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楚辞招》桐九歌

6、第六章

　　六．

　　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使劲呼吸还是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

　　“你肯定是做梦太深了，人很多时候睡得太沉就不会记住做过的梦。”母亲一边吃面包一边对荷安说道。荷安随意地翻了翻手中的报纸，放下后无奈地说：“妈，做梦什么的我不关心，但是头很晕啊，我不想去上学了。”

　　“想都别想，你学别人想请假？上次零诊你考的多少名？啊？”母亲气势汹汹地拍了拍桌子，丝毫不留余地。

　　“切……去就是了嘛。”扮个鬼脸，转身背起书包出门。

　　早晨总是要很早到校，冬天的时间又短。

　　在公车站等待的过程中，荷安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看到星星和残月，只有晦涩的云层。突然想到一句话：“这些云层还将带来几个星期的大雪，才能彻底结束这个冬天。”
　　这个冬天的结束，始终还是要有最后一场冰冷的大雪。

　　下午的体育课男生们在操场上打篮球，荷安和同班的几个女生抱着小说在树荫下看。

　　“听说了吗，那个新同学啊，就是芈羽啊，是楚国后人呢。”

　　“啥？楚国？好古老……你们在开玩笑吧？”

　　“才没有呢，我这可是听C班的林楚说的呢。”

　　“哎，贵公子啊贵公子啊。”

　　女生之间的小小心思总是很想和同伴倾吐，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所想却又不一定完全一样。小小的八卦是课余的休闲与谈资，但正在篮球场上的挥汗的芈羽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世会被女生们用风一样地言语传开。

　　若真是楚国后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呵。荷安微微一笑，看着那些欢快的同伴，却没有加入她们的讨论。冬天呢，就应该快这样过去了吧。

　　下课时因为懒得绕道，便直接穿过篮球场往教学楼走。

　　“阿荷！小心——”听到有女生的惊呼时荷安惯性转头，却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危险。

　　直到……“啊！”突然感觉到陌生的温度压住自己的背，属于男生的有力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直接毫不顾形象地惊叫出声。

　　“嘶——”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经过男生的缓冲传到荷安的背上时还是微微生疼，男生放开她，荷安才发现一只篮球蹦蹦跳跳滚远了。

　　而芈羽一脸抱怨地看着荷安：“你赶着去投胎啊，走路都不看路？篮球砸到你脑袋脑震荡你负责？自己不注意，还要别人来帮忙，你多大的人了？”语气里满是不满与埋怨。

　　而荷安本来是打算道歉和感谢的，但是第一次从一个男生口中听见“你多大的人了”这种话，还是以这种语气说出来。气愤，难堪，尴尬，于是提高音调大叫起来：“你谁啊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大吼大叫！你多了不起吗你！我为什么要你管？你够了！”觉得气势还不够，面子上会不好看，于是索性将手中的小说朝狠狠地上一扔，转身跑开。

　　“喂！荷安！”芈羽在原地冲女生跑开的背影喊道，女生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朝前跑，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征兆。

　　无奈地笑笑，从地上捡起沾着灰尘的书，听见了兄弟间什么“英雄救美不领情”之类的调侃，也只是一笑了之。

　　喂，荷安。我只是在担心你啊，我只是不想你……一直微微上扬的嘴角逐渐僵掉。我只是什么？只是担心你？只是不想你被篮球砸到？呵，这理由说得真好，芈羽啊芈羽，你到底担心的是萧荷安还是你自己？！别假惺惺的了。说到底，你一直担心的都不是她，而是你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