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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Act 091- ...

  •   茫茫的大雪在窗外飘洒,窗户上都蒙上了冰花。

      昨天弗兰说帮我买大一些的孕妇装,现在已近凌晨,他却毫无音讯。
      手里的茶杯冒着的热水也渐渐凉了,我听见自己的喘气声,视线里是因为寒冷而发抖的手指。
      勉强咽下一口温热的白开水,缓解饥饿的胃部的不适。

      弗兰从来都是按时回来,他明明说晚上6点前回来,他从来都没有食言,一秒的食言都没有。

      如果是因为什么事而耽搁,他应当会提前告知我才对。但是一点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没有口信,也没有电话。
      为了避免被定位,弗兰很少用手机,即使用也会隔很短时间就把手机连着手机卡一起换掉。所以我并不知道是否可以用电话联系到他。而家里也没有座机。毫无通讯设备的话,就不容易被搜寻到蛛丝马迹——毕竟巴利安是这方面的高手。

      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消息也没有,然而心中……却有着一个答案。
      即使不去想,不去推敲……依然知道的真相。

      我抓起一件大衣将自己裹住,拉起毛茸茸的帽子将自己笼住,大而沉的帽檐直压到眉檐。打开门便是寒冰戾气,风雪满面。一把陈红色的伞,撑开来,雪扑在上面簌簌有声。

      虽然不会说外语,然而用手势比划着,我找到最近的电话亭。离房子有一段距离,而且被积雪掩盖的不容易发觉。
      剥下那串简短的电话,手指不安地缠着电话线,害怕越洋电话无法接通,不过在寂静几秒后,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女声:“即将进入语音识别程序,请在滴声后说出你的名字——滴——”

      “绮莉-布莱克。”
      呼出的气息是白茫茫的,在眼前一阵迷离又消散。我静静地在嘟嘟声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终于被接起,是贝尔特质的声线——

      “喂?”带点慵懒和延绵。

      “是我,绮莉-布莱克。弗兰在吗?”
      裸露在寒风中的手指冻得发红、僵硬,我紧紧锁着肩膀,努力缩进电话亭。

      “你是不是该先问一下boss好不好?”

      “是吗……Xanxus,好吗?”

      “你是boss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问他好不好。”

      “……抱歉。”

      “Boss快死了,管不了弗兰了,所以你别再打电话来了。”

      我感到呼吸有点滞涩,如同肺部呼出的水汽被冻结在喉中:“他,怎么了?”

      “欧洲最近的动乱你没听说吗?Boss火拼受伤了,现在在重症室。巴利安也该准备重组了,王子可是忙得很。”

      “……你骗我。”

      “嘻嘻嘻,真可惜,要是boss没出事的话就能接到你的电话了,他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黑色的话筒从手中滑落,我抓住电话亭沾了风雪的防风塑料罩,浑身发抖。

      “好疼……”
      想要呼救可是周围却没有一个行人,忍不住紧紧捂住肚子弯下腰。冰冷的感觉,如同每一滴冷汗都凝成了冰。

      好疼……
      想要哭着喊出来,却好像被扼住了脖颈。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在晕眩感中摔了下去。
      好冷好冷,冷得世界一片纯白。

      再次睁开眼依然是白色主调的世界。
      依然很冷,手臂因为输液而发冷。骨头缝里渗出丝丝凉意,在这温和的室内,我如同一条刚搬出冷冻库的死鱼。

      连转动眼睛都很疲惫。

      我愣愣地看着凝望着我的红色眼眸,半晌才反应过来,哦,那是Xanxus。
      他看起来很好,没有重伤,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那个,你还小,孩子我们以后……”Xanxus似乎在想着尽可能温和的措词,这对于随时随地乱发脾气的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我用比雪片重不了多少的声音截断了他,然而回答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被子里、手指下的小腹重新变得平坦。我眨了眨眼,让一阵迷糊的Xanxus的脸的影像重新清晰起来:“弗兰呢?”

      “医生说你应该静养。”

      “弗兰呢?”

