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时间诡计》月莲城

70、第六十九个现在

　　未来从安倍房间出来的时候，从脸到脖子的肌肤都是通红的。
　　酒精的效果和此刻既昂然又隐约有些害怕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整个身体宛如浸在温泉里，身体酥麻神经麻木，每踏出一步都感觉没踩着实地。
　　“喂，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我没关系。”未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见。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安倍没心没肺地说：“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快点见。”根据刚才的契约，无论未来是出于什么理由在什么时候死，只要她一死，她的灵魂就归他所有了。当然她不死他也不能咒她死，但未来只要早死一天，他就能早得到她一天。
　　“呸。”未来心想只要自己活得长命百岁，死在安倍之后，那个死后卖身契就约束不了她，安倍也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未来从安倍的公寓出来，略有些不稳地走在人行道上。尽管有点走不了直线，还没醉到感觉不到有人一直跟着她。
　　未来猛地回头往后看。跟着她的人稍微一惊：“……九十九桑，你不要紧吗？”
　　正是ｃｏｓ成柳生的仁王。他一直跟着安倍回到办公室，看到安倍敲门未来开门。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未来为何会埋伏在安倍家。仁王想了很多办法试图入室，最终都被自己否定，就在他焦急万分准备用最原始的方法砸门时，未来出来了。
　　可尽管心里已经担心忧虑到了极点，他却有种无法面对未来的感觉。如果不是借用柳生的身份，恐怕连句话都说不了。
　　未来见到他也是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
　　未来微颤起来，语气激动地问：“为什么会在这里，雅治？！”
　　仁王僵硬地拿掉了变装用的眼镜塞进口袋：“啊，明明ｃｏｓ了熟练度最高的那个人，还是被认出来了，真没办法呢，不愧是我的咪酱。”故作轻松的话语失去了平时轻佻逗趣的感觉，十分沉重。
　　“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想改变历史，对抗悲惨的命运……尽管她好像很坚强地选择了一条战斗的道路，可是她内心是极其害怕的。之所以还有战斗的勇气，归根到底是因为她内心不承认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只要她还呼吸着，还能作为一个普通人行动，她就还没有完全绝望，觉得自己还活着。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好。
　　可是突然发现仁王可能已经知道她的隐瞒，她的心理防线顷刻就崩溃了。幽灵状态的她将手穿过他身体的那幕历历在目。不管怎么自欺欺人，她心里是知道的。
　　她和仁王，早已经阴阳相隔了。
　　她本来打算用尽一切力量隐瞒，自己独自面对一切，不想让他也沾染上绝望的气息。
　　仁王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问：“比起那个，你没事吧？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没事。我刚才在他那里喝了一杯酒，现在有点晕。”
　　“什么？！为什么喝——”仁王控制住了声音，毕竟在大街上大声喧哗太引人注目，“先找个地方休息。我背你。”
　　未来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她悲伤又惶恐地看着他：“……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仁王在一震后，双目中腾起了某种类似愤怒的火焰。未来还来不及逃跑，就被他整个人举起，扛在了肩上。
　　“啊！放我下来！”
　　他置若罔闻，气势汹汹地开步走。
　　“雅治！要到哪里去！”
　　他大步走进了隔壁的公园。公园里的人都惊异地朝他们看。未来因为冲上头的酒意和羞耻，头昏脑胀，放弃挣扎装死。他带着她直接进了树林，把她往树上一推，就靠近了她，将她紧紧地压在了树干上。
　　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就这样死死地搂着她不放：“我……”
　　长久地沉默。
　　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放松了一些环抱着她的力气，把头靠在她的颈侧，宛如被逼入什么绝境一般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怎能接受呢。与我约定了要永远的那个女孩，早已死了。思维好像停止在听到真相的那一刻，这几个小时只剩下本能在驱动身体。一路浑浑噩噩又愤怒不已地追着安倍，直到见到了你在他的房间……我到底打算干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乱成一团，甚至有点希望从你面前逃走，但是我还可以分辨得出，我害怕的不是你，我害怕的是我会永远地失去你。”
　　未来抬起手抱着他，颤声道歉：“对不起，雅治，对不起……”
　　他们久久地拥抱，直到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冷静下来，仁王才扶着未来坐下来，两人无言地依偎在树下。
　　“总觉得，我欠了你很多。”未来唏嘘道，“从最初见面开始就一直连累你，让你遭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了。如果再来一次，我大概就真的疯了。”
　　未来在他耳边轻轻说抱歉。
　　他摸了摸她的头：“傻瓜，最受伤害的人明明是你。害怕吗？”
