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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端午佳节(改个bu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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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摆摊的,卖花的,走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大伙都一股脑往街口涌去。
穿着灰蓝书生袍的人好奇向卖糖葫芦的大叔打听:“大叔有礼,小生观众人皆往街口行去,不知?”
大叔一张棠紫方脸,胡须轧面,手起刀落剔下一块肥瘦适均的五花肉,乐呵呵道:“这都是去留仙居,昨个皇上大赦,大家都出来做生意了,刘铁嘴有新段子。”
书生一听朝大内方向作揖,道:“皇上仁德,百姓有福。”
“仁德,仁德。我也去瞅瞅热闹。”胡子大叔将剁肉刀别在腰间,要大儿子看着,将小儿子骑在肩上往人群挤。
留仙居上上下下挤满了人,掌柜朱富贵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小二们忙的脚不沾地。只见刘铁嘴以醒木敲案,慢声开口言曰:“今日的说书,乃是一桩真事儿,也是一桩天大喜事,八王爷昨日得真龙庇佑,重返人间。”
客座里,人声鼎沸,吆喝声四起,好不热闹,人人都道八王爷复生,其中蹊跷外人不晓。
皇家天威,常人不敢议论国事。这桩大喜事,皇上龙颜大悦,恩泽天下,自然万民同乐。
见众人都把眼睛盯着自己身上,刘铁嘴得意一笑。“那一日,八王爷当街惊了马,被这畜生所伤。十日后,白云真人去了八王府作法,那一晚,龙呤虎啸,雷公电母坐镇,八王爷真龙显身,三魂七魄归位,重返阳世。”
客座上下皆啧啧有声,暗暗称奇。
又道:“从此摇身一变,从沉溺酒色财气的花花公子变成养性修德的谦谦君子。圣上赞叹,“山崩地裂有时见,起死回生古无闻。”
八王爷赵煦又一次引领了大周朝的流行风向,花花公子是男人们的偶像,可谦谦君子就是万千少女梦中良人的形象,老人们觉得可以死的瞑目了,大周朝有了希望啊。一时八王爷的风评空前爆表。
只是勾栏花街好一番萧条,偶有耐不住寂寞的男人去勾搭舞姬花魁,都被夫人拧着耳朵揪出来,教训道:“学八王爷,有本事你也起死回生。”
八王爷起死回生,八王府也跟着起死回生了,人人都欢天喜地。沈懿之本视为不祥之人,没想到关键时候,八王爷活了。王妃认为这是上天的福佑,也不加为难。下人们偷偷流传沈夫人也是上天庇佑等等言留言。
重回陶然居,沈懿之真真切切有了死了一回的感受。位卑低下,不仅仅是生活质量差,就连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她现在就是八王府的一只蝼蚁,贵人们抬抬手就能把她捏死。要活命,要搏怪,只得升级,只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最大限度掌控自己的命运。
重活的八王爷白日不是作画,就是写诗,或者临窗眺望,鲜少外出。晚上便在王妃院里歇了。据夏草说,王妃现在脚下生风。
五月五日端午,家家户户把菖蒲、艾草一些辟邪之物摆放到门口,把艾人钉到门上,王府上早已乘车购买银样鼓儿,置于座上,与权贵之家互相赠礼。
端午节八王爷表示要合家欢,妻妾女儿中午一起吃一顿。冬虫夏草听到消息恨不得把叉环步摇都往她头上插,学王妃单刀髻,生生梳老了几岁。沈懿之被首饰重压的太阳穴生疼,最后摆出主子威严,不弄头油,清清爽爽盘起,发如黒锻,插上玉钗,点缀玉坠。这几件首饰起了画龙点睛作用,又不会喧宾夺主。
果然行至华安堂,王爷未到,香风先行,好不招摇。幸好没听夏草的,不然今个撞发型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了。环肥燕瘦的夫人都梳着单刀髻,衣服颜色也沉重了很多。别人还好,这粉嫩佳人齐相宜也如此打扮,配那张娃娃脸,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
只见她走路端着架子,全无平日里袅娜风姿。手执纱扇,轻摇慢拂,殷红的璎珞坠子顺着皓腕上下缠绕,宛然香雪红梅之景。咯咯轻笑:“沈妹妹真是有福之人,今日端午宴,众人都焚香沐浴,佩环芝兰,怎也这般素衣木钗,可见姐姐心不诚。”
“齐姐姐说笑了,懿之日日在佛前为王爷祈福,抄写经卷。”抄写经书,这是沈懿之练字和打发时间的活动。此刻拿上来说,谁不敢说她心诚。
