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Novemb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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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5日。星期六。
原本用来表演节目的舞台上面沾满了鲜血。
桐敷千鹤躺在上面，大张着口，仿佛还在悲鸣。木桩钉在她的心脏处，深深地埋进她的体内。她已经死了。
被医生哄骗到这里，利用清水先生对女儿死的执着，将尸鬼的真面目展示在大家的面前。
秋月有些疲惫地靠在栏杆上，哥，总算成功了。我们把握住时机了。
可以……扭转局势了。
接下来，就是人类的……反抗了。
医生大声地号召，很快就有人回应，即使走了很多人，也还是有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跟随医生。于是，人类对尸鬼的屠杀，终于开始了。
“小秋，”头上传来温柔的触感，“你很累吗？”
“嗯，没关系的。”秋月笑了笑，“和医生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周围的人越发热血沸腾起来。尾崎医生坐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小秋，一直以来都让你陪着我。真是抱歉啊。”
“咦，我怎么记得是我主动要求要和医生你一起的。”结城秋月佯装惊讶地睁大双眼，捂住嘴，笑道。
医生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出。
心情有些复杂，他看着秋月的笑颜。
良久加在手上的力度又增大了一些。“小秋，你想回大城市吗？”
“嗯？”很讶异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大概吧……可是，事情不解决也不能走啊。”她微微仰头，“等到结束了……”
……走吗？
还能回去吗。哥哥，我们还能回去吗？
“那就去看看吧。”医生却忽然扬起笑容，说道。“小秋。等到结束了，我就去城市里看看。到时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诶……”
秋月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医生……你……”
这这算什么啊……
为什么医生……会对她说出来这种话啊？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秋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很愿意……带医生参观一下。”
“好。”
尾崎医生的笑中多了几分爽朗，正如曾经秋月每天所看见的那样。
嗯……或许，还是可以的吧。
哥哥……
哥哥我们，还是能够回到那一边去的对吧。
那是我们最初的约定啊。
11月6日。星期日。
秋月拿着毛巾，轻轻地帮尾崎医生擦去脸上的血迹。
雪白的毛巾立刻就被红色给染满，但秋月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浸入清水，霎时间，红雾也渐渐在水中扩散开来。
一旁七零八落地堆积起一座小小的尸山。这些都是从村子里抓出来，钉死的尸鬼。
……居然有那么多。
一开始还有人恶心反胃。但经过一个晚上的杀戮，很明显，大家都已经习惯，甚至是麻木了。
所有人都面带轻松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轻松，还是纯粹肌肉活动所构成的表情。对鲜血视若无睹，还在一旁谈笑风生。
……呐，其实，我们都已经，疯了吧。
整个外场村，都疯了吧。
哥哥不知道去哪里了。自从哥哥跟她说，跟好医生后，就一个人行动了。谁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在思量什么，但因为兄妹的关系，秋月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夏哥……你千万不能出事。
早上，四处翻的时候，又杀死了许多的尸鬼。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通知医生，老夫人出事了。
医生回到医院，果然，老夫人满是血泊地倒在地上，就如同那座小山。
原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尸鬼，死后都会是这个样子的。
都是平等的。
不会有任何的，不一样。
医生紧紧皱着眉，但什么话也没说。从他轻松的表情和根本就没有任何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没有被打击到。
是因为，已经麻木了。还是，原本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呢？
医生和他的母亲。关系并不是很好。
