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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疑似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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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我们的故事由一声尖叫开始:
“啊~~有人跳楼了~~”
“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让我送你回家?”
虽然抱怨,但我心里明白,事已至此,还是要接受现实。
“为了惩罚你给大家造成的精神损失。同学聚会居然开警车去,吓得我们以为故人碰头被打成非法集会了呢。亏我连托词都想好!”
“我那不是巡逻,正好顺路……”
“不必解释。”
我被她冰冷的语调打击得缄口五分钟后,终于不得不开口:
“那个……有岔道,到底该往哪边开呀?嘿!说句话,别往窗外看了,又没什么好看的……”
“很美,这护城河……”
“你是说这汪泛着化学绿的臭水吗?你的审美观一如既往的奇怪。”
“我能把这句话当做赞美还是奚落?”
我低声“哼!”了一下,自言自语:
“从外表到性格,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什么耳朵?还是能听见?并用同样的音量说道:
“当然……五十年不动摇!”
我索性大声说出来:
“是呀。白帽子,黑风衣,褪色牛仔裤,开胶旅游鞋,简直原样照搬。那会儿上中学,你就成天裹着这身行头到处乱晃,号称‘自由女神’。现在时代不同,真该改改了。哪个待嫁年龄的女人像你这样?”
“‘自由女神’要是变成‘蒙娜丽莎’,可就太没意思了。”
“我说的不全是外表呀,你也不能老这么游手好闲的。过去你活跃的时候,老师还说:‘咱们班以后最有出息的,就是张轻羽了。’就算为了这句话,你是不是好歹找份工作?实在找不到,我帮你在局里谋个差事?现在当警察真的不难……”
她认同地注视着我,点头道:
“确实。连最起码的智力因素都可以不考虑了……”
“你!……你等会儿,我接完电话再和你吵。喂?啊?!你是说跳楼?在哪儿?好,我正好离得不远,马上过去。三分钟以后到!”
惨不忍睹呀!
不能用头破血流形容,那么说是轻描淡写,根本就是血肉模糊。而且人的躯体可以扭成这种造型,也实在难以想象。
每次我看到自杀的人,尤其是女人,都觉得她们很可怜。她们总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精心打扮,希望能把自己最亮丽的形象留在世间。就像眼前这位,修长的手指修长的指甲,涂着艳红的指甲油;脚踩高底鞋,前端露出的脚趾染了亮蓝色。确实够耀眼,活着走在大街上效果不错。可是死人再怎样也不可能符合“美”这个字了。我总是想:她们如果把装点自己的时间用来好好想想,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你们……”我背过身指挥着,“拍照了没有?拍完了把这人拾掇拾掇……”
大概是动词比较古怪,我带来的老同学冷笑一声,对着尸身瞄了几眼。
下面便要寻找现场。我开始爬楼,同事们跟在我后面。
“怎么样?到了没有呀?”
“什么到了呀?你知道她从几楼跳的?上到足够高以后,只要开着窗户的,挨个问吧。”
“那咱们不是瞎爬吗?”
“可不是吗?”
“要是我,我就跳一楼……”
就在我们上台阶都要撑着扶手的时候,看到一扇门前倚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神态憔悴地正在大叫:
“快开门吧!再不开我真把东西放门口啦!我知道里面有人呀。您就行行好,开门吧!”
“怎么?你是……”
“我是速递员。刚才明明听见里面有响动的,可就是不开门。我还需要他签收呢。真是不能再耽误了,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要送的……”
我立刻反应过来:
“把门打开。”
有人过去推,当然不开。
“反锁了。怎么办?闯?”
我点头。
一脚过去立竿见影。
人群鱼贯而入。
张轻羽别到我前面,停在门边的架子前,仔细地嗅着上面的一盆茉莉花:
“养得很好,一屋子香味,纯呀……”
我感叹一声“挡道”,直冲到窗口前往下看,正好是陈尸地点。屋内的窗下摆着凳子,凳面和窗台上都有脚印,看来她是用凳子垫脚,然后站到窗台上,再然后……
我正想着,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语气漠不关心:
“嗯……这屋子装修不错……”
回头看,张轻羽双手插兜,正转着头到处看着。
“你说什么?”