      “等你身体再好一点……”

      我不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Xanxus,睁着眼睛,眼泪似乎因为侧身从身体的容器里倾倒了般从眼角流下来。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太悲伤,也谈不上难过。我努力控制着呼吸,希望不发出啜泣的声音,反而忘了追寻自己哭泣的原因。

      于是哭泣便是为了不哭泣。

      虽然什么胃口也没有,感觉自己的胃部也像麻痹了般没有感觉。不过我还是努力地配合医生去喝营养汤汁,因为并没有想死。努力吞咽着汤水,感觉很恶心。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有讨厌的感觉。然而在完成任务后如同逃避般疲倦地睡着。

      不知道是在病房的第几天,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弗兰。
      碧色的眸光,平静的脸色,一如往日带着点令人迷惑的忧愁但不至于哀伤。十分平静,如同秋日。

      “好好养病,”弗兰轻轻地帮我抚开黏在脸侧的鬓发,“boss很担心……”

      “你受伤了?”
      我伸手碰触弗兰的脸,在接触到他的皮肤那一刻,有一种会浮起涟漪打破幻术的错觉。他的脸很凉,但仍旧安和。

      “没有。”

      “你受伤了。”

      “我很好。”

      “……那就好。”
      突然涌起的泪意让我闭上了眼睛。

      那天以后便没有再见到弗兰。
      什么人也没有,不过走出病房的话常看到站在一旁或者坐在一边的Xanxus,注视着我走远又注视着我走近,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不想和他说话,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有一天走廊空荡荡的,在转角处传来贝尔蓝波他们微弱的声音:“……血洗武士组的后续……”
      我向前走了半步那些声音便戛然而止。我只是继续走到大厅,用杯子倒了些热水,双手捧着小口啜着走回去。蓝波在一边欲言又止,终究谁也没说什么。

      有一次半夜被噩梦惊醒却看到Xanxus坐在床边,委身在普通型号的木椅上,脑袋一会东倒一会西歪。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继续拉上被子睡觉。第二天他没有在房间里,椅子恢复到角落的位置。我呆呆地望了天花板一会,轻轻地唤了声:“Xanxus。”有点疲倦地任由靠着枕头的背部滑下一些。

      几秒后门被打开,Xanxus走到床边,似乎和以往差不多,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没刮干净的胡子和下眼睑的一点青色。

      我伸出手:“过来一点。”

      Xanxus俯下身,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我帮你开了吧。”
      我将脖颈上的钥匙项链摘下来,另一只手去握从他衣领中垂落出来的黑红色南京锁。Xanxus猛地退了一步。那平稳的南京锁先颤了颤,然后猛地晃荡着,和我手指的弧度互相错乱着。

      “那你自己开吧。”
      我拉过Xanxus的手,将他僵硬的手指掰开一些,将钥匙塞进去。

      为了不让我走,他们一直不给我病服以外的衣服。虽然是在花那,此刻室外的天也还是寒冷的。
      我没有那么任性,我一向是健康主义者。所以我是在身体好了才决定离开的。

      我知道无论怎样也是走不出Xanxus的掌控,我没有能力挣脱他,只要他想要,可以下一秒就把我抓起来。然而至少,我可以告诉他,我要离开你。

      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一点,我打算去高级餐厅吃一顿。

      不过……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要努力微笑,也无法恢复到以往的步调了吧。依然拍着模特照,但是再也打不起精神去演戏或者做节目了。不知道弗兰……怎么样了。

      我走进旋转门,和服务员确定预约房间便跟着他过去。

      并不大的舒适的欧式风格房间,铺着餐布的方桌,还有即将摆上来的乱七八糟的食物。
      很快便有一个服务员进来,托盘上是银色带圆盖子的托盘,男人走到我身边弯下腰:“第一道菜是……”

      打开盖子后对方却伸手去摸里面铺着生菜的盘子,我被对方的动作搞得莫名,却见对方抬起被沙拉糊住的手,未等我看清楚他手上握着的东西,突然又有一道影子从一边闪过,猛地将服务生的手反折,再猛地将对方踹出去。

      随着可怕的撞击声,我惊了一下才发现那个高大屹立着的是列维,而和列维相似打扮几个男人从两边的窗口鱼贯而入。几乎是一秒内,场面风云变化,朝着我无法想象的局面发展。在一声炮轰后,墙壁被轰穿,室内的空间一下扩大,不同于巴利安制服,但穿着也算统一的另一批人拿着武器和列维几人缠斗起来。

      “保护夫人。”列维一挥手,立刻有两个制服男左右站立到我面前,而列维则身先士卒加入战局。

      似乎有人要谋杀我?
      似乎列维在跟踪我?

