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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曲下殇(上) ...

  •   宫灯璀璨,觥筹交错。
      我和宇文芷蘅商议好劫狱计划后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来到了玉宸殿殿内,宇文逸云已经落座,正与一旁的御史大夫段寅谈论些什么。
      我在右首落座后四下里看了看。左边是宇文芷蘅,右边是一个年轻男子,对面是四皇子宇文淳,斜左方是六皇子宇文洛,斜右方的位置还空着。
      转过头向右边那个年轻男子看去,他就算说和我同岁都不为过,眉眼微微的挑起,带了一丝轻嘲,气质有些清冷,我也不自讨没趣去搭理他。
      “小芷,我右边那个人是谁?”我小声靠着宇文芷蘅耳语。
      “公主若是想知道在下的名字何不亲自来问?”
      清冷的语调一如他个人特色,虽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愕到但又瞬间恢复了平常的镇定自若,也不用矫揉造作,转过身若无其事地问道:“阁下是?”
      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的声音似在梦中,吹进我的耳廊:“我是风翊。”
      一瞬间似有什么炸裂开来。
      风翊。
      他是风翊。
      年仅十六的少年丞相风翊。
      我点点头,了然的笑了笑,内心小本本上运转着: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的计划。
      据说风翊十岁便成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权谋通史见地独到,堪称数一数二的人物。哪像我还是借着裙带关系才成了公主,顿时对风翊佩服到无以复加,表面上却仍是维持着泰然自若。
      风翊略略偏过了头,看向了他的对面——那张空着的桌案,双眉微蹙。
      我也禁不住好奇,转头问宇文芷蘅:“那空着的座位本该是谁的?那么有面子,父皇的寿辰都迟到。”
      宇文芷蘅正欲答复,那个清冷的如魔障般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公主可以问在下。”
      我继续很给面子的点头,看了看宇文芷蘅,她也还真就没说话了,没想到连当朝天子都不怕的人现在在风翊面前屈服了,看来气场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啊。安慰了宇文芷蘅两句拍拍她的肩,便对着风翊阴涔涔地笑道:“丞相请讲。”
      他继续不动声色,眉眼却舒展开来:“公主客气了,叫在下风翊便是。”
      内心无限接近崩溃的边缘,却因猜不透他的意图又不甘无功而返只好一一作罢,耐着性子道:“风翊,说罢。”
      “那是宇文颢。”
      宇文颢。
      当朝三皇子宇文颢。
      我很奇怪他说话为什么不加个定语什么的,总是干干脆脆。
      “嗯。原来是他。”淡然笑道,“你可知道他是去了何处?无论如何父皇的寿辰还是应当前来庆贺的。”
      风翊瞟了我一眼,似隐含惊讶,半晌不语,隔了很久,我都以为听不到答案了他才说道:“不知。”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心中郁结不知朝何处发,不知不觉拿着酒杯就开始往嘴里倒。
      宇文芷蘅看我这幅模样一时间也慌了神,忙上来拉扯我的衣摆,道:“你不知道悠着点儿?”看了看风翊,“一点没有公主的矜持。”
      后面那句明显是想要消除风翊的顾虑。我顿时醒悟了过来,浑身一个激灵,酒意也醒了不少,忙正襟危坐,不再去理会风翊,不过却在偶然间瞟到右斜方时愣在当场,暗自出神。
      呵,宇文颢,好大的面子,居然让一干人等独等你一人。
      心下有些岔然,但被很快撇了个干净。
      百无聊赖间和宇文芷蘅闲扯,从今晚的菜色聊到哪位大人的发型好看。也不敢再去和风翊搭话,怕酒喝多了一个不察露出了破绽那便得不偿失了。
      我也不知怎地一时间突然转了话题:“喂,都这个时候了,你哥怎么还不来?”
      宇文芷蘅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些个宴席他自小就不参加,能推则推,不过我也没想到连父皇的生辰他都能公然不放在眼里。”
      “那以前是怎么收场的?”
      “就像现在这样,父皇会给他留个位子,任凭他来与不来。”宇文芷蘅撇撇嘴,有些不满。
      “那我们也不来你说他会不会给我们留位子?”
