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夏∮雪

1、序

　　序（一）
　　夏天，风景宜人的龙湖边，他们相遇，萍水相逢。
　　他给她留了电话。
　　“也许你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他如是说。挑高了眉，像是个伟大的寓言家般的——
　　他转身离去后，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碎了那张记着电话的纸。

　　次年，春，她结婚。
　　婚礼上，再次见到了他。
　　他站在神父的边上，窃窃私语。
　　她不想记得他的，只是他实在是个叫人不易忘却的男人。用美丽来形容男子或许有些不妥，但恰恰在他身上得到最佳诠释。白皙的可以媲美婴儿的肤色，幽紫幽紫的眼球，细长的眼线，薄薄的随时上扬的唇型，傲慢到可以轻视一切的姿态，恰似古希腊公主王子般的高贵举止。她好奇，尤物是不是只可以用来形容女人，不然太可惜了。
　　她没有再多看他，捧着花，牵着新郎的手，笑吟吟的走上红地毯。

　　第三年，冬至。
　　难得的大雪，她像个孩子般在楼下踏着，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她自认不是个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但她平凡而快乐。
　　雪地里一袭长长的黑影，教她稍有察觉的回头，是他。
　　“好。”他像宫廷里的大夫，恭敬的弯腰，行礼。笑容轻佻。
　　“有事？”她有着不好的预感，眉头轻锁。
　　“你怀孕了，不该那么激烈活动。”他平静地道，见她反应诧异，轻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微眯。
　　“我不认识你！”
　　很不高兴，她想第一个告诉自己心爱之人的秘密被外人揭露，尤其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恐惧感，是他带来的。
　　她转身离开，连声再会都吝啬，直觉告诉她，灾难将和这个男人同行。

　　第四年，流产了。
　　莫名发生的车祸带走了她人生里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她甚至买好了一套套粉色的纱裙，想象着她的孩子穿上时粉色的飞扬——
　　病床上的她远远看见，他和医生交谈，平静漠然的神态，他回眸，妖娆的紫色眼球眨着讽刺。
　　她要疯了，丈夫的拦截下，硬是把花瓶砸向了他那张完美的脸庞。
　　“你滚，离开我的视线！”她拽着丈夫的手臂，对他怒吼。
　　“相信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此外，我比你更期待你孩子的诞生。”他优雅着道，不为所动，额角流下一滴血，闪着紫色迷离的光——

　　第七年，医院里。
　　“我累了。”她牵起丈夫的手，撒娇道。
　　他是个木衲的人，不懂柔情，却是个负责可靠的终生伴侣。
　　“想睡会吗？”男人温厚的嗓音。
　　第二胎仍旧是个女孩子，感谢上帝。
　　医院里一片素白，消毒水难闻的味道。
　　想着他们的小天使即将诞生在这个地方，她不由弯起嘴角：“不，想看着她诞生。”
　　浅笑伴着均匀的呼吸，她闭上眼。

　　传说，紫色是魔魅的化身，媚惑人心。

　　医生极力挽救，再三告知她这个胎位有些问题，暗示她放弃这个孩子。
　　“不。”汗水淋漓了她的眼，“孩子，我要保住孩子。”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来不及看上她的天使一眼，她安静地离开人世。

　　在死人的子宫里出生的孩子是不被祝福的，当她的父亲抱头痛哭时，她似乎有了意识般，看到一双幽紫的眼在靠近，最后，她被悄悄抱了起来。
　　关门，看了人世间第一眼，也可能是最后一眼。她被带离人世。

　　序（二）
　　魔界，四季如春。
　　魔王索的寝宫内。
　　她纠结的发躺至地上，汗水划过双颊，一滴滴溅落，浅灰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地面。
　　“又做噩梦？”
　　□□的胸膛贴上她光滑的背，一股熟悉到骨髓里的男性气息蔓延在她的鼻翼，低醇的嗓音似好听无害，实则——
　　“梦中的那个女人，是我母亲吧？”
　　她转过头，黑发和他的银发彼此纠缠。
　　这个完美到一切的男人，一定恨死了她身上的汗水吧。污了他的发，污了他的身体。她恶劣的想着，不由又靠近了他的身体，轻佻的手指爬上了他的肩膀。
　　“回答我，敬爱的王，我一直好奇，她那么平凡，我怎么会是她生的？”
　　“什么为什么？”
　　索不耐的眼底闪过危险的讯号：她亲眼见证自己的诞生，为什么还一直耿耿于怀，问个究竟？不，他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
　　她的手指粘粘的，带着汗，带着天生的体香，在他的胸口画圈。
　　“你以为你是谁？”他继道，目光冷硬。
　　“嘘……别动气，我比较喜欢冷静自持的你。”
　　她的声音温温润润的，修长的指尖轻敲他性感的胸膛。
　　曾经无数的梦里，她依稀记得一个女人的笑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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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魔界，她一直倍受瞩目。
　　她叫纱儿，也许是因为出生时，身边堆满了粉色的纱裙。
　　她不爱薄纱，情愿□□着身体，走在魔界最美的湖泊边，戏弄着林间的每一个生物，花鸟鱼虫，就连风，都能够感受到她急欲挣脱束缚寻求自由的灵魂。
　　手扬起，溅起的水珠染亮了她及地的黑发，她纵身跃进水里，水光潋滟，浅浅的笑声在水里飘荡摇曳。

　　唯一一个她必须穿着纱的时刻，就是在众人面前表演舞蹈。
　　纱的朦胧质感，能使每一个女人变得更加妩媚动人。
　　她爱舞蹈，更爱看男人们迷恋不可自拔的眼神。
　　迷醉的乐声响起，她用脚尖沾地，腰开始轻柔扭动，身躯曼妙，眼神迷蒙，薄纱舞动间，只见她肆意地扬起笑，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最美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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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非议，她爱他。
　　这个男人，第一眼望见他的时候，她便无法逃脱了。
　　第一次，他打她，是因为她哭着找妈妈，并跳进了龙湖。他告诉她，逃跑是懦夫的行为，而盲目相信别人的愚蠢更是他所最不耻的。
　　于是，她知道那个对她说跳进龙湖就可以见到妈妈的宫女是骗她的，而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她可以信赖的人，是的，根本。
　　第一次，他吻她，在她16岁，他对她说，你成年了。于是，她欢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朝思暮想的怀抱该是什么气息？她来不及思考。因为他的吻跟着遍落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感官上的冲击教她无从反应。
　　第一次，他教她如何去生存。他说，美貌是最锋利的武器，而不该有的怜悯则是你最大的敌人。

　　她爱他，不过却不能说，不能说出去的爱恋称之为暗恋。
　　她的爱，来自于他无时无刻的陪伴，即便是出征，他依然会带着她。太习惯了一个人以后，尤其是如此迷人的一个男人以后，她很难不去爱上他。
　　爱，并着恨。所以她不能说。她恨他，也许程度更甚于爱他。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摸索不清自己的心意。

　　真心——他说她的心被遗落人间了。在她母亲子宫里的时候，车祸中夭折的是她的心，而后来，只不过是一个死胎再生的一场仪式罢了。
　　她没有心，却懂得去恨去爱。
　　他是魔界万能的王，却从不见他半分的真心。
　　也许以后她会知道，她恨的，是她诞生的意义，可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