“很漂亮,不是吗?这屋的墙纸是淡黄色,隔壁则是淡青发蓝……我非常欣赏。”
又说这些无意义的话!没关系,她一向这样,我能忍。
“报告!在组柜的台桌上发现遗书。”
所谓台桌,它前面配有一面大镜子,还镶嵌着两个小抽屉,显然是化妆台。上面散放着用于不同部位的各式化妆品。台前放着一把椅子,一看便是经常坐的,可以判断死者像多数女人一样,是个化妆爱好者。我拿起红色和蓝色的指甲油,联想楼下的尸体,暗自肯定推理正确。
我们的轻小姐歪歪扭扭地探过身来,打开一个小抽屉,继续莫名其妙:
“哎呀……电池,钥匙链,清凉油,牙签,胶卷盒,不能戴的发夹……百宝箱啊!哦……这里还有条搭扣坏了的项链……”
趁着她饶有兴味地绕着那项链,我抓紧时间看遗书。非常正规,用纸美观大方,字迹工整娟秀:
“我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我的存在已经失去了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在一个纯净的地方,进入永恒的长眠。”
“哼!”她嗤之以鼻,“一点文采都没有……”
我不关心文学方面的问题,只在乎这遗书是不是伪造的。我们的原则一向是:疑似自杀的案件,都要先按谋杀处理。
“先确定一下是否死者的笔迹。”
“哦。在书柜里发现了死者的日记本,笔迹与遗书大致相同。”
“还有发现。一些书的边上,有顺手写的读书心得,和日记以及遗书上的,应该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好,这样就放心了。
“看看她的日记,看能不能找到自杀的原因。”
“这么厚厚的几大本,全看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大概翻了几页,已经知道了,相当老的故事。她的上司是个条件很出色的人,可惜有老婆。但还是对她假情假义……”
“然后始乱终弃?唉,可以猜到呀。只有男人才会为生计自杀,女人90%是感情问题。”
现在动机也有了,万事俱备,是自杀无疑了。下面就是……
“可以找到电话簿吗?”
“找到了,在电话旁边。”
“联系认识她的人。”
“她的同事,行吗?”
“好。”
“通了通了。是警察!你的同事她自杀了,我们奉命调查。哦,她昨天就没去上班呀?……知道了……那她为什么不上班呢?你放心,会为你保密的。什么?与老板关系暧昧,前两天刚被人家的正牌老婆当众羞辱,而她的情人不但要和她断绝来往,据说还要开除?明白明白……”
“让她明天帮忙去认一下尸体。”我大声说。
“你听见了吧?行吗?好,那就这样了,谢谢。……人家答应是答应了,可是听着挺不愿意的。”
“这种事谁愿意干呀?”
刚要宣布可以收摊了,一个同事附耳过来:
“你带来那姑娘是干什么的?她怎么到处乱串呀?”
我闻言迅速赶到隔壁:
“张轻羽!你又在干什么?”
“在找东西。”
说完又伸着脖子四处寻觅。
“就算这不是谋杀现场,但都是死者的私人物品,不能乱动的。”
“我什么都没动。不需要动的,我找的是大件的东西……”
“什么?”
“桌子呀。她写了那么多日记,总要有个写字的地方吧。可是我没找到。桌子只有外屋那张,离厨房近,边上缝里还夹着些粉末,大概是胡椒面,明显是吃饭用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向墙角扑去:
“原来这里也有一张,还用这么大的红绒布盖着。下面是什么?电脑!这东西虽然不怕脏,但还是不落土的好,盖上真是明智。这是什么?谁这么缺德呀?好好的绒布,干嘛剪掉一块?”说着像西班牙斗牛士那样,整个扯起来看,“不对,是完整的呀。那这大红绒布上这块四四方方的小红绒布是哪儿来的?”
