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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八
      镜花楼是个三层的建筑,表面上的楼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华,主管楼里的姑娘和小倌的食宿、接客和表演,但是事实上这里的老板是里包恩,楼里除了骸以外还有别的像他一样的杀手,他们都住在三楼。因此在镜花楼里的人都知道,三楼并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当然小春是个例外,她是里包恩亲自给骸选的人,骸一开始并不懂他的意思,经过上次的事,他知道了。将单纯善良的小春给自己就是为了考验他能否在长期的关怀下面还能有一颗冰冷的心,然而骸让里包恩失望了,他现在虽然留下了小春,指不定哪天又一时兴起跟自己说句,“既然你喜欢,就亲自圌杀了她吧。”骸光是想想就觉得胆寒,当初还不如让小春离开,省得以后死于自己之手。死一个丫鬟对里包恩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还是早点想办法让她离开吧……
      “在想什么?”里包恩的声音从骸身后想起时骸不自觉地绷紧了皮肉,却牵动了伤口,顿时拧紧了眉头。他此时跪在地上,背上已经圌血肉模糊,都是被里包恩用鞭圌子留下的痕迹,整整一百下,全数打在瘦削的背上,直到没有下鞭的地方!虽然这对骸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是,疼痛不会被习惯,只是承受力更强了而已,所以他不得不通圌过想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而且他知道,这才只是个前奏,之后的苦头不是现在这几下子可以比拟的。
      “回师父,骸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哦?那你倒是说说错哪儿了?”
      “骸不该让敌人得到先机,下手不够狠,忘记了师父的教圌导。
      “还有呢?”
      “还有……骸不该将公主卷进这次事圌件里来。”
      其实骸早就应该猜到的,里包恩让自己刺杀白枭根本就是难为他,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是白枭的对手,况且他之前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来的人是白枭。白莲的出现并不算是个意外,如果里包恩想瞒的话白莲根本就不会出现。从以上就可以看出,里包恩根本就是故意的,其目的也不过是警告自己就算白兰现在罩着他,他也永远别想逃离里包恩的掌控!云雀也曾想脱离里包恩的控圌制,却屡屡失败,由此可见,里包恩的恐怖和专圌制。
      里包恩的手指停在了骸的背上,他可以感觉到骸的僵直,却像不知道一般将手指戳进伤口里,顺着狭长的血痕一路划下来。骸痛得已经控圌制不住自己不颤圌抖,里包恩却冷笑着将手指刺得更深。
      “知道吗,骸,这样的你更让人想狠狠欺负一下呢。”
      你这个变圌态……骸在心里痛骂着,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示,等到里包恩玩够了,他走到骸面前坐着,并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盒子上雕着繁复的花纹,十分精致。里包恩掂着手里的盒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还记得这个么?”骸看了看那盒子,咬紧了牙,“记得。”
      “那么,转过去。”
      “是”骸听话地转过身,将血圌淋圌淋的背面对着里包恩,然后感觉到柔圌软的棉球擦圌拭着伤口上的血迹。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里包恩下手不算温柔,棉球触到伤口疼得骸紧圌咬了唇,擦圌拭完之后骸几乎要倒下去,只不过粉末状的药物很快便被撒向伤口,骸一下子被刺得僵直了背,他自然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被奉为伤药中的圣品,血玉,坚持涂抹三天就可以让伤口完全痊愈,代价是忍受长达一个时辰蚀心腐骨般的折磨!
      骸的手死死掐住了大圌腿,指甲隔着衣服深深刺进肉里,里包恩却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将药粉均匀地撒在每一处伤口上。疼痛在迅速地蔓延,火烧燎原般的灼烧着骸的意识。有时候骸宁愿只受罚不接受治疗,因为这种治疗只能被称为另一种形式的更加残圌忍的惩罚!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药的效果很好,至少不会留下伤疤,这样就不用再受一次褪皮之苦!等到伤口各处都已经被涂上药之后,骸已经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先前白枭留下的刀伤也是这么处理的,受鞭刑的时候已经折磨了他半天,又因为失血过多和之后抹药时难以忍受的疼痛,他现在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里包恩皱了下眉,想喝令他起来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说话,起身向骸走过来。
      完了……
      骸听着里包恩的脚步停在自己侧边,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真的是已经完全脱力了,无法继续保持跪圌姿,只能闭眼等待新一轮的暴风雨。“!?”骸感觉到里包恩一只手伸到他膝弯处,另一只手从背后向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接着,骸的身圌体便被他抱了起来!