　　未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怕极了。但知道你不会怕我，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消失了。”
　　他的手臂紧了紧：“别害怕。我会尽我的全力，绝不会让安倍抓走你。”
　　“安倍已经和我约定，不会再对我出手了。”未来把安倍告诉她的事情与他们的交易告诉了他。
　　未来与安倍签订的卖身契让仁王懊恼至极。明明不用付出这样重的代价，也可以攻击安倍那厮的软肋去换得未来的安全。可在那种惊惧交加脑袋不清醒的状态下，也不能怪未来冲动。
　　“你现在既然已经恢复了力量，能不能穿越到还未签订契约的时候去阻止这个契约生效？”
　　“安倍也不是傻瓜，他把契约打在我的灵魂上。即使我操纵时间，这个契约也会跟我一起穿越，是摆脱不了的。”
　　仁王皱眉思考对策。
　　“契约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这辈子比安倍晚死就行了。”
　　“…这个问题留给我慢慢思考吧。现在确实还有很多更值得操心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穿走了之后，被留下的九十九没有和我的回忆，但她的记忆没有缺失？”
　　未来思考了一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讲不出来。”
　　仁王说：“２００９年３月２５日至今的人生，你一共经历了两次。为了方便理解，称呼第一次的你叫九十九，第二次的你叫咪酱。第一次经历这段人生时，九十九和我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在九十九的脑中，留下了一段和我不熟的记忆。九十九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被…然后变为了咪酱。咪酱穿越时空附身在２００９年３月２５日的九十九身上，从此以后咪酱创造了一段与九十九截然不同的历史，与我深交。但是这段历史是九十九没有经历过的，在九十九的记忆中，她还保留着原来经历过的那些历史。所以九十九的记忆才没有缺失，但是不记得我。”
　　“原来如此！”未来惊呼道，“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恐怕就是安倍说的‘时间修复历史’的功能。当你离开的时候，没有你记忆的九十九会慢慢把你给历史带来的影响消除。”就比如说再一次和他恢复陌生人的关系。
　　“居然体现在这种地方……恐怕也不止是这种地方。”未来长吁口气，“我以前也察觉到了，就在解决苍木的事件时，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大赛迟到的结果。时间对历史的修复可能是无处不在的。”虽然现在担心也已经晚了，她真的能如愿改变她死去的结果吗？
　　“确实。不过从这样的事实也能推理出，时间的修复过程是间接而缓慢的，而你能在短期内大幅改变他人的历史。我的人生就彻底被你改变了，否则就不会出现九十九记忆中我与她完全陌生的第一历史了。”
　　未来一怔：“啊，是呢。”
　　“我们不是没有胜算。若由你迅速行动，把能达成结局的要素全部破坏掉，也许真的能强迫时间修改结局。”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比如立刻把杀死你的凶手找出来杀掉。”
　　“……开玩笑的是吗？”他一瞬间的眼神黑化是她看错了吧！
　　“想到你遭遇了那样可怜的第一次人生，如今还在时空流浪，惶惶不得安宁，我是真的想——”
　　“即使杀了那个凶手让我活下来了，我们也永远不可能幸福了。”未来惶恐地说，“那样的事……绝对不行！”
　　“我明白。”
　　未来不安地爬上了他的腿，面对面地看着他：“雅治。”
　　“嗯。”
　　未来将自己紧紧地贴上去，无论是唇还是胸口都紧密无间。最终他不得不将她拉开的时候，他脸上白皙的肌肤已经染上了明显的红晕，胸口也不住起伏：“……喝了酒的人倒像我似的。”
　　未来将他唇上的痕迹舔掉。他忍不住抱紧了她，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口，双手伸入了她的衣物下，急切地抚摸她细腻的肌肤。
　　未来安静地抱着他，任他发泄情绪。
　　好不容易平息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热血上涌，仁王也终于冷静了。
　　未来这才说：“你吓到我了。我没想到你也有那么冲动的时候。”从他以前不计后果痛揍黑田，也可看出他的性格中确实存在相当激烈的一面。不认真的时候各种轻浮不正经，一旦认真起来就相当可怕。
　　“旁观别人的悲恋当然很轻松，可轮到自己时，太容易被痛苦压垮了。”仁王说，“我保证不会做任何你不想见到的事情。”
　　“雅治，我现在有些担心……我是不是把你的人生往非常不好的地方引导过去了。”未来有些痛苦地垂下眼帘，“如果那时我们没有相遇——”
　　“其实我们原本确实不会相遇的。我今天才知道，关于我们相遇的真相。”
　　未来一怔：“嗯？怎么回事？”
　　“画《欺诈师与神龙的宝藏》的那个作者小鸟游明，他告诉我，这本书是以你在四年前的旅途中给他讲的故事为蓝本绘制的。你记得这种事吗？”
　　“啊？我看那本书的时候是第一次知道那个故事，还觉得很新颖。怎么可能是我讲给小鸟游明听的呢。”
　　“那么我的推理就是正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鸟游明当初会出那样一本书，一定是我干的。是现在的我请求你回到四年前遇见小鸟游明，把这个故事说给他听，促使他出书。当然不止是绘本，我还会求你布下那个神龙宝藏的迷局。请你完成我的诡计，促使当初什么也不知道的我们相遇。”
　　“……雅治。”
　　“我爱的人，只有咪酱你一人。不是九十九未来，也不是第一历史中可能登场的某个女人。”仁王用略带狂热的眼神望着她：“不存在若是当初没有遇见的情况。我一定要和你相遇。无论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看到最后。这就是如今的我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