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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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一反往常，乾国上下的人都觉得有些冷。
昊天王府的主人，当今帝王的胞弟，因为爱子去世悲伤过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了。
这一日，昊天王府一改往日大门紧闭的作风，到处张灯结彩，从黎明开始进进出出的人就一群一群，围观群众的好奇心促使他们伸长脖颈向里望，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你说，昊天王爷是要娶妻了吗？”
“你不要命了，敢讨论昊天王府的事........”虽然这样说着，听的人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伏在桌上竖高耳朵，“,说不定是为了冲喜，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说到这里挤眉弄眼的更加压低了声音，“娶妻？上次蒙过公主才被拒绝了，这一转眼王爷就娶上了，你说这是不是要气气蒙国？”
“哼，蒙国迟早会败在我国手上！”
“将军如果还在.............”
“说什么晦气话，将军是乾国福星一定会回来的！”
“我这不是有个心理准备吗........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扯不过你....”
..............
江忍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回到起点的一天，这是命定，还是偶然？
抓他的是蒙国人，具体身份以他一个‘小小的药师’是不配知道的，他们运气也实在不好，遇上蒙国夜袭，端木将军带领士兵迎战，内贼扰乱军心，最后被对方的大军逼入荒原，遇到了江忍三人。偏偏那个时候他下的盅正好生效，就在他准备慰劳慰劳自己的时候，一身血衣的将军引了一群野狼飞奔过来。
野狼独只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都是群居。
尖利的牙齿，矫健的身姿，还有过人的嗅觉，一旦被一群野狼围攻，你要不是就被吃得什么也不剩，要不是就折断它们的腿，这群野兽是不懂得审时度势的，它们只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用牙齿利爪撕碎猎物，吞咽对方的血肉。荒野缺少食物，饥饿的野兽从来不懂理智。一场纯物理的进攻，狼嚎声响彻荒野。
不想被当做一群畜生的食物吃掉，就必须比它们更狠。
血战到最后，都分不清那些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野狼的，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开始的时候还会有疼痛感，到后来完全就是麻木的挥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像一场无边的噩梦，但梦总有醒的时候。
“你醒了？”篝火点燃黑暗的洞穴，江忍摇了摇还浑浊的头脑，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我没死！
江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有精力来打量周围，依旧是那个洞穴，真的做梦了。
“你.......”江忍在看清自己身边人的相貌时一嗓子卡在喉咙，无论怎样都发不出声音来。
“将军....”江忍瞪大眼，眉头不经意的皱起，顿时觉得这两个字怎么这么难念呢？！
“既然醒了，就来吃点东西，你昏迷了两天。”端木灼拨弄着手上的木棍，语气平淡无波，除了江忍醒的时候飘过一眼，其余的都在专心做自己手上的事，一副天塌下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样。
江忍嗫嚅了两下嘴唇，头脑还不怎么清醒，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闭口不谈，说多错多，保持沉默是金。
还是忍不住无声的打量端木灼，宽阔的肩背，一头长发用布条束得规规矩矩，腰身笔直的挺立，一张脸上表情淡然，烤肉的动作和江忍以前看见他指点下属时的神情一般无二，脸虽然是自己熟悉的轮廓，但江忍却从上面找不到丝毫自己熟悉的感觉。
他们是不一样的，即使外貌再相像。
“将军有见到绑我来的那个人吗？”半响，江忍诚惶诚恐的吃完端木将军的烤肉，抹抹嘴，决定还是自己招了，这些古人都这麽有耐性吗？好吧，他认输。
“跑了。”端木灼已经吃完，正收拾着柴火，听到江忍的话简短的回答到。
“啊......他们....”就这样？江忍郁闷抠地，现在他浑身都不舒服，既然□□上没办法了，就来找点精神上的安慰，那个男人态度恶劣，反正江忍是巴不得他死的尸骨无存了好，就算不是死在自己手上他也认了，盅已经是感觉不到了，那么那个渣要不是死了，要不是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盅的联系太薄弱他感觉不到。现在居然告诉他，那个渣跑了？
那他做的这些全是无用功了？
包括他下的盅，辛苦战野狼，该暴露的都暴露，吃了这么大亏居然让人给跑了？！江忍一想到这里就心里极度翻涌，不爽，一时看什么都带着点恨不得全摔碎的情绪。
他江忍什么时候也成冤大头了？除了才来这个世界斗不过他那个免费的变态老子（就算那个仇，他也记着呐，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虐回来），那是武力值不再一个水平线上，这个他可是打算好好教育教育的。
一时间江忍气血翻涌，眼睛都红了，这一气，又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想打滚，不过输什么都不能输面子，咬牙忍着！
“江忍是你师傅为你取的名字？”端木灼天外飞来的一问打断了江忍自残的行为，斜眼看那小孩，端木灼暗叹，可惜这个‘忍’字了。
“哦？！哦，是。”泄气的回答，江忍尽量把身上残缺不全的衣裳穿上。
“你是孤儿？”
“啊？！恩，是，师傅在我很小的时候说在山下捡到我的。”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这个.......”江忍饶头，别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他也没见过自己母亲，“不记得了，大概那时太小.....”上辈子的母亲据说是在江家内乱时和父亲一起逃亡的路上生他大出血死了，这辈子.....他严重怀疑没人知道他母亲是谁，看他老子那一副不拿人当回事儿的拽样就知道。
端木灼没再说话，江忍也困意上来在火堆前打扫出一小块地方，拿了些不知道将军大人从哪里找来的干草铺上，偷偷瞟眼看将军大人没反应又多拿了点铺上，关外实在太冷了，他们甚至没有御寒的衣物。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江忍脑子里突然想起还没问过将军大人是怎么来的，难道军营出事了？应该吧，不过，好困，眼皮也沉重起来.....还是明天问吧。
“阿止………..你…………..走……….”