      “师父,你……”
      里包恩对自己一向只是无休止的苛求和惩罚,什么时候走过这样的对待?骸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显然里包恩也不想听他说,
      “闭嘴,不然把你丢出去。”声音还是冷冷的,甚至比刚才更不善了,骸立马噤声,乖乖让里包恩抱着,出了门,拐弯,踢开骸的房门,将他放到床圌上。
      “记得,一天两次血玉,三天。敢偷工减料小心你的皮。”冷冷丢下这么句话,里包恩便离开了。骸坐在床圌上,手紧紧圌抓着床单,血玉带给他的疼痛还没有消退,他只能咬紧牙关忍耐着,里包恩刚才的行为虽然少见,但是也绝对不是对自己的温柔,自己不过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杀手,里包恩想杀他也只是动动刀子而已。他的命,从来就是这么贱么?
      骸闭上眼睛,心里被苦涩湮没,眼睛却是一片干燥,他早就忘了怎么哭了,早就不会哭了。哭有什么用呢,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可悲而已。
      房门突然被打开的时候骸迅速拉动了床帐掩盖住自己,虽然又是引发一阵龇牙咧嘴的疼痛,他也必须先藏好自己,因为来的人一定是白莲。
      “骸,你在里面是不是?里包恩对你做了什么?”白莲扯了扯帐子,奈何被骸拉住了。
      “我没事,只是小伤,里大人已经帮我治疗了,我想睡了,公主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免得外人说闲话。”骸一手拉着纱帐,一手掀了被子裹在身上躺好,背挨着床的一瞬间秀眉便因为灭顶的疼痛纠结在一起,硬是撑了过去,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你少说瞎话,里包恩也是我师父,他怎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他一定难为你了是不是!”
      “没有,师父只是帮我疗伤。”
      “那又怎么会这么久!”白莲气极,又心疼得紧,偏偏这时候外面响起小春的大嗓门,
      “白兰大人您回来了……骸大人?他刚才不知去了哪里,我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正要回房去看他回来没。”
      白兰!?!?
      屋里的两人皆是一惊,不是说他今圌晚不回来么?!一定又是里包恩做的好事!白莲恨恨想到。
      “骸,躺着别动,假装睡着了,我去拖住白兰。”白莲匆匆说道,赶在小春和白兰进门前吹灭了灯,推门出去,差点与小跑进门的小春撞上,还好她反应快,才避免一场意外,“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你家公子都睡了也不见你来支应一下,还这么大声吵嚷,让不让人睡了。”小春被这么劈头盖脑的一通骂给吓蒙了,想到上次骸嘱咐她的话急忙赔礼道歉,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生怕自己真被赶走,白莲看她这样子也没继续责怪,只打发她去睡了。小春一走便只剩她和白兰,这位可是不好打发的主儿。
      “大姐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我可是要吃醋的哟。”白兰半真半假地说道,谁知白莲给了他一肘子附带一个白眼,“重色轻姐的小白眼狼。”
      “哎哟,痛。”白兰龇牙咧嘴地假装捂肚子,白莲“切”了一声,然后凑近白兰在他耳边低语道,“骸今圌晚刚做完个任务,累了,才睡下,你今圌晚就让他歇会儿吧,咱们也好久没聊过了,下去陪姐姐喝两杯。”见白兰点头,她便拉着白兰向楼下去了。
      屋里的骸一直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声响,直到两人脚步声走远才放下心来,不禁在内心感谢起白莲。只不过紧张一过,背后的疼痛再次明显起来,他坐起身,好让自己好受些,看来今圌晚又是个不眠夜了。
      而另一个房间内,里包恩听着刚才外面的动静不禁勾起个冷笑——先是云雀,再是白兰,现在连白莲都这么护他了,果然,当年就不该留下他的,否则,自己也不会……
      里包恩的眼神漫无目的地落在桌子上的烛火上,竟是叹了口气。
      果然,都是孽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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