      脑子里像是簌簌掉粉的天花板般要漏掉,我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想带我冲出去的制服男每每都被阻挡回来。列维低低地喊了声:“报告boss。”
      缭乱的场面让我顾此失彼,也搞不清枪声是在哪边响起的。我被人拉着到了走廊,楼道里也全是人、尸体、武器。突然的爆炸声会让天花板或者地板破一个大窟窿。每次都是制服男拉我惊险躲开,列维已经从前线撤下了,变成为我们断后。突然,还占着绝对优势的列维猛地飞身过来,砸在左边的制服男身上,带着制服男一起砸在墙壁上。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列维猛地闪身过来冲过我,几枚寒钉扎住墙壁边的制服男,将他钉在墙壁上再也挣扎不得,另一边则突然飞溅出血液,我转脸就看到另一个制服男身上插着几枚钢钉,嘴角已喷出血。

      “轰——”
      身后巨大的墙裂声。

      回头只看到满地伏尸窟窿,而一个长发面如白玉的青年从墙壁的破洞里缩回手,轻轻拍了拍,一双猫眼般大而无声的眼睛转向这边,黑色长发静静垂落在他耳畔肩膀上——

      “伊尔迷……”

      我的声音有轻微的抖动,“为什么……要杀我?”

      伊尔迷歪了歪脸:“我没有要杀你。”
      他抛了抛手中的钉子:“只是赚点零花钱。”

      钉子从他手中消失的时候我几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不过转瞬,右边的墙壁几乎被巨人撕开般卸下,高楼外的大厦车流一下子随着空气涌入,碎石渣落下高楼,砸向车辆如蚁的路面,一行人已经插入我和伊尔迷中间——是Xanxus和斯库瓦罗他们。

      我像是牵线木偶被人带着跑,从一个房间穿过另一个房间。
      到处是墙裂声,到处都会冒出难以分辨敌友的黑衣人。铃兰带着几个黑衣大汉出现,然后是一面撞开的墙壁里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在洗澡,用奇怪的扑克符号般的声音在说:“打扰别人洗澡真没礼貌呢~”然后他很开心地跑去打架了。

      在一个类似大厅的房间,持续的激战。

      战况比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Xanxus和斯库瓦罗被伊尔迷和西索缠住了貌似——他们动作那么快我也看不清。

      然后是记不清脸面的路人甲乙丙丁死磕,地毯吸满血,不断有人在我的前后左右倒下去。

      “是否请求贝尔殿下带军队过来!”
      “垃圾!人太多了场地装不下!”

      ——还有乱七八糟的嘶吼。

      “他妈的叫蓝波别查了过来救场!”

      “路斯利亚大姐正在赶过来!”

      “而且……白兰好像也在赶过来……”

      “好多美味的大果实呢~红色的果实~白色的果实~”

      “…不划算…不划算…”

      我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跤,有些头痛欲裂地抱住头。每一个说着“夫人小心”的制服男人都死在了我的面前——年轻的、中年的、甚至还带着年少稚嫩的。然而还是有人前仆后继地过来护在我的身侧,让我有一种我是噩运之源的错觉,是邪恶的篝火,将飞蛾燃尽。Xanxus和斯库瓦罗在距离我比较远的地方,因为他们招式杀伤范围太大。

      鲜血、枪声、爆破、尸体、碎裂……
      这一切在我耳中交错复杂,难以辩驳,直到Xanxus突然大喊到——

      “绮莉!”

      他很少叫我的名字,让我情不自禁地就向他望去——

      向着这边伸过来的手,五指张开着的完整的手,没有眨眼的功夫突然爆出了血色——子弹穿透了Xanxus的手掌。我惊愕地瞪大眼,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只手,手臂却在达到预定高度前自己垂落下来。

      Xanxus的神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震惊、愤怒抑或愣滞……

      那目眦欲裂的眼神不知为何触动我的哀痛,我顺着他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垂下头,便看到自己泛出一片殷红的前胸。那颗子弹射穿了Xanxus的手,蜷缩于我的身体。

      带着弹孔的手掌躺着鲜血,而鲜血随着手掌在轻微的颤抖着。
      我感觉自己已经被鲜血淹没。

      我是多么的抱歉。

      居然死在你眼前,

      在你保护我的时候死掉……

      真的很对不起。

      【第二卷-end】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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