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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五 ...

  •   四十五

      那一场仗至今都被缇兰族的人们记住,本来的局面已经失控,下面不管是白兰的手下还是白枭的手下,都以为台上的比试只是象征性走走场子,最后谁能够得到下任缇兰王之位还是要靠各自身后的势力,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台上那两个人会打得天地为之变色。

      两人都是绝顶的高手,一时间的来往厮杀都快得让下面的人难以分辨两人的身影,一白一紫的身影时而对峙,时而分开,却又在下一瞬撞上,一来一往之间,各有千秋,竟是拆了百十来招都未见分晓。场下的骸在为白兰担心,因为他知道白兰突然改变原定计划的原因,他是要亲自打败白枭,要向白枭报复伤害了骸,而白枭,也同样要严惩竟敢从自己身边抢人的白兰!

      一触即分,白兰和白枭分别站立两端,遥遥与对方对峙,对打时间之久,让这两个内力深厚的人也不禁有些气喘,白兰的袖子上被白枭划了一道,却也没有对面的白枭狼狈,他被白兰的拳脚功夫逼得紧,中了白兰一掌,虽然他在白兰一掌打来时也及时抽身而退卸去了一部分力气,但是也有五六成拍在他的左肩上,但是不愧是白枭,在被打中后退的同时也借着距离的拉开奋力将手中九节鞭重新掷出,若不是白兰反应够快,又深知白枭难缠早有准备,恐怕那一鞭就不仅仅是划破衣袖的问题了。白枭的武器上有毒,只要沾上了,见血封喉也不为过。这样看来,还是白兰占优势,如果照这样打下去,形势也许会越来越对白兰有利。

      白兰与白枭没有像刚才一样再次战在一起,反而是打量起对方来,只不过,时间不长,随着白枭嘴角一抹挑衅嗜血的笑勾起,随着白兰心中突然的一顿,随着一声“轰隆”的响动,本来是高高在上的观战台轰然塌陷!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套,尤其是观战台上的那些臣子们,有些衷心护主的保护着白鹤一路撤退,有些干脆就直接四散奔逃,但是突然冒出的一大批黑衣人阻住他们的去路!身边的侍卫和其他武将都冲上去与那些黑衣人打成一团,倒是处于众人保卫之中的白鹤倒是一副平常模样。白鹤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毕竟当年也是经历过夺位的厮杀的,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脸上依然镇定,甚至有种冷眼旁观。除非是黑衣人冲到他身前,否则,他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白兰冷眼看着观战台上的一切,眼中满含讽刺地看向对面的白枭,“看来你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我,所以准备了这手么。”

      白枭的眼中是一片冰冷,仿佛要将眼前的白兰烧成灰一般,“哼,我倒以为是你怕了所以才搞这种小手段!”

      下面的骸看着两人,没有动,因为莫桑没有动,他就不能先暴露自己的人马,那些黑衣人虽说是冲着白鹤去的,但是对骸来说,白鹤的生死与他无关。所以也就安静地混在人群中跟着人流走。而校场中央对峙的两个人却在同一时间再次身形闪动,同时冲向了观战台!

      上面的黑衣人看着施展轻功飞上台来的白兰和白枭,大部分人弃了白鹤,转而攻击起两人,只不过这两人是谁,怎么会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左右开弓,竟似比赛谁打落的黑衣人更多一般,将眼前的杂碎很快收拾干净,白鹤站在后面很满意地看着两个儿子的动作,这出戏自然是他自己安排的,至于目的何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白鹤脸上满意的表情在看到下面突然一声口令之后蜂拥出的人之后慢慢消失,白兰看着白枭果然沉不住气了,袖中一道银光飞出去,“咻~啪”黄色的信号烟火便炸在空中,人群中的骸也会意地带领着自己的人冲出来与白枭的人马战作一团。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两拨人马的混战上时,白兰已经再次和白枭打在一起,只不过除了白枭以外,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白兰左袖中突然窜出的一根泛着蓝光的银针,在他一挥手做出攻击白枭的同时悄无声息地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直到身边有人惊叫着喊“王!!”

