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笙歌》一琭一鸣

39、父亲（1）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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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夏笙睁着自己圆圆的眼睛在空旷的大床上爬着，四处张望着这陌生的地方，摸索中，便见不远处有个漂亮的女人一直笑着在跟他招手，口里模糊地说着什么，可是他不懂，只是张着嘴呀呀地喊。他慢慢地想要爬向那个女人，看着她的嘴巴一上一下的翕动，然后笨拙的要去模仿，可是他还太小，喊出的始终是呀呀声，而不是女人想要听的“妈妈”。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的一边进来了，脸上的神色就像他身上黑色的着，大西装一样肃穆，嘴唇虽然还是紧紧闭家却已经因为他的到来而安静下来了，唯有他还呀呀地喊着。凌厉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沈夏笙的身上，只是片刻即逝，然后他的嘴巴像漂亮女人一样开始一上一下地翕动，他的耳间便瞬时响起了浑厚的声音。

　　他依旧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漂亮女人的表情有点变了，有点僵住了，然后从那一天起，那男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那扇门后。直到他四岁生日的时候，他被管家拉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该喊爸爸。

　　捧着总是喜欢捏自己的脸的幼儿园老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烹饪课上多出来是一包小小的曲奇，沈夏笙笑得很灿烂，把饼干高高地捧到他的面前，兴高采烈地喊“爸爸，这是林老师送的饼干，爸爸吃！”

　　这就是别人所说的家庭温暖，沈夏笙想着，满心期待地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够咧嘴对他笑一笑，然后像其他孩子们的爸爸一样，弯着腰去拍他的头，说他是个好孩子。

　　可是，现实总是太残酷，自己迎来的除了更为凌厉的一狠瞪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拂过他手里的饼干，唯有那冰冷的声音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不要讨好我……管家，在我留在国内的这段日子里，不要让我再看到他！”

　　讨好，他试着去问班上有见识的孩子，什么是讨好，然后大威推着没有眼镜的鼻梁一脸得意地向他解释“就是收买别人的意思”

　　讨好，迎合别人取得别人欢心或称赞，含贬义，俗点解释就是——收买。

　　留下那句话以后，这个称作爸爸的男人就真的没有再在自己呆在国内的那段时间里见他，因为他被迫送到了寄宿学校。

　　离开之前，男人留下了一份礼物给他，一台钢琴，然后从那一天起，似乎是死，他也得死在钢琴上。

　　没有玩具，没有变形金刚，他只有钢琴，只有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的书。

　　她漂亮的母亲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疼他，他的手里不断累积的，始终是她的乐谱她的书，他——原来只是她博得男人欢心的工具。

　　不是她的宝贝，不是她的亲爱的，不是她的好孩子，而仅仅是工具。

　　他试图反抗，他就狠狠地甩他耳光，他越是反抗，他折磨他的手段就越是残酷，他的童年，始终只有这些灰暗的回忆，没有朋友，没有欢笑，没有疼爱，他的童年没有光，没有太阳，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华丽丽的外表包裹着的只有对他的伤害。

　　沈正雄就像是世界的独裁者，而他，仅仅是他的一枚棋子，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活得与奴隶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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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夏笙？在想什么？”舒服地枕在了把自己吃干抹净的男人的手臂上，打量着那张突然陷入了沉思的痛苦脸，莫夏深有些担心地问。

　　“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亲了亲莫夏深光洁的额头，沈夏笙撒娇地蹭了蹭充满她的香气的胸口便抱着她闭眼睡觉了，那些过去都不要紧了，孤身一人的记忆都不要紧了，现在，他有她，有她陪在他的身边，有她需要他的思想，他的情感，只要有她还需要自己，就都不要紧了，而且，沈夏笙也已经在努力了，在努力改变，努力成长，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力反抗的傀儡了。

　　“乖哦乖～睡吧！”莫夏深微笑着看他，努力地要给他安慰，等终于看到他无奈地回应自己的笑容，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男人的体温很高，让她觉得很温暖，这个男人的气息很平稳，让她觉得很安稳。

　　“好暖！沈夏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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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门铃有些不适时地响了起来，一声，两声，似乎不打算停下，只是一味地重复。莫夏深有点不耐烦，看着怀里真的睡着了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身体从他的怀里抽离，简单套了件保暖的衣服，顾不上穿上鞋子便鼓着脸去开门了。

　　她要投诉！不，先得把那该死的门铃给砸了！

　　只是，要投诉的念头，却在看到对方的脸的那一瞬飘散到九霄云外了。

　　开门，站在莫夏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一脸严肃的男人，会在电视剧里扮演各种狠角色的男人——几经在脑海里搜寻，才从一张张的画面里认出来了那曾经出现在照片上的男人——只是那也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你找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敬语，没有问候，莫夏深一贯不耐烦地说，她讨厌陌生人随便接近自己的领地。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莫夏深的脸上已经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力度那么大，打到她的脸有那么几刻因发麻而失去了接收炽热的感觉，脸上的肉在挨上对方的手掌的瞬间狠狠地撞在了牙齿上，血腥味顷刻间便充满了口腔，随之而来的眩晕感让莫夏深的脚步有点不稳。

　　“要当沈家的媳妇，你不够格！下作的东西！”对，出现在莫夏深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苛严的男人，正是他沈夏笙的父亲，雄正集团的最高董事长，几年来一直留在德国总公司的父亲大人——沈正雄。

　　口腔里的血溢出了嘴角，莫夏深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抚自己的脸以试探口腔伤口的程度，不忘用手指拭掉还在不断往外溢的血。那一巴掌打得她真的很痛，痛得让她的理智几乎都要丧失。

　　“呵呵…我说你们沈家的人怎么都一个样？是流氓出身吗？光会甩别人耳光？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就可以随意欺凌弱小吗？”莫夏深露出一贯的冷漠，抬起眼看着男人，毫无畏惧地看进他的眼里。

　　她知道他和赫连娟（沈夏笙的母亲）不是一路人，他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乱了自己的从容，这个男人，视自己的威严至上。

　　“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骚货，沈家，容不得你一个粗丫头。”

　　“呵呵呵…我说，我是傻子吗？你这一巴掌打得我那么疼，不在你们沈家讨回什么，我岂不就亏大了？”莫夏深一脸嚣张地看着眼前人，她知道自己的脸又要挨上一巴掌了，可是，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那巴掌却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那不是谁，就是那个本来已经被打的一脸紫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