“嗯……….等………………”
“那好………….江忍………….”
江忍一个机灵醒过来，好像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将……将军……….”还没清醒完全揉着眼睛就嘟噜着找人，他现在可全靠将军大人保护了。
“末末…………”
纯黑的衣袍，修长挺拔的身姿，墨发飞扬，青丝绕指…….
这………他是魔怔了？
冷酷而强大的眼神，犀利的刺痛他的瞳孔。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回想，都不会改变他曾被这个男人踩得一败涂地过，像破布一样被抛弃。
拥有强大内心的人不是不会受伤，而是他们学会了将伤口隐藏得更深，更隐秘。
谁不渴望被尊重，被珍视，被宠爱？
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得到理解。
“你是………?”江忍在一瞬间的情绪沸腾后回归平静，略带戒备的询问。
“本王…..是你的父亲，你是本王的儿子。”纪越止睥睨蹲坐在地上的某人，拢起的袖袍在洞穴口猎猎作响。
“我应该不认识你，本王？你是皇亲国戚？”
纪越止丝毫没有回答江忍问题的意思，除了刚开始那句‘末末’以外，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的肌肉也没有变动过。
“将军呢？你是哪国人？你….想干什么？”做戏做全套，江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过，纪越止是怎么找到他的？难道他认出他了？也对，他的容貌与纪越止实在太像。
“将军！！！”望见从洞穴外顶风进来的人，江忍禁不住喊出声。
纪越止神情淡然，平静的开口：“你回来了。”
“嗯。”
江忍从两人的对话中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
“你马上带江忍回京，帝都调动繁杂，琅邪家重振….”端木灼边说边掀开怀里的包裹，拿出一叠纸张交到纪越止手上，“有人怕是忍不住了……你久不回京我怕出变故。”
“辛苦你了，帝都我出来时就安排下去，不必担忧……”说着纪越止微微低头看一眼江忍，“我会带他回京，你顾好自己，必要时将白青衣送到汾城，自有人接应…..这次，我会好好送给‘哥哥’一个大礼。”
端木灼看着纪越止的眉眼淡淡而笑，目光炯炯的说：“端木家族只忠于皇族。”
纪越止扬眉，“当然。”
……………………………
被打包带走的江忍发现他根本没有话语权，一路上照顾他的两个奴仆全像哑巴了一样，问什么都不说，只知道赶路。
纪越止是和江忍分开坐的另一辆马车，基本上是看不到人的。
生活完全不用自己动手，简直把他残废一样照顾着，武功被封，身上的东西全被收走，江忍比起那些经验丰富老道的仆从……差距甚大。不过，任人宰割的江忍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手脚无力的情况下，就只有盅是他没有暴露过的了，训盅不容易，但只是做一些浅显的还是可以短时间成功。江忍小心翼翼的藏好小透明，忽然想起那条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虫子（？），或许也是一种盅虫，可以试试收为己用。
他发现身边的仆人身体里有一种非常霸道的盅，学问太博大了，江忍大而化小，着重学了很多原理，可以通过观察盅的习性，反应来判断这种盅的毒性。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这种盅长久呆在忍得身体里会侵蚀他的神经和身体器官，最后不是器官衰竭就是变成一个任人掌控的白痴，倒是和明中主死的枯阳有些相似。不过一个上位者，难道要把自己所有的属下都种上盅？如果是那样，纪越止也没什么好怕的。
“过来”纪越止眉目间尽是冷肃，冰雪不消，挺直背坐在客栈的房中，就算说话也是硬邦邦的。
乖乖走过去，江忍隐忍着，却也是不发一言。
“吃完”
“我不饿”
“吃！”
“我已经吃过了。”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我真的不饿，刚才在楼下吃了很多，肚子都涨圆了。”
江忍捧着肚子尽量做出一副鼓胀的样子，还要和纪越止保持距离。
‘碰’，纪越止挥手，江忍被毫无预兆的一掌打到内室，撞塌屏风落尽浴池里。
“咳咳，咳咳”手忙脚乱的捂着胸口从池底爬上来，现在的他没有内力护身，硬生生凭着□□抗了纪越止一掌，腥甜的液体被呕出来，江忍浑身湿透像条死鱼一样摆在池边。
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咽回涌上喉间的血液，江忍低头，双眼深不可测的望着自己，太脆弱了。
纪越止的喜怒无常在这几天里江忍算是彻底领教了，打不过，跑不了，每见一次纪越止，身上的伤都会只增不减。往往还会在将他打得半死后悠边哉喝茶的告诉他，他喜欢隐忍，乖顺，逆来顺受的孩子。
这算什么？！当他江忍没脾气？你喜欢？老子还恶心呢！
什么隐忍，乖顺，逆来顺受都TMD见鬼去吧！！
江忍喘气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湿淋淋的，幸好在六月，天气转暖，而且他们已经离开边关，乾国内地的温度一年的变化都不大，虽说不上四季如春，也算是个福地了。
“过来”纪越止安然坐在椅子上，侍立一旁的仆人目不斜视，递上新泡的茶水，泛着淡淡香气。
桌上摆放的几碟点心看起来可口非常，江忍却恶狠狠的盯着，十世仇怨都不能述说得清的样子。
“我说过，我，不，饿。”
江忍咬牙切齿的功力又上一层，磨刀霍霍的样子让某王爷侧目一眼。
“那就别吃了。”
“额？！”
江忍狐疑，转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回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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