“喂……”
“唉!这电脑桌上,除去显示器和音箱,剩的这一亩三分地,用来写日记的话,也寒酸了点。还是不合适!”
“别闹了,大小姐!我谢谢您了,您就消停会儿吧。”
她点着头,靠近我,凝视许久:
“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一点没变?”
“什么?”
“就像当年一样。那时候我最怵的就是给你讲题,不管我用什么方式,直接间接,明示暗示,你就是打死也不明白。给你讲会一道题,够我自己做完两张篇子的了。”
她闪过我走开,倒是行为正常,没再东张西望。我刚要放心,只见她径直走到一直等在门边的速递员跟前——不用说,还是那副常态,叉着手,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嘲讽,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正在说着什么。眼看那个可怜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急忙过去解围:
“还没入我们这行呢,别先学会欺压良善市民。”
“欺压?这词太严重,我只是和他说:他现在非常危险,很可能被你们当成凶手抓去坐牢……”
速递员吓得插嘴:
“不会这样吧?”
“不会。”我作了保证后转向她,“你知道这叫什么?恐吓!”
“可是他是涉案人员呀。即使是例行公事,也该查查他的资料,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生平,尤其是有没有前科,比如小偷小摸……”
那人赶快否认:
“没有!没有!绝对……”
至于这么着急吗?态度有点可疑。我皱眉看过去,他一下子噎住,然后才说:
“嗯……那个……以前是有过些不良纪录,可是当时我才十几岁,谁那个年纪没糊涂过呀?您说是不是?”
我还没表态,张轻羽就说:
“这就对了。他一定是凶手。”
我反驳:
“这是自杀案,不存在凶手这种东西。能证明这结论的诸多证据,咱们先不说,就说那扇门,反锁的,根本是密室……”
“反锁不一定要在门里面呀。在门外,有钥匙的话,一样可以。”
“他只是个普通速递员,又不认识死者,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可是,他刚才不是承认以前手脚不干净了吗?”
“噢……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他来这里送货时,忽然旧病复发,撬门进来。没想到估计错误,屋里居然有人。和女主人一番扭打后,失手把她推出窗外。然后他慌乱之下,开始布置现场。把凳子搬到窗下,在窗台和凳面上印脚印,然后四处找房门钥匙,找到后逃出门去把门反锁。可是,从死者坠楼,到我们进入这间屋子,往宽了说,不过十分钟。就算他天赋异禀,应变神速,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条不紊地做这么多事,那遗书怎么说?还有日记和读书笔记,也都是只用了十分钟写出来的?如果是早有准备,又和闯空门的假设不符。所以,怎么都不可能是他呀。”
“那遗书——你不提我还忘了——文学水平真是低呀。”
“知道你语文学得好呀,不必走到哪儿都说。”
“怎么?这难道不值得骄傲?”
“太值了。你广受语文老师们好评,还帮学校话剧社写过剧本,演出后效果不错。”
“还记得什么情节吗?”
“前面的忘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幕是一个人跳楼,印象深刻。”
“他跳下去前朗诵的台词是什么,想得起来吗?”
“这个呀……”早忘光了。
“‘我即将实现我的梦想,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地上的人们看到的零落的羽毛,即是我进入那无拘无束,也无边无际的纯白色世界的明证。’虽然我自己写的东西,最后还是只有我记得,好像很失败,但我依然认为这一段是跳楼自杀专用遗书的典范。而你们找到的这份,差得多了,简直说都不会话。什么‘进入永恒的长眠’,让人误以为她要吃安眠药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对。这时,那速递员不耐烦地过来说:
“没什么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嗯……”我正在努力思考,注意力不在听觉上,顺口敷衍着。
张轻羽忽然很开心地说:
“太好了。工作完你就可以送我回家了。有件事麻烦你呀,能不能绕点路陪我去买衣服?”
“什……什……什么?”