齐相宜笑的愈发灿烂,“妹妹自然心诚,姐姐是玩笑话,切勿当真。抑或信宜私心猜一猜,妹妹家境寒微,自然不比。。。这般素雅打扮给王爷瞧了,是想博得怜爱吧。”九品司马的女儿也敢和齐家的千金称姐妹。
“姐姐爱说笑,懿之身上一针一线皆是家母所制,头上一钗一环也都是家父银钱所买。父母拳拳爱子之心非是黄金白银这等俗物所能比拟。”这个时代孝字压死人,沈懿之赌她不敢再兴风作浪。
林姚安有些吃力抱着肉团小郡主过来,笑道:“父母爱子天性所然,今个王爷便亲自把长命缕系在了晞女手上。”小郡主穿着花色的五毒衣,肉嘟嘟的小脸挤成屁股蛋,小肉手上系了五彩丝线结纽而成的丝绳得意挥动,依依呀呀:“花。。。花。”
齐相宜也不找茬,只盯着庆都郡主发呆。
时隔不久,八王爷和王妃相携而来,比起满院哀怨的女人,王妃如夏草所说,眼角含春,颊上飞霞,浓浓的女人味袭来。果然X生活和谐很重要,沈懿之想。
赵煦的脸若画就的江南烟雨,似雾非雾,似花非花,美到极致,身姿如淮北杨柳,笔直修长,曲张有度,妙到极致。明月霜雪之气度,高山长河之风范。
他一手牵着王妃,一手接过林姚安手里的小郡主,和两位侧妃一并入了席。回头似笑非笑看了沈懿之一眼。
夫人们一并安排在下首的的席位。小郡主离开了亲娘的怀抱明显不乐意了,撅起了小嘴。王爷道:“今个佳节,又是家宴,不拘大小,曹德把夫人们那桌酒席撤了,大家都坐到一起。”
底下的夫人们脸色都由阴转晴,个个都道王爷英明,其中夹杂个酸不溜秋的声音。“都是林夫人好福气,妾等沾光。”王爷是心疼郡主还是心疼夫人,这话不点破,人人面上都有光,至于和一个小奶娃争风吃醋么。
王妃侧妃众星捧月般围着王爷坐,夫人们都挨着王妃侧妃坐,排来排去,沈懿之和王爷坐了个面对面。沈懿之恨的牙痒痒,这些天都素的慌,好不容易能混个正餐,还被老板监视,还能吃的香么。山珍海味满满摆了一桌,她也叫出不名,真是盘盘诱香,碗碗好看。
除了小郡主和沈懿之根本没人关心桌上有啥,夫人们都娇笑低嗔给王爷劝酒劝菜,沈懿之本也想表示表示,结果那群女人实在厉害。手完全不够长么。给被忽视的小郡主夹了块嫩豆腐,不等奶娘动作,小肉手飞快用银勺舀起碗里豆腐往嘴里塞,小嘴咂巴咂巴几下咽了下去。看来很喜欢这豆腐,沈懿之又给舀了几块,还夹了其他幼齿小儿能吃的软食。一大一小吃的不亦乐乎。
这场宴会就在两个吃货欢欣鼓舞中落幕了。
第二天,夏草来报,大少爷来探望夫人了。沈懿之穿越过来刚好错过了和原身哥哥相见的机会。这会来见,要是说起以前,她可一个字也不知道,冬虫曾说过,这大少爷近几年都往外面跑,着家的时日不多,小姐平时喜静,言语甚少,兄妹感情平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不去见,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穿越的事说出来好了。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端坐在椅子上,他目不斜视,肩背笔直,好似一棵不偏不倚的南山松。看见沈懿之进了侧厅,立即起身迎了上来,目带关切,口喊妹妹。声音切金碎玉,微带颤抖,可见十分激动。沈懿之来大周朝第二天便上街游览了番,这是全民爱美,人人簪花的时代,就是杀猪的大汉头上也别粉蔷薇。男人们都是纤细白皙的好身材,个个风姿飘逸。只没想到哥哥沈岁晏居然脸如斧劈刀削,那种健壮不是肌肉贲张,然肌理分明,线条流畅。难得一股清梗的男人味。
她福了福身,想起这段时间在八王府的经历,哽咽说不出话。只道:“哥哥安好,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沈岁晏见妹妹伤心,身后两个丫鬟也眼圈泛红,不由得铁拳紧握。道:“家里一切安好,不必担心,哥哥二月去了西北军中,不想返家妹妹已是王府的人。近日王府多事之秋,某多次来拜见,皆不能入,今日得王爷恩赐,才能与妹妹一聚。”
原是去西北历练了,难怪与京城男人不同,这个哥哥虽和妹妹感情不显,倒还是真正上心的。不然也不会日日上门打听了。谁把沈懿之当个鸟呢,自然一个小妾的哥哥,无权无势,在王妃看来算不得什么正经亲戚。王爷开了金口,这才有了今日相见。
侧厅丫鬟都明着留伺候,暗着还不是监视,有些话此时就不方便开口。沈懿之暗暗焦急,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亲人相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在府里孤立无援,对前身的事又很多不明不白,处处都可能酿成大祸。
沈岁晏拿起一个鸦色包袱递给她道:“这都是二娘给你做的一些东西,妹妹收着吧,哥哥不日就要离京去西北入伍。妹妹保重,等哥哥归来。”
接过鸦色包袱,沈懿之以帕拭泪,才得到家人的关怀,哥哥又要上战场,实在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