      被宇文芷蘅一个凌厉的眼刀杀来,立刻缄默不语。
      我又再瞟了眼风翊,他却好似没有关心周遭的一切,仍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觉得丞相是个怎样的人呢?”也不用担心会被他听见,总之都会被他听见,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问。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莫不是真是酒喝多了?总是让我评价别人,不过我倒还真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不问一问灏哥哥?”宇文芷蘅愤愤地拿过一个梨就啃了起来,咔哧咔哧的声音响起,有点突兀。
      “提宇文灏?我又没见过他,我提他作甚?我的嗜好就是爱提见过的人。那你觉得丞相这个人怎样?”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梨子,宇文芷蘅忙扑上来抢。
      争夺未果,只好不甘不愿地开口,之前还斟酌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风翊,道:“丞相啊……是个很好的人,对任何人都很好。”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有我右边那厮在场,这宇文芷蘅绝对不会说真话,还是下来再问好了。
      将梨递给宇文芷蘅,看她又咬了好几口解恨,也实在不好再打击她,罢了罢了。我清了清嗓子,看着她盯过来,笑道:“那你就说说宇文灏吧。”
      宇文芷蘅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将她这几年出宫鬼混的成果告予我。
      宇文灏四岁那年便师承当时的武林盟主仲旻,仲旻曾大力赞誉过宇文灏是四分肆意,三分洒脱,三分不羁,对武学尚有独到见地,假以时日,必当独步天下。还赠与了自身的兵刃湛卢,剑虽是好,但宇文灏却素不喜用剑,而独爱刀,再习得天阔宫的独门秘籍《天阔九剑》至第顶重后便不再用剑,将其师气的半死后于七岁那年独闯江湖。
      因是皇家子弟,宇文灏变改了名字行走江湖。他参加武林大会从不留姓名和出处,而那时他便又改用扇,拜入淫邪教门下,施毒解毒功夫学的出神入化,据说当时被他毒死的倒真有不少人。后回至宫中被他的师傅仲旻知晓后,二话不说在玉宸殿当场就废了他这一施毒解毒功夫。
      宇文颢在十一岁那年击败了他的师傅,用的是苍何山庄的《苍炎越扇》。而他却未告知一人隐匿了踪迹,遍寻不着,便也作罢。
      江湖上这些年来却也无一人能够找得到他,都当他是归隐了。
      听说近三年后他又重出江湖,但武功却大幅度退步,在那届的武林大会中居于四十四名次,江湖中人尚不知他在搞什么鬼,但都不敢上前挑战,褒贬不一,他却也不置可否。
      听过宇文芷蘅的讲述后,我暗自揣度,难不成这宇文灏会易容术?这天下会易容术的加上宇文灏如今也就只得三人罢了。一是江湖中隐匿已久的武当太师空释,一是宇文灏,还有就是我。
      我这易容术也是在某次瞒着宇文芷蘅去云隐门的路途中偶然碰着了一群人在欺负一个老妪,那老妪死抓着怀里的布袋,誓不放手,和那群人拉扯来拉扯去,眼前那布袋就要脱手,素爱打抱不平的我立刻上前解救,根本用不着索命箫,就二师兄教我的剑法随便挥一挥就够他们受的了。
      那老妪竟是受了严重的蛊毒,想必命不久矣。但还是人道的陪同她休养了一个多月,也不去过问那布袋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她有日想来教我易容术,我自然是向往之,她便每日都教我,一个月后我倒也是学有所成,那是她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也拒绝我的陪同。我想她后来应该是死了吧,毕竟蛊毒一旦种下不出个把月便会致命。
      回到宫中因当初对我的承诺,宇文逸云自是没有过问什么,反倒是宇文芷蘅把我里里外外骂了个通透,说我自己出宫玩不带上她太不讲义气了,我也不与她做多解释,只是答应了下次出门一定去哪儿都带上她。
      我又在暗地里研究了个几年才达到如今的水平,与当初的那老妪相比怕也是不分伯仲,也不知这宇文灏会有几斤几两重。
      我颠了颠空空如也的酒杯,抬起头,斜右方的位置仍是空着。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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