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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一虚一实(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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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
沈夏笙睁开自己的双眼的时候,映入视线内的只有头顶花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告诉他,他在医院。
不远处正在把弄着什么仪器的穿得一身花白的护士小姐看到他醒过来了连忙跑了出去,看是叫医生了。
拔掉插在手上的针管,撑着床坐了起来,他想要搞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可是脑内除了那片花白的天花板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叫沈夏笙,今年26岁,单身,雄正集团董事长沈正雄和外边的女人生的孩子,沈正雄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把自己交给了他作为壮大自己的生意的筹码的妻子赫连娟照顾,他恨他,他也恨他,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办法去报复。
他是握有雄正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的雄正集团上海分酒店的总经理。
他是绝对拜金主义者,除了钱,除了有益于他报复沈正雄的事,物,他一概不在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叫做龙少豪,一个自己同样恨之入骨的男人,记不起原因,只是,那是他想要置之于死地的男人。
沈夏笙,开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Boxster Spyde,银行密码是890305,银行账户里有…
把视线放到窗外盛开的梅花,沈夏笙安静地回想着有关自己的一切,可是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元素之外,其他的,不管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到了,即使是自己为什么躺在这医院里,即使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也都想不起来了。
梅花,已经是一月了。视线依旧停留在窗外的梅花上,沈夏笙想。
然后就在自己想得出神时,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刚才的护士也不是医生,而是泪流满面的的赫连娟。
“夏笙…夏笙,你终于醒了啊!我才到医院医生就告诉我说你醒了,真的太好了…你吓死妈妈了,知道吗?我正准备去香港的,何助理就打电话给我说你出车祸了,夏笙,没事吧,你都昏迷好几天了啊!”
“妈,把何助理找来,要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替我办出院手续,我现在要回公司。” 沈夏笙一脸厌烦地推开还在自己身上涕泗交颐的赫连娟,言简意赅地说着,除了手还隐隐作痛,他的伤根本不是问题,看见这让人厌恶的女人,这只把自己当成是获得丈夫欢心的筹码工具的女人,这个只是把自己当成得不到丈夫疼爱而转移的依靠的女人,他的头脑更是清醒得很。
“夏笙,不可以,你知不知道你进来的时候脑部受了多严重的伤,怎么说出院了呢?医生说你差点就要成植物人了,你才刚刚刚醒就好好休息吧!啊?夏笙,听妈妈的,好不好,不要急着回公司,你爸爸回来了,就…”看着沈夏笙就要下床了,赫连娟忙地过去阻止,一想到他刚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满头是血,想起医生把他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说的话,她的心都要碎了,她的确曾经因为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而冷落过他,可是这几年来,看着他渐渐长大,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是后悔了,只是努力想要博得自己的儿子的好感,努力想要有个好儿子来爱,来疼。
“妈,你以为自己是真的担心我吗?你只是担心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关雨絮化成鬼魂回来找你吧!别在这里扮演慈善好母亲了!省省吧!”一手绝情地甩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沈夏笙冷冷道。
“夏笙,夏笙,你…在说什么呢?妈妈…妈妈”听到自己的儿子说的话,赫连娟的心都吓坏了,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了,就算以前他怎么不喜欢自己对他的人生作出安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话,更加不会说出那女人的名字。
他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当初为什么又会出车祸呢?明明是个开车很小心谨慎的人,明明…赫连娟想不下去了,只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boss”门突然被撞开了,何翰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跑到沈夏笙的床边,正想来个一哭二闹的叙述一番自己在他住院的这几天里有多担心他,可是话还没出口便被对方打断了。
“帮我准备一台新手机,还有出去办出院手续,帮我调查一个叫龙少豪的人…”猜测着喊自己boss的人就是自己助理,沈夏笙冷冷地吩咐着,出口的话却突然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沈夏笙!”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是沈夏笙,整个病房都知道,不需要你费那么大的嗓子来喊。不过,我并不认识你,我对你没印象。”沈夏笙看着冲进来的陌生人,一脸不耐烦地就要下逐客令。
“沈夏笙,你撞坏了头了吗?你在跟谁说我认识你?”冷天舒看着床上变得陌生的沈夏笙,透着莫名的怒气还有稚气的沈夏笙,他该不会真的撞坏脑子了吧。
“好了,我现在要出院,你们都回去吧。助理…”
“boss,该不会你连何翰景我也忘了吧!从来只会直喊人家名字的boss今天竟然叫助理?boss?”