“我忽然觉得你说得很对,决定改变一下形象。这样吧,先去看看吊带的短款上衣,超短裙,长筒丝袜,尖头高跟鞋,最好连唇彩和睫毛膏也一起……”
“停!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写恐怖小说的?”想象她那样装扮,比跳楼女尸的惨状更让我毛骨悚然。
她由直线搭成的五官,终于变回久违的严肃:
“你看,虽然我的外表不被推崇,但毕竟保守和落伍才是我的风格,认识我的人看着也比较习惯。一旦违背常规……”
“会严重到让人打冷战。”
“不是故意吓你,只是想通过切身体验,告诉你一个道理:是什么人,就要有什么人的样子。”
“就像京剧?一种角色有一种对应的装扮。”
“这次悟性挺高。现在回到楼下那具尸体,虽然摔得不成人样,但是一个手上涂着红指甲,脚趾染成蓝色的女人,稍微想象一下,就能在脑子里基本勾勒出她的形象,并给予一个大致的评价,对吗?”
“所以,一进这屋子,我就感觉非常怪异。一个那样打扮的女人,她住的地方,装修不会用这么淡素的颜色;这里应该充斥着香水刺鼻的化学香,而不是茉莉清新的自然香;化妆台的抽屉里装的应该是小件的首饰,而不是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可不一定。虽然好像有点道理,但似是……”
她截断我:
“似是而不非!如果你认为这样判断太虚幻,当然也有确实的证据。比如,女主人应该是独居吧?”
“傻子都看出来了。所有东西都是一人份,显然嘛。”
“也就是说,这里的摆设都是女主人用的,对吗?那么,请看那台电脑,再想想楼下女尸的超长指甲。谁长了那样一双手还可以敲键盘的话,我真是佩服她了。”
“这……”
“明白了吧?你从来只想这屋子里的东西——比如遗书——不是死者的,为什么不想死者不是这屋子的?这里真正的主人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她读过很多书,会把大量的感情倾注在日记里;她不爱化妆,化妆台也都改成写字台用了;她戴眼镜。我刚才找到一小块红色方绒布,擦眼镜用的,但没有找到眼镜……”
“有人刻意布置过!”
“对。精心设计之后,把大家引来这里上当受骗。所以这速递员非常值得怀疑,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敲门,我们会认为死者是来自这间屋子吗?”
“你是说死者是在别的楼层被他推下去的,而这里被伪装成现场……哎,不对!那这屋子真正的主人呢?”
“也许……”她显出玩笑的神色,“在一个很美的地方。”
“不要闹了!从头给我说清楚!”我真要和她怒了。
“哈!遵命。从哪里开始呢?啊……速递!我想,咱们这个速递员是真的有东西要送给这家的女主人,可是,时间是在昨天。他在门外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开门,于是生出了歹念,重操旧业,作为梁上君子进了这间屋子。结果,他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东西,就是我刚刚形容过,但咱们一直无缘见到的女士的尸体。她情场失意,在化妆台上留下刚才找到的那份遗书,吃安眠药自杀了。”
她转身直视他:
“我们这位仁兄当上了尸体发现人,他可以去报警,或者聪明一点,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可是他有了其他想法。大家都知道,很多人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自然死亡,一辈子一次凶手都没当过,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憎恨的人,只是因为没有机会。而他逮到了机会。他有一个想杀的女人,暂时说是‘女友’吧,但真动手的话,他又第一个被怀疑。现在好了,如果能杀了她,却让人以为她是这屋子的女主人,他们的关系就变成了速递员和顾客的关系,他就没有嫌疑了。”
“所以,他把尸体搬下楼……”
“怎么搬呀?被人碰到太冒险了吧?”
