一排三分之二推窗，墨绿色的木头格子，将洋房外的小花园切成拼图一般的一块一块。
　　樱桃木的书架上堆满的各色图书，出乎意料的是推理小说并不多，而是一些纸张脆黄的世界名著。横放竖放，书架早已塞满，那些搁不下的就装在写有“厦门泡面”的纸箱里，整整齐齐地堆叠在脚边。
　　她不由地笑了起来，想起李小君方才说过的话——如果有厦门泡面料理十八式对决，那叶明勋一定是第一名。这个男人，迷恋厦门泡面到需要在淘宝上成箱订购。
　　书桌上东西很少，除了工作用的笔电外几乎没有可值得书写的东西，但就是这样，还是让孙婉婉生出某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不安感，如果要直白地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做贼心虚。
　　她始终觉得，即使两人已经迈步到恋人的范围，也应有彼此的空间。或许就是因为这份自以为是，让她最终同张若冲渐行渐远。
　　微微推开窗子，眺望远方，某栋具有东正教风格的建筑物，白色的屋顶在初秋下午的阳光下闪烁耀眼光芒。而那一头的厨房，是不是发出细微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孙婉婉觉得有些无趣，因为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里做些什么。“拿本小说看看总不会太过分吧。”和自己赌气地抽出一本《呼啸山庄》，返回重新窝在沙发里，还没看几页，就那么睡着了。
　　于是，叶明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李小君留下的围裙，正思索孙婉婉会怎么嘲笑自己呢，甚至因为想象而翘起嘴角，那姑娘却已经窝在沙发上酣然睡去，甚至用摊开的小说遮着脸，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孙婉婉，你说现在怎么不是夏天呢？”将小说放在茶几上，叶明勋替她取来空调被盖着，“不对，就算不是夏天，不是献血，这可是单身男人的家里呢。哎，你这是太纯洁，还是潜意识里对我太信任？”
　　两种答案都足以让人烦躁不安。叶明勋以手掌包覆着脸，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冷静些，却以失败告终，终于决定批起夹克出去走走。
　　“烧香的赶跑和尚。”却想起孙婉婉就在方才，也穿过夹克。不由自主地举起，放在鼻端闻了闻——在他意识到这个变态动作之前，他已经这么干了。
　　“哎，孙老师……”不知道她现在，会做着怎样的梦？
　　孙婉婉是被温暖包围着醒来的，耳畔有低沉醇厚的女子，合着轻快的乐曲吟唱：“Sayyou love me baby……”
　　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不过睡着之前，所看过的《呼啸山庄》里的句子，霎时闯入脑海：

　　“ ……整个世界成了一个可怕的纪念馆，处处提醒我她存在过，而我却失去了她。” “嘿，哈里顿的模样是我那不朽的爱情的一个幻影——是我不顾一切地想要保持我的权利的一个幻影——是我的堕落、我的骄傲、我的幸福、我的痛苦的一个幻影——” ”可我是疯了，把我心里所想的反复地跟你说；我无非要让你知道，我永远这样孤独，是十分无奈的事，为什么有他作伴，却又对我一无好处，反而加重了我不断忍受的折磨……”

　　然后她想起来了，现在是某个工作日的下午，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叶明勋家中。
　　手臂上酸软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大半，她觉得自己能跑会走，也应该提出回家的建议。
　　虽然这么做，会让自己看上去很没有良心。孙婉婉不知道叶明勋会不会介意，但她安慰自己——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叶明勋就坐在阳台书桌前，手指无声地于键盘上飞快移动，敲打出一大段密密麻麻的方块字后停下，然后删除。
　　孙婉婉下意识地转过身，“叶明勋。”她叫他。
　　“孙老师醒了，睡舒服了吗？”他停下工作，侧过一半身子，手臂挂在椅子的靠背上，“要不要拿张纸巾？我刚才听见你呼噜声呢，就想会不会流口水。”
　　“哎，你就非得这么和我说话，要不然就不高兴对吧。”孙婉婉的脸猛地涨到通红，那种“啊啊，居然被叶明勋听见呼噜”的羞愧感令人口不择言，“我刚才还心底柔软，想着怎么报答你呢，如今看来还是算了。”
　　“去报答李小君吧，我也就提供了房子给你睡一会儿，宾馆一样的算不上什么。”叶明勋的语气淡淡的，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受伤。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张口结舌，找不出理由来辩解。仔细想来，自己凭什么要求叶明勋做那么多呢？虽然一直都傲娇地说着，是你要求这么做的，我并没有提出过，但究其原因，双方都不曾说出口的，还是因为认定了叶明勋喜欢自己，所以才为所欲为。要不然，为什么不能另外想办法，一口回绝？
　　这突如其来的答案，让孙婉婉浑身都燥热起来，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人。
　　她必须做出一个决定，让对方不用空等，自己也不必尴尬。
　　幸好，叶明勋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
　　“知道你只是习惯这么说，我也不会和孙老师这么斤斤计较。说吧，接下去你要留下来吃我给你的煮晚饭，出去吃晚饭，还是……”
　　“我要回家。”孙婉婉上前一步，扯着他的衣服下摆，“你可以不送我的，真的。”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叶明勋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他只是回过身去关闭了电脑，抓起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孙婉婉已经不再抗拒了，只是那样乖顺地跟在后面。
　　这让叶明勋很不习惯，“我说孙老师，你难道刚才睡觉的时候感应到磁场魂穿了？现在这个躯壳里不是孙婉婉，而是某个古代女人？”
　　“是，奴家不知道原来公子也看晋江穿越分频，指不准还有马甲写文呢！”
　　“这样我就确定了，”叶明勋突然对孙婉婉笑了笑，让后者一下子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你是孙老师，我认识的孙婉婉。”
　　“搞什么意识流，有必要这么复杂吗？”慌乱掩饰地低下头去，孙婉婉随便地捶了几下叶明勋的肩膀，“要不别送我了，你写文吧。”
　　他不好说自己其实根本被影响得写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即使她那样安静地沉睡着。
　　“不要紧，反正这时候也应该出发去电台了。”
　　重新在车里坐定后，叶明勋忽然提醒孙婉婉：“刚才你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好几次。”
　　后者顺势取出手提包里的电话查看，一开始脸色还好，到后来就很不对劲。
　　叶明勋在一旁看着，问道：“怎么了。”
　　“我妈的电话和短信……”孙婉婉的脸色在屏幕等映衬下，已经比看见针头扎进动脉血管还惨淡。
　　“然后……”
　　“她说图书馆领导打电话到家里慰问，问我发生什么事。”声音也渐渐低落下去。
　　“所以呢？”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可叶明勋却不愿意说，他想看到各种孙婉婉的表情与情绪，然后因为自己在旁，便能够假装也有参与。
　　“完蛋了，我献血的事情一定是暴露了！”孙婉婉抱头，想到妈妈那张冷静地对自己晓以利害的脸，便感觉是在被家长嘲弄。
　　“要不要我把车子开的慢一点，好让你有时间编个完美的借口？”
　　“很需要！”
　　“那还要不要我来替你出主意，把这个事情解决掉？”
　　“咦？”孙婉婉看着叶明勋不解，“可以吗？”
　　对方则比出“V”字，笑容灿烂，“孙老师，推理小说里那些看似完美的犯罪和不在场证据到最后都会被揭穿哦。与其如此，你不如试着相信我看下？”
　　“好的！我要相信你。”病急乱投医的缘故吧，孙婉婉居然就这样放下戒心地用力点头。

　　厦门泡面超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