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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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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没有人会来救你
你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妄想脱离我的掌控。
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
昏昏沉沉的意识在游离中痛苦地挣扎，拼命想要甩掉那些冰冷的声音，但是身体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手心空荡荡的，没有白兰的触觉，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手，像溺水的人一般，不敢去放弃心里最后的那一丁点儿的希望。
骸是被那个熟悉的声音唤醒的，他听见白兰的声音，他在叫他，
“骸……”
“醒醒，骸……”
沉重的眼皮终于有了睁开的理由，阳光慢慢进入视野，他却只能看到白兰的衣角。那是他亲自为他穿上的衣，银底金丝，再无别人能穿出他一般的潇洒俊逸。
白兰……
白枭站在他身边，与白兰分两米对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白枭没有以骸为筹码胁迫白兰，反而是在看到骸听见白兰声音时急切地醒来的表情，而感到一阵想要杀戮的嗜血欲。
白兰在进入山洞看到躺在床上的骸时，心脏几乎要紧皱在一起，洞中到处都是鲜血，骸的身上也都是血，他只穿了一件里衣，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白兰和白枭一样，在最后的对峙中，选择了一对一的战斗。
没有手下，没有组织，没有军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战斗。
生死由命。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注。
代价是生命。
他们打过太多次，他们熟知对方的任何一个招式，他们知道彼此每一种花花心思，这是最后的决战，因此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招都是致命，每一式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人都杀红了眼。
哪怕代价是自己也要挨上一刀，也要将手中的武器插进对方的身体，用对方的鲜血去祭奠心中的愤怒！
白兰右手中的飞刀银丝已经被斩断，他将细小的飞刀握在手中狠狠插进白枭的咽喉，而白枭手中的匕首也以不可抵挡的气势插进白兰的胸膛！
“不——————————”
属于骸的喊声回荡在山洞之中，震惊的，恐慌的，绝望的声音。
大片大片的鲜血迸发而出，白兰眼中带着冰冷的火焰抽出了白枭咽喉上让他丧命的飞刀，白枭的身体倒了下去，眼中还是不甘心的仿佛厉鬼一般的戾气，匕首留在了白兰的身体上，鲜血没有喷发而出，却也很快地染红了白兰的衣服，
白兰一身白色滚金丝边衣服已经被染成红色，但是他的手没有停，来的时候他发过誓，敢动他的人，他一定将白枭拆骨扒皮！！碎尸万段！！他没办法忘记刚刚进到山洞看到浑身是血躺在石床上的骸时那种痛心的感觉，白兰以前没有爱过人，直到爱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伤在他身，痛在己心。
手中的飞刀的刀锋已经有了些豁口，银色的刀身上面爬满一道道红色，白兰一刀刀地划在白枭身上，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血已经染红地面。
“够了，白兰……白兰……住手……”
骸从后面抱住白兰，颤抖的手握住白兰的，“停下来，你身上的伤……你身上的伤……”骸有些语无伦次，他刚才看得很清楚，白枭最后那一刀，刺在白兰心口的位置。
那是致命的位置啊！如果不敢进治疗的话，就算是没有刺中心脏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停下来……白兰……让我给你包扎，让我……”
“骸……”
白兰丢了手中的刀，反手握住骸的手，回过身去看骸，手指带着不可置信的心疼的颤抖抚摸着骸的右眼，那一双像海一般漂亮的蓝眼睛，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不祥的邪恶的存在。
轮回眼，一旦认主，六生六世，一定会找到原来的主人。
轮回眼，六世轮回，六世记忆，带着最惨痛，最黑暗，最邪恶的记忆。
轮回眼的主人，无论是谁，生不得欢，死不得善，注定饱受折磨。
他要忍受这样的诅咒，六世。
且不说将来的几世会有怎样的生活，这一世的回忆，若是被这样的眼睛扭曲到下一个轮回里，骸又要忍受怎样的痛苦。
眼前有点模糊，渐渐看不清骸的脸，但是他还是凭借着感觉提起最后的真气趁骸没有注意，点了骸的穴。
骸诧异地看着白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白兰只是笑，更多的血流出来，顺着衣服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他却满不在乎，撑起自己的身体，用最后的力气去抱骸。这对现在的白兰来说太过困难，但是白兰知道，他没有时间了。
刚才白枭那一下，已经刺到了心脏。只要拔出这把匕首，他的生命就此完结。
但是他不甘心，不放心。
血疯狂地从白兰嘴角流出来，心口处痛得像是要撕裂，他勉强地勾着唇看怀里不安的骸。艰难地抱着脚步，将骸抱到了地面上那个法阵上，他早已在知道白枭得到轮回眼之前就已经开始研究关于轮回眼的所有资料，作为新任缇兰王，他可以接触到那些机密的东西，他知道这样一个法阵的存在和用处。