“一点也不冒险。只要横抱着尸体,急匆匆地冲下楼梯,遇到人就嚷:‘让一让,我老婆得急病了……’多简单!反正住楼房的没几个人认识自己的邻居。”
“把尸体放到运货的车里,藏起来。再回来布置屋子,把这里一切不像他女友所有的东西都清理掉,比如眼镜呀,而遗留下来的眼镜布因为和电脑盖巾颜色相似,被忽略了。又带来些本来没有的东西,比如那些颜色鲜艳的化妆品,还有她女友常穿的鞋子,总要事先在凳子上印好脚印的,是不是?一切就绪后,再带着这里的钥匙离开。”
“然后到了今天。他带领穿着那双鞋子的女友来到这里,也许对她说‘让你看看我新租的房子’,领她到窗户前,让她‘欣赏窗外的景色’……一个男人要杀死一个没什么防备的女人,实在是太容易了。然后只需要把经过处理的凳子搬来,反锁门,扔掉钥匙,再站在外面等大家来。由于准备充分,所以时间非常充裕。”
“可是他大可以躲起来,为什么要暴露呢?”
“那样你们会很快进到这里吗?没有他,还在一层一层地调查吧?万一节外生枝,比如恰好问到昨天看见他搬运尸体的人,那不是太危险?”
我点点头,两个同事会意,包抄到速递员身后站定。
“调查过程非常简单。一个建立在真自杀基础上的假自杀,一切顺理成章,能找到遗书、自杀动机等所有需要的东西。一个从独居女士的房子里跳出去的女人,没人会怀疑她是否女主人,也就不会动用科学手段去验明正身。至于认尸,反正她没有亲人,也就可以敷衍了事。没有人会盯着恐怖又看不出个所以然的一团血肉不放。跳楼这方法用得好,真是理想!如果用其他手法,一定还要划花尸体的脸。这不但让人疑心死者的身份,也不像自杀。而现在,从——这里是多少楼?24?——24楼,头向下被推下去,不摔得面目全非倒是奇迹了。”
“那他带走的尸体怎么处理?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想……”她低着头,悄悄地瞄着她认定的凶手,“尸体被搬上车的时候,他可能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但是开车的路上,看到的景色,会让他受到启发。比如离这里三分钟车程的护城河……哎呀!我只是灵机一动,你又何必当真?一下子呼吸这么重,倒让我肯定是猜对了。绑上重物沉到河底,确实是个好办法,尤其那还是一条污染严重,一看就知道不常治理的河。即使日后有人发现的尸体,一定也因为浮肿和化学腐蚀而无法辨认。”
“你那时说护城河很美,是这个意思?”我问,“可是你还没看到现场……”
“可是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以下,一定不容易被发现。你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喜欢雪这种物质,因为它美,它可以让世界变美。但它能铲除丑陋吗?不能,它只能把丑陋的东西都掩盖起来,让大家看不见。那条河也可以用来隐藏罪恶,从这个角度讲,它难道不美吗?”
“等等。”被指定为凶手的人终于开口了,“这个女人是谁?你们不能因为她的胡说八道就认为我有罪吧?我……”
“你很吵呀……冷静点好吗?我知道你情绪激动,因为情况没按你预想的发展。本来呢,这件事应该很快结束。你女友虽然无故失踪,但你又没负责看着她,所以你没有责任。就算要指控你,死要见尸呀,尸体呢?没有!河中女尸不一定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确定身份时,也肯定不会在已经死掉的人里找。‘她’早就跳楼了,‘她’又会是谁呢?大概又是个压箱底的悬案了……”
“可是你……”
“别管我要证据,那样太俗!随随便便就能给出一个。如果你没有犯罪,刚才和大家一起进来,是你第一次进入这屋子。你一直站在门口,里面的地板上应该没有你的脚印。如果取证结果相反,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
“杀人后的掩饰工作包括很多事,但很少有人想到要擦地。我很讨厌做家务,我想你也一样。不必瞪我,也别扑过来,你应该知道扑不过来的。为什么凶手们总要负隅顽抗一阵再束手就俘呢?无谓的挣扎不费力气吗?”
趁着同事们制服他的空档,我走到她身边:
“你……”
她低声接口道:
“让他赶紧承认呀,别指望所谓证据。这么光滑的地板,提取脚印……唉!”
“这个我知道……我是想说,来这里之前,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真的不打算来当警察吗?”
她一笑:
“鄙人只卖‘艺’,不卖‘身’。”
“那么说,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晚,萱姐又要说‘我和你合租房子,不是为了给你当管家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