“除了沈夏笙,年龄,家庭组成,地位,银行账号,等等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东西,其他的,我都不需要记住,助理就是助理,我不需要记住他的名字,因为助理是我供钱养的。”
“医生…医生…啊…我…我…我的儿子他怎么了…医生,你告诉我,我们夏笙怎么了?他….他在说什么?医生…”
“让我来看看,沈先生告诉我,你都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这些人,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能记起…”
“全都给我滚出去,助理替我把沈正雄叫来,告诉他,他的儿子沈夏笙有话要告诉他,其他人全都出去。出去!!”冷声向房内的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人下逐客令,沈夏笙吩咐还想要红着眼睛的何翰景道。
“夏笙…”
“夫人,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老板他,老板他…”
“医生,你告诉我们,沈夏笙是怎么了?”不想再惹病房内的人生气,离开沈夏笙的病房,冷天舒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医生,该死,该死的沈夏笙,什么都忘掉了没关系,该死,该死,竟然连他这个挚友也忘了。
“各位先冷静点,依照刚才的情形看,沈少爷在车祸后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沈少爷他在车祸里部分神经受损伤,可能因此将部分记忆丧失了,正常的日常生活能记住,熟悉的人能记住,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事情能记住,一些刻骨铭心的能记住,同时部分不想记起的东西忘记,各种各样的记忆交错还导致了部分记忆的错乱,就好像,他可以叫出助理,却把与助理之间发生的事情忘了等等,同时也会导致病者性格扭曲,可能是从前的性格,或者是隐藏的人性,又可能是完全陌生的性格。这类病例在医学中是有过,但是到底要怎么医治,目前还只是能够靠病者自身和他身边的人了,不过,因为和神经有关,能恢复的可能性比较低…”
“医生,我们,我们夏笙会怎样?他,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吗?我们夏笙…啊~啊!”听着医生说的话,赫连娟是精神崩溃了,她宁愿自己的儿子一直只是那个对自己示以外人,但,那还是会对自己笑,迁就即使是肤浅迁就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儿子。
她的儿子,她的儿子…
就如沈夏笙所说,就算他不是赫连娟的亲生儿子,可是对于患有不孕的她来说,沈夏笙几乎就是她的全部了,丈夫和她结婚却从没爱过她,唯有她的儿子,她只剩她的儿子了,可是现在,她的儿子却不愿认她妈妈,不愿接受她的爱,接受她对他的爱,她宁愿他恨她存心和莫夏深过不去,刁难她,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
“夫人,夫人…护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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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夏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大楼外面的繁忙,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他是坐在这大楼顶端的男人,而过不久后,这一整间酒店的所有人栏上就会写着他的名字,不是沈正雄,而是沈夏笙,回头,看见摆在自己的面前的那锁上了的电脑,心竟莫名的感觉空虚,那密码,是什么时候改的,那大概又是一个关于什么样的故事的密码,他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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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夏笙发生了车祸,丧失了大部分记忆,甚至性格发生了部分扭曲,莫夏深,听到留言立刻回我。”
“莫夏深,你舍得开机了吗?你男人就要成为别人的老公了。
“沈夏笙接受拥有上海分店的所有权的条件,答应了娶龚克丽,婚礼明天在贝轩大公馆举行,莫夏深,回我电话。”
把手机连接到车里充电,莫夏深一个人坐在车里听董沁的留言,秦正楠看着病好了却依旧闷闷不乐的莫夏深,便替她准备好了行李,擅自把她送到了渔民的船上,要她跟着那些人出海,好自己回德国也回得安心。所以这几天她一个人一直和几位老渔民一起在海上,拿着自己的单反在海面上行驶,看海上一望无际的风景,过远离红尘的生活,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生活得有点原始,让她可以放下那些在陆地上不得不承受的心情。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跟渔民们一起去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可是,无论走多远,无论回头时是否还能看到这片大陆上的一切,她的心还是固执地想要回头。
车子停在了渔民之家,光着的脚踩着冰冷的沙子,有点疼,可是远远不比心疼,自己一打开手机便听到的声音,不是那个人的担心,不是他的抱歉,而是别人告诉她他失忆的消息,他要结婚的消息。
不是有点太狗血了吗?不是有点太讽刺了吗?
忘记了大部分的事?也把她给忘了?凭什么?沈夏笙,凭什么要把她莫夏深也忘了,凭什么?连分手都没说就可以擅自把她忘了,凭什么?
“沈夏笙,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海风拼命地吹拂着海浪,扑打在岸边的巨石上,掩盖着莫夏深声声的呐喊,有些粗鲁地擦着想要溢出的眼泪,越擦越心酸,越擦越让双眼发疼变红,倔强地,她也不允许自己哭出来。
拨通了几乎七年没联络的爷爷的电话,没等对方认出自己的声音来,莫夏深便先发话了“爷爷,我是夏深,我想和你借个人,而且想拜托你一件事…”
“哥哥…想拜托你一件事…”
忘掉她了?沈夏笙凭什么要忘掉她?是闹脾气吗?这…这样的事…莫夏深她是绝对不会原谅的…她决对不会让他就这样把她忘了。
抚摸着手中的戒指,那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却下意识觉得该是对于自己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的而一直戴在自己的手上的戒指,她想,当初把它戴在自己的手上的那个人也会保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