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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无月,苏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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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找到风月的时候,风月正坐在自己的墓碑对面……吃东西。
苏默无法形容这一幕,也无法形容那碟子里黑黑的物体究竟是什么,毕竟它已经泯灭了原貌。但她走过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风月回头,认出了苏默,回道:“菜。”
“先生做的?”
“不,是商子卿。”风月面不改色地吃着,其实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哦。”苏默明白了,而后沉默而立,沉默地仿佛要与夜色,与月光融为一体。
风月总是对这苏默无可奈何,这位姑娘你不跟她搭话,她就能沉默到地老天荒。
“苏迪刚走。”
闻言,苏默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答,“对他来说,我已经死了。至少从情感上。”
摇摇头,知晓那一段陈年旧事的风月识相地不再提这个名字来刺激对方,饮了口酒,岔开话题道:“岐山县的事情都办完了?”
苏默点点头,又摇摇头,“案子办完了,岐山县水坝的修复工程才刚开始,流亡的百姓正在组织回乡,还有,先前查办了太多的官员,现在各级职务都空缺了很多,人手不够,朝廷还没派人过来。”
风月一边听着,一边随口道:“没个定案就写个折子上去催催,今年科举刚过,总会有人来不这些空缺。”
“是。”苏墨应道。
“阿雪最近怎么样了?”
“他最近刚从坊间新学了几首曲子,兴致很高。先前按着先生给的方子熬了药,这些日子腿也不怎么疼了。”苏墨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随即又说道:“他还让我转告先生,他腿不疼了,但胳膊疼,手疼,头疼,眼睛也疼,先生再不去看他,他就要与先生永别了。”
闻言,饶是风月的气量也要眼角抽抽,脑子里瞬间便浮现出平江雪那厚颜无耻的样子,老是整的自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打小就没变过,“你回去转告他,我昨儿晚上才梦见他依依呀呀地唱曲儿,耳朵受了内伤,暂时不能去看他了。”
“苏墨定如实转告。”苏墨这姑娘,每次做传声筒的时候总是一字不差的,甚是尽责。
暂时把平江雪的这个插曲抛开,风月继续问道:“无寒和白无庸那边怎样?”
苏墨摇摇头,俊俏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无寒坐船而来,估计明天就能到酚曲。白无庸行踪不定,目前还没有消息。”
风月皱眉,道:“知道那个小和尚是谁吗?”
闻言,苏墨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根本没有把目光放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身上,“我这就派人去查。”
风月点点头,摇摇酒瓶,却发现瓶内已然空空,顿时兴致降了大半。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酒足饭饱,“走吧。”
商子卿现在很是头痛,头痛地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因为只要她一回头,总会看见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然后后悔自己先前所做的那个决定。
是的,她此刻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可是关键是这辆马车的主人不是她,而是面前这个叫做‘无月’的男子。无月好心地载商子卿一程,商子卿自然也不会拒绝。可是都隔了大半天了,自己为什么还跟他混在一起?
商子卿自己也想不明白,无月这张温润笑脸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很难对他产生出恶感来。而且,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走了。
可是自从商子卿上了这辆马车后,越想却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无月目睹了她在碑前的那副模样,这是商子卿绝不愿意世人看见,并且像有关于她的其他事一样被拿来当做笑谈的事情。
其次,无月这人似乎总是不温不火的,那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让久经商场的商子卿自愧不如。而通常这样的表情有两种解释,一是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二是他绝对是个笑里藏刀的大奸之辈。而身居高位的孔方王,宁愿相信他是后者。
再者说了,柏良的线索就是在他手里断了,虽说这是天意,但还是让商子卿很是不爽。
所以她自从上了马车就没说过一句话,这让对面自认没有做错事说错话的无月很是无奈,良久之后才终于问道:“我有哪里得罪姑娘了吗?”
“没有。”商子卿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无月无奈地苦笑一下,但也并不打算介意,继而说道:“说起来,这算是我和姑娘第三次碰面了,这么短的时间内遇见三次,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听见这句话,商子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只见她蹙着没转过头来,言语中有些怀疑,“不是两次么,怎么又是三次了?”
“姑娘忘了吗?那天听戏,你在后台撞见我了。”
听戏?商子卿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她在后台就碰见了美人苏迪……难道……
“你是女的?!”
不得不说,商子卿的逻辑还是很有问题的,天知道她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而不是像平常人一样问——你是苏迪?以前公子无寒刚开始跟商子卿一起混的时候就说过,跟她说话,总是有种想打死她的冲动。
无月的表情难得地尴尬了一下,但还是很有风度地回道:“抱歉,在下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我的本名叫苏迪,无月是艺名。这个事情,我原以为听过我唱戏的人都知道。”
却是,苏迪和无月这连个名字代表着同一个人,这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实。可是商子卿并不包括在这大多数里面,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天在戏台上艳光四射依依呀呀唱戏的都是男子。
“我没听你唱戏,我睡着了。”商子卿很是镇定地如是说。
“姑娘久居上京,对我们这些小戏子,当是看不上眼的。”
一听到‘久居上京’这四个字,商子卿的眉梢立马就挑了起来,脸色倏地沉了下去,但很快地却又恢复了平静,沉寂地,直直地,看着无月。
“无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