他用剩下的另一把飞刀割开了骸的手指，将血液小心翼翼地法阵上，和着他自己的血，滴在法阵正中心的标志上。
“白兰……你要做什么！？”骸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寻常，比之前更加强烈的不安传过来，但是白兰只是笑着，不给他任何解释。
白兰手指上带着自己的血，吃力地在法阵中心画出另一个小小的圆形图案，呼吸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模糊，但是最终还是完成了最后一画，白兰的左手握着骸的手，即使是身体里的力量流失殆尽，他还是不想松开，不想，不甘心。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好不容易确定了彼此相爱。
“骸……”
骸抬头看着白兰，他发现白兰颤抖得比他还要厉害，血不断地从他胸口流出来，他想抬手为他捂住，却动不了。
“骸……以后，留在缇兰吧，后面的事，白莲会想办法的……
“呵呵，我真是犯傻了，很快，你就不会记得了……”
“白兰你什么意思！”骸蓦然打断他，他隐约明白了白兰话里的意思。
“你想……”他的话有点颤抖。
“骸，乖乖的不要动，我想亲一下你……”
白兰俯下身，但是看不清眼前，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看不清……
“该死的……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
白兰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法阵牵引着去支持法阵发挥作用，但是他还是想要将人抱在怀里，最后吻他一次。
“白兰……白兰……”骸无措地喊白兰。
“你不能这样……”痛苦，不安，挣扎，骸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慌乱。
“骸……”吻落在了眉骨上，白兰皱着眉，继续向下摸索着亲吻。
“这些记忆太痛苦，所以，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够了。”
“不！！你凭什么这么做……咳咳咳咳……”骸的怒喊牵动了内伤，一口腥血呛在口中，引发剧烈的咳嗽，却仍然不管不顾地继续向白兰喊，“我不要忘记，你不可以让我忘记！”
就算会记六世又怎么样，怎么可以忘记……
怎么舍得……
“白兰，你怎么可以，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死一处去……唔……”
白兰终于堵住了那张喋喋的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最后一个吻，用最后的力气去吻，去爱，去诉说一切一切的不舍和痛苦。
“不……你不可以……”
“不，我可以，我有这个资格，因为……”
“因为，我爱你……”
矫情也罢，最后只有这么短短的时间，若是不再说，就再没有机会……
“骸……骸，我爱你……”
可是我叫你吃了那么多苦。
我没办法再弥补你，爱你，护你。
我没办法兑现自己的誓言，没办法带你去看幽谷的莲花，没办法娶你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人，没办法听你给我弹一辈子的琴，甚至没有办法让你记住我。
别再痛苦，哪怕忘了，这样的记忆太沉重，我一个人背负就够了。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伟大的一天，
我可是为了你啊，骸……
这一生，争王位，杀戮，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输赢，也没有在乎过生死，直到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贪生怕死。
骸……
白兰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两人的血混合在一处，慢慢顺着骸的皮肤流下来，黏湿的感觉也在渐渐变得模糊，喉头没动一下都可以牵扯出无数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固执地问了最后一句……
“骸……如果、再来一次……你是否……还有勇气……”
身体最后的力气也被抽去，慢慢地倒在骸的身上……
是否，还有勇气……
选择……
爱……
身上的身体完全没有了动作，骸看着最后的唇形，知道了白兰想要说的最后的话。静默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间眼泪疯狂地从眼睛里流出，和两个人的鲜血一起，落在地面上，不断不断地流，嗓子里的血液咳出来，和着那样凄厉的叫声，像是深陷地狱深处的人挣扎着，不得解脱的痛。
“啊啊啊啊——————————”
像是要将灵魂都喊出来一般，如果可以，他想要跟他一起死。
如果可以……
白兰白兰白兰白兰白兰——————
我会，我会，我会，选择爱，
“只要那个人是你……”
只要那个人是你……
紧紧贴着的身体在慢慢变冷，骸终于完完全全被夺取了神识，坠入了法阵所带来的漩涡之中。
等到醒来，
他的生命中，
将不再有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那个人，叫白兰。
他以前对他非常不好，他打过他，伤过他，但是他靠着信仰靠着勇气坚持到现在，他爱上他了，他抱着他跟他说，“信仰的确不是爱，但是，你不仅仅是信仰而已。”
他爱他。
爱到必须去忘记。
因为他想让他活，想让他的下一世不要更加痛苦。
可是，他宁愿痛苦……
他不想忘记，不想……
真的，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