从小被灌输「你是医院的继承人。你要为村子而活。」这种念头的医生，顶着全村人的希望和压力，去选择医学科一直念到可以独当一面。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确实，医生很有责任感，也比谁都更希望救治病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医生是非常明显的现实主义者，或许年少时也曾经抱过「啊啊，我真不想干下去，还是放弃吧。」这种想法，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抛却了这个太过幼稚的想法，选择了遵循现实。
他可以笑着，去帮村子里的人救治。可以奋不顾身地冲出来保护村子，保护村民。但是，终归，在心底的哪个地方，他还是希望换一种生活方式的吧。
只是，那对他来说，已经遥不可及。
来了人通知。突破口在山入。于是很多人都冲向了那个地方。而秋月选择了留下。只是对医生笑着鼓励了一下。
深深吸了口气，决定去帮村子里的女人们忙。
“小秋~”村迫家的长子，村迫宗贵的妻子，村迫智寿子看到她，笑着打了个招呼，由于秋月在医院打工的关系，和村民关系都还不错。
“智寿姐好。”秋月乖巧地打着招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嗯，不用了哦。”村迫智寿子神秘地笑笑，“呐呐，小秋，你和少医生还真是……最近越来越有感觉了呢。”
秋月眨了眨眼。“……智寿姐，别开玩笑了。”
“哈哈，谁跟你开玩笑，小秋你一直喜欢少医生吧，”村迫智寿子眨着眼，“别小看女人的直觉哦！”
“……谁、谁喜欢医生了！”秋月瞬间脸一红，“智寿姐！”
“正好少医生现在是单身哟！”村迫智寿子笑着调侃这个正是青春期的少女，“要好好把握住哦，小秋。”
顿了顿，“其实小秋，你和少医生，真的感觉不错。”
……秋月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在想想，自从出了事之后，她好像和医生确实……一下子走得很近。一直都在一起。
……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呢。
唉……为什么她又开始想歪了！怎么会呢！和医生，只是普通的同盟啊！医生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绝对的。
11月7日。星期一。
外场村燃起了大火。
刹那之间即将把整个村子都给包围。
谁也不知道这场火是怎么燃起的。但是火势是那么的大，又是顺风，如果再无法阻止的话，村子就保不住了。
医生当机立断，把所有的尸鬼残骸投入了大火之中。
然而秋月却着急了。到处都、到处都找不到……哥哥。
她执拗地冲进树林，却被医生一把拉住，“小秋！真的已经挽回不了了，快走吧。”
“夏哥……夏哥还在里面！”
秋月喊道，喊出口的瞬间就有液体从眼角边落了下来。
说好一起离开村子的夏哥。
说好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在一起的夏哥。
说好，会一直相信着的夏哥……
“小秋，”医生狠狠地把烟头掐灭，“……夏野君，已经做好了，和他们同生共死的准备。”
“……诶？”
“……从一开始，夏野君就决定，要和尸鬼们一起死。”医生咬了咬牙，冷静地阐述，“这是他的觉悟，你是他的妹妹，那就听他的吧。”
秋月捂住嘴，打断，“等等……医生，你说什么呢，夏哥和我约好一起回去的啊？”
一直相信着的夏哥……
一直相信着的啊。相信着那个约定。相信着还能回去。
……难道，夏哥骗了她吗……
“……他下定决心了，小秋。”
医生只能重复这句话。
因为他知道。对于身为结城夏野妹妹的结城秋月来说，一句他下定决心便可以解释一切。
因为结城秋月比谁都了解自己哥哥的性格。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做到。
……早该猜到了不是吗……
早就想到，那个夏哥会做出这种抉择啊！
为什么一直都在逃避去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一直不肯去相信这个事实！
夏哥……打破了和她的……约定。
“……那我还能怎么样……”秋月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没有夏哥，我还能怎么样……”
根本没人……会和夏哥一样……
……如今这个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啊。
“小秋。”
医生的声音。他好像蹲了下来。看着她。很认真。
“……还有我。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那么，就走吧。”
秋月愣住。“医生……”
“我啊，答应了很多人，也答应了很多事。”医生嘴角边有些苦涩，“但还是做到的很少。所以至少这件事，我一定要完成。”
“所以，小秋。走吧。”
秋月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看向远处，此时，山的那一侧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非常显眼的一条光线，慢慢地驱散了那边的黑暗。
青年的眼神清澈而又坚定，从他的眼睛的倒影，秋月看到了自己。
还没……完全死去的生命，不是吗。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Novemb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