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女王》樂央

27、第十章 尘封的过去(下)

　　「亚诺,为什么你在这儿不是说你和暗夜女神都不来吗」菲娜拉疑惑地问。

　　「暗夜女神的确不来,可我来了。」亚诺意味深长地说。

　　「那个在你身边的老人是谁」菲娜拉又问。

　　亚诺向那个老人微微弯身欠欠身,恭敬地说:「这位是格尼大人。」

　　「菲娜拉,那个老人是高等魔族,他是深渊六领主之一, 『贪婪的格尼』。」坐在菲娜拉背上的萨里斯解释。

　　菲娜拉仔细打量亚诺和格尼, 顿时明白一切,她愤怒地发出低鸣声,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是你出卖了我们,你把这次机密任务告诉该死的魔族!」

　　亚诺笑著耸耸肩,没有否认。

　　格尼那双细小的倒三角眼笑得眯成两条线,说:「亚诺做得非常好,他已经是魔族阵营的新成员了。」

　　萨里斯平日如沐春风的笑容完全不见,他的嘴巴抿成一条线,双眼紧紧盯住格尼,他说:「这场战斗不可以避免了吗」

　　格尼看著萨里斯,毫不掩色地露出贪婪和渴望「那当然,我今日就要把你死亡的消息告诉魔王陛下,他一定会更加赞赏和器重我的。」

　　菲娜拉向格尼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她知道格尼那句话的意思,他是要杀死萨里斯。

　　萨里斯敏捷地跳下,在冲向格尼的同时向菲娜拉大叫:「菲娜拉,那个亚诺交给你对付!」

　　菲娜拉见萨里斯化成一道白光, 而格尼也化为一团黑色烟雾,和萨里斯的白光缠绕起来。

　　她不了解神魔间的战斗方式,她只见到白光和黑色烟雾在黑暗的结界里飞来飞去,偶然爆出剧烈巨响和爆炸声,也不知道现在谁占上风。

　　不过菲娜拉此刻亦自顾不睱,也不能再继续看萨里斯和格尼战斗,因为亚诺已经架著一团黑色烟雾飞近她。

　　菲娜拉鸣叫一声,瞬间变回能够灵活活动的人身,马上发动龙语魔法迎击亚诺。

　　一时之间,整个黑暗的结界内满是雷电、龙卷风和风刃到处乱跑。

　　而亚诺亦发动无数的暗黑长枪、黑暗阁影向菲娜拉攻击。

　　二人都左闪右躲,逃开一次次强烈的魔法攻击,谁也没有受伤。

　　此时,那团黑色烟雾突然被白光紧紧勒住,然后白光猛然把黑色烟雾打向黑暗的结界壁,黑色烟雾瞬间四散各处, 菲娜拉听到格尼痛苦的鸣叫。

　　菲娜拉闪身躲过一支长十米的暗黑长枪,嘲笑地说:「看看吧,你的那位格尼大人被萨里斯打到全无还击之力。」

　　亚诺从容不逼地回答:「你不用担心,格尼大人一定会杀死太阳神的。」

　　菲娜拉听到他的回答就怒火中烧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明明是神族阵营的,为什么那么想萨里斯死」

　　「我现在是魔族阵营的成员。」亚诺反驳道。

　　「你----」

　　四散的黑色烟雾再次聚成一团,烟雾形成一张黑糊糊的男性样貌,格尼向白光说:「太阳神的战斗能力真强大,不愧是两名主神的儿子。」

　　「既然如此,我也要尽全力才行了。」格尼的手握住一把突然出现的黑漆漆的剑,上面刻了很多奇特的暗黑魔纹,他再次飞快地冲向白光。

　　白光和黑色烟雾再次缠在一起,不过此时白光明显处於劣势, 白光的速度减慢很多, 而且很多次被黑色烟雾勒住不放。

　　突然白光四散分飞,萨里斯的身体完全暴露了出来,他的一头金发变得凌乱不堪,身上的白袍满是黑色的烧焦洞洞,他十分愕然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把黑漆漆的剑深深插在他的胸口,像徵神族的金色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

　　为什么会这样普通的兵器绝对不能伤到神只,可是这把剑不但能伤到他, 而且还是直接刺中他的神格,萨里斯惊慌地想。

　　「太阳神,这把剑可不是世间上普通的兵器,这把是魔王陛下创造的『灭神魔剑』,天地间唯一一把能够直接杀神的魔器, 而且被它刺中神格的神只是必死无疑的。」格尼一脸满意地看著萨里斯的金色血液。

　　萨里斯感到他的神格正在慢慢破裂,他害怕地想:「要是这可怕的灭神魔剑能够大量生产,那么神族就麻烦了,一定要向阿姆兰特报告这件事。」

　　萨里斯向著远处闪来闪去的菲娜拉身影大叫:「菲娜拉,马上想办法离开这儿,回去阿姆兰特告诉大家神族有麻烦了!」

　　正在战斗的菲娜拉停下来,只见萨里斯浑身都是金色血液,而且整个人变得半透明,好像快要消失似的。

　　菲娜拉倒吸一口气,全身害怕得颤起来,她尖叫:「萨里斯!」

　　「看看吧,公主,太阳神马上就要消亡了,他将会是第一个被灭神魔剑杀死的神只。」亚诺俯在菲娜拉耳边说。

　　菲娜拉狠狠瞪著离她极近的亚诺,她用力摆脱亚诺, 飞到萨里斯身边。

　　她已经无意继续战斗,亦没空管那个无耻的亚诺和贪婪的格尼,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萨里斯身上。