      白兰撤出了与白枭的占据,一把柳叶刀飞出,逼退了白枭,转身便与一边的某个大臣一起扶住了白鹤倒下去的身体。

      白鹤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兰,而白兰则是一脸痛心地看着他,直到他震惊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死不瞑目时,白兰才在所有人无法看到的角度勾起了嘴唇。

      那次的比武最终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白兰与白枭的队伍在混战中各有损伤,但是因为白鹤之死,围在周边的白鹤的亲兵也冲了进来,所有人都以为最后置白鹤于死地的毒针来自于白枭,因为白枭的老师擅用毒,而且白鹤身上的毒针也是他之前拿来对付白兰的那种。

      白鹤的亲卫军几乎是完全站在白兰这边,将白枭的人马团团围困剿杀,白枭最终带着自己的人马冲出一条血路,愤然离去。

      最终被摆了一道的人,是白枭,而不是白兰。

      新缇兰王登记,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前几天的比武风波很快便被新王的继承仪式压盖下去,对白枭的通缉令贴满了整个缇兰大地时,白兰正舒服地躺在属于缇兰王的宫殿里那张硕大的床上,轻轻抚摸着身边人柔顺的蓝色长发。

      骸静静地听着白兰给他的解释。

      白兰的父亲,白鹤,有两个妻子。

      一个是白兰的母亲,如念烟,另一个,是白枭的母亲。

      如念烟是王后,但是她第一胎是女孩儿,也就是白莲,后来因为缇兰族“必须有两个王室继承人来争夺新的王位”的规定,白鹤在众多臣子的压力下,纳了妃。

      白兰对白枭母亲知晓得并不多,如念烟还在世时,白鹤几乎每夜都是在她寝宫里过,可谓独宠于一身,从小白兰便更被他父王喜爱。直到后来如念烟横死于中原,白兰得了怪症,白鹤从此一病不起。

      幼时白兰印象中的白鹤,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他最崇敬的人,是他的目标。可是在白兰从中原回来之后,他发现了,白鹤在慢慢改变。

      而改变的原因,是白枭的母亲。

      亡妻之痛让昔日强悍的缇兰王变得一夕间苍老起来,脆弱起来,白兰冷眼看着他的父亲开始渐渐很少来他和白莲的宫殿,看着他的父王开始渐渐地宠幸那个住在偏殿的女人。

      男人在失去挚爱的时候,都是脆弱的,他们迫切想要找一个代替品,迫切想要发泄他们心中的痛苦和失落,所以选择转移注意力,选择逃避。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也是摧毁一切的毒药。

      如念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被她所爱的人,慢慢埋葬在心底深处。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死亡而带来的,遗忘。

      只是,令白兰和白莲都欣慰的是,白鹤对白兰始终更加偏爱,也许是还没有忘记如念烟,想要为她保留下最后的骨血吧。

      白鹤真正开始病重是在白枭母亲死去之后,然而除了白枭没有人知道,他母亲的死,是因为白兰。

      “是你杀了白枭的母亲?”

      骸蹙眉看着白兰,白兰却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声。

      “我不杀她,她和她儿子就一起杀我。这就是王室。”

      骸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白兰的眉,虽然白兰说得漫不经心,但是他的细眉已经皱起多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骸,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白兰将人揽在怀里,鼻子凑在骸的头上闻上面的味道,刚刚沐浴过的人,身上带着诱人的香味。

      感觉到鼻翼下的脑袋左右摇了两下,白兰瞬间觉得心情大好,他自然知道骸不会因此而避嫌,只是终于将这些过去的故事讲出来,才发现这些往事竟然是如此沉重。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骸埋首在白兰胸膛,闷闷地说道。

      你并不是天生残忍,只是被命运逼迫着必须生存下去。

      他对白鹤,已经没有了父子之情。

      他们只是上一任缇兰王,和下一任缇兰王的关系。

      “呵呵,父王临到老了,才想起要我们两兄弟和睦相处,这个决定是直接导致他死的原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后来出现的黑衣人都是他的手下,他的打算无非就是谁出手救他,他就立谁为王,但是这种小伎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和白枭都明白,我们对彼此的恨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抹杀,最终成为缇兰王的人只有一个,而最后活下来的人,也只有一个。”

      “父王聪明一世,却没有想到到老了之后变得如此妇人之仁。”

      “白兰……”骸打断了白兰的话,蓝色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

      “停止吧,这样的制度,太残忍了。”

      白兰揉乱了怀中人的发,大笑道,胸中一直积郁着的沉重心事忽然变得轻飘飘无所谓起来,他抱着骸在床帐中仰头大笑,从未笑得如此淋漓,

      “好啊,反正……”

      “我也不会娶一个女人。”

      “我要娶,也只娶你一个人

      “王位也好,继承人也好,统统丢开,

      “只有我们俩。

      “我要你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那夜的烛火透过重重纱帐,将人的脸都暖红了,这个承诺太重,太重,并不是我们许诺就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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