　　菲娜拉紧紧握住萨里斯变得半透明的双手,萨里斯全身散发淡淡亮光,那张英俊又温和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一头如太阳般灿烂的金发暗淡无光,那把黑漆漆的剑在全身透明的萨里斯的身上显得很碍眼。

　　虽然她从未见过神袛消逝的情况,可是当她见到萨里斯此刻的诡异情况,便瞬间知道这是神袛即将消逝徵兆。

　　菲娜拉的心掀成一团,好痛好痛,痛得好像有无数风刃同时插在她心脏,她不断流下泪水,哽咽问道:「萨里斯,怎么会这样」

　　萨里斯那双美丽的深棕色双眼凝视著流泪的菲娜拉,眼神充满哀伤:「我的神格碎裂了,我快要消逝了。」

　　菲娜拉知道神袛的神格等同於中庭世界生物的心臓,如果神袛的神格碎裂,神袛绝对活不了。

　　萨里斯半透明手缓缓抚上菲娜拉满是泪水的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鼻子、眼睛、双颊和嘴唇,他的动作相当轻柔,宛如对待最珍贵的宝贝,又带著一丝永别的悲伤意味。菲娜拉被萨里斯温柔又亲昵的举动吓到愣住, 反而停止哭泣。

　　「我擎爱的同伴, 菲娜拉,你一定要勇敢地逃出这儿,回到阿姆兰特, 把我们可怕的经历告诉神族同伴。」萨里斯声音如春风般轻柔。

　　菲娜拉哀伤地看著萨里斯,他总是这样子,永远只想到别人,不会想到自己的。

　　「我会的。」菲娜拉庄重地许下承诺。

　　萨里斯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他的身体突然破裂起来, 变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白色碎片,碎片在黑暗的结界中闪闪发光,宛如天空中耀眼的星辰。他胸口露出一团破裂不堪的白光,那是他的神格,现在已经渐渐化成一团细小的碎片。

　　「萨......萨里斯!」菲娜拉的声音颤得很厉害。

　　她看著萨里斯身体的每一块碎片渐渐粉碎, 变成一团细小到肉眼看不到的粉末粉状,从脚到身体、双手,最后是那张微笑的英俊脸孔。

　　萨里斯整个身体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菲娜拉看著自己发抖的双手,萨里斯就在她面前死去,她的双手刚刚还抓住那双温暖的手,现在那双手却已经变成粉末。

　　萨里斯就在她面前死去!她却完全无能为力!

　　菲娜拉觉得她的心好像在一瞬间穿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地喷出,又痛又难受。

　　她浑身发抖,抬头向天空发出悲伤的鸣叫。

　　格尼眯住那双倒三角眼,很满意地看著悲伤得失去神志的菲娜拉。

　　魔族的恶劣天性是喜欢看到其他生物悲伤绝望,所以此刻格尼相当高兴。

　　格尼看看站在菲娜拉背后的亚诺,亚诺马上明白格尼的意思,露出邪恶的微笑。

　　亚诺手中握著一根暗黑长枪,架著一团黑暗烟雾飞快接近菲娜拉的背后, 而神志不清醒的菲娜拉毫无察觉到亚诺在靠近她的背后。

　　亚诺举高手中的暗黑长枪,猛然插进菲娜拉的背部,长枪贯穿她整个身体,血如涌泉般喷出。

　　菲娜拉瞪大眼睛,看著胸口那支又粗又锐利的暗黑长枪,血腥味涌进她的口腔,她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身上的血愈来愈多, 把菲娜变成一个血人,她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线线左右剧烈摇动。

　　菲娜拉突然笑起来,笑得很灿烂。

　　这样也好,她可以去冥界了,萨里斯不用孤独地死去,她的灵魂会陪著他,永永远远的。

　　这就是菲娜拉彻底昏死过去的最后想法。

　　菲娜拉的意识模糊,世界只有一片黑暗,她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被包得厚厚实实的,她使劲地想张开眼睛,却好像有强力浆糊把她的眼皮黏住,怎样也张不开眼睛。

　　她听到有人在她身旁交谈。

　　「怎么辨,为什么公主还是不醒,已经过了一年。」

　　「我想是她受伤太重, 而且看到太阳神在她眼前消逝,更是令她心灵受伤,她的心身俱伤,所以难以醒来。」

　　「我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公主爱上太阳神了,她亲眼见到太阳神消逝,一定会很伤心,很绝望的。」

　　「我的女儿,你听我说,光明之神和星辰女神花了半年时间在中庭世界寻找太阳神的破碎的神格碎片,现在已经找齐了,两位主神把太阳神的神格投放到星辰之海中,太阳神还是有机会重生的,或许是五千年,或许是几万年,所以你醒过来吧,你还会见到他的,不要再沉睡下去了。」

　　菲娜拉听到二人的对话,想起了一切事情和那场可怕的战斗。

　　萨里斯死了!

　　在她眼前死去!

　　她的心又开始剧痛起来,宛如刀割般。

　　把神祗的神格放进星辰之海中是一个冒险的做法,好运的话神格会被星辰之海庞大又纯正的神力修补好,神祗就会重生,不过重生的神祗不会有以前的记忆,宛如新生的婴儿。

　　也就是说菲娜拉认识的萨里斯不会再出现,新生的萨里斯也不会记得菲娜拉。

　　菲娜拉认识的萨里斯已经死去,永远不会再出现。

　　那么她醒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内心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她宁愿抱住萨里斯的回忆永远沉睡不醒。

　　想著想著, 菲娜拉的意识再次混沌起来,她陷入永久的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