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歪传》莫青雨

2、第二回 五鼠行义

　　且说那大和尚挥着刀就朝包拯桶来，包兴即便吓得直抖却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阻拦。包拯起身只是堪堪躲过，俩主仆在屋里是一个拦一个躲，与那两和尚围着桌子转起来了。忽听外面有声音喧哗，似乎是其他院子里闹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和尚赶紧奔出门：“我去看看！你逮着这两家伙！”
　　另一个应了一声，将门关了落下门闩来。包拯脸黑，到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包兴却是连着去开窗，但两人手无缚鸡之力一时半会儿又爬不上去。
　　单说那头院子里闹起来，原来是展昭一把古剑在手护着身后妇孺儿童竟是将寺院里的和尚一个个都撩倒了，就见他一身蓝衣衣袂随风翻飞，身形灵活如入无人之境。后面的孩童哇哇大哭，却是半点都没被伤到。
　　待那大和尚冲入院中，就见展昭一个收招刚好落地。周围满是哀嚎的贼人，没有一个爬得起来了。那和尚瞪眼一看：展昭在夜下不慌不忙，眉目轻松，手上一把黑剑轻轻一转，再仔细看地上——原来宝剑未出鞘，贼人们身上是一点血痕都不见的。
　　“哪里来的人！”那和尚大吼：“平白逞什么英雄？！”
　　展昭一双黑亮大眼凛然看他，“束手就擒跟我去官府，我便不动你。”
　　那和尚哇呀一声，握拳就冲了过来。展昭看他样子是练过的，也不动剑，单手跟他双拳拆招起来，就见那和尚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展昭却还神色如常，仿若逗小孩儿般。
　　这人武功厉害！那和尚收招往后退，目光在展昭身上打量，江湖里年纪轻轻却这般好功夫的本就不多，何况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一脸正气。心里咯噔一下，他又看向那黑漆漆的古剑。
　　“这可是宝剑巨阙！”他大惊问道。
　　展昭道：“正是。”
　　那和尚立刻转身就要跑，还朝那边院子喊：“兄弟！南侠来了！赶紧跑啊！”
　　那边和尚正逮着包拯衣领子，包兴死死抱着他手臂，那匕首就僵持在半空一直落不下去，听得外面人一声喊，那和尚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甩开包拯就翻窗往外跳。
　　可哪里跑的那么容易呢？展昭平地跃起拦住前面要跑的人，回身就是一踢。这可是用了内力的，那和尚登时一口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展昭头也不回飞身朝包拯院子冲去。就见包兴急吼吼往窗口指：“逃了逃了！”
　　展昭登时一踩梁柱跃上屋檐，看的包兴是张大嘴，包拯在后面也看得真切，心道：不愧是南侠，好功夫啊！
　　展昭跳到房檐上立刻就看到往山下跑的大和尚，他几个纵身跃向树梢，灵活在树枝间穿梭，借力使力，眨眼间就赶上了对方。往下一跳，巨阙剑鞘一扫，内劲如大风将那和尚直挺挺撞出去好远。
　　直到将人全都用绳索捆起来扔在金龙寺院子里，这事算是平息了。展昭护着妇孺孩童回了村里，又与包拯一行将人用木板车推了连夜送至三元镇官府处。
　　三元镇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镇，大半夜的官府里却亮着灯笼，许多守卫在外面找着什么，展昭和包拯将木板车推到门口，包兴便上前去敲鼓。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守卫面带凶恶的过来，推了包兴一把，“大半夜的别吵着人！”
　　包兴赶紧道：“我们是送贼人来的！”
　　“贼人？”那守卫一愣，转头看到石阶下的木板车，目光在上面昏死过去的几个和尚身上看了一圈，随即好似认出了什么，“这不是……”
　　话到此处，他却住了口。眼睛滴溜溜一转忙奔进府衙去了。隔了会儿就见穿着便服的官老爷走了出来，气势一端却是不正，看起来有些奸佞样子。
　　“来者何人？”那人说话中气不足，咳嗽了几声不耐烦道：“何以半夜喧哗？”
　　包兴心里好笑：这才奇怪，明明是自己府衙上四处是人，怎成了他们在喧哗？到这里来这些时候老爷和南侠还没说过话呢！
　　展昭此时才上前抱拳道：“大人，金龙寺恶贼作恶多端，强抢妇人孩童。现在恶人拿到，还请大人惩治。”
　　此话刚落，却挺不远处传来嘲弄声：“他们本就是一伙的，只怕你是放虎归山。”
　　展昭一惊，心说这人好内力，自己居然没发现有人在近处。可四面看看，又不确定那人的方位。
　　“恶贼！”那老爷旁边的守卫却是大叫：“找你大半夜了！有胆子的出来见一见！躲在四处像什么……”
　　话未说话，不远处树梢上却是寒光一闪，一枚袖箭笔直朝那守卫头顶而来，却是还没碰到被一把黑剑挡了下来。当的一声，袖箭落地，那守卫此时才膝盖发软瘫坐在地上。
　　展昭看着暗器来处道：“这位兄弟，有话不妨出来好好说，为何要人性命？”
　　那边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出不悦来，“你这人不识相，他们本就不是好东西，杀了又如何？”
　　展昭还没说话，旁边包拯却是道：“杀人犯法，不管谁对谁错都当以法制人。”
　　那头嗤笑一声，随即没了动静。隔了会儿展昭转头道：“那人已经走了。”
　　两人再回头，就见那官老爷惨白一张脸，“你们可是认得那人的？”
　　展昭摇头，“不认得。”
　　那官老爷却是道：“胡说！一定是认得的，你可知他半夜进府衙刺杀朝廷命官！”
　　展昭一下乐了，“我既是认得他，又怎会不知他刺杀你？既是不认得，又如何知他刺杀你？”
　　包拯在一边摇头，“我们初到三元镇，本是送来贼人求得一个交代。如此被污蔑，这就是朝廷命官该有所为？”
　　那官老爷胡子一翘一翘，“你们说这些是恶人就是恶人？依本官看明明就是普通和尚！”
　　说完却是一摆手，“来啊！拿下这三人关起来明日再做计较！”
　　包兴气的手抖，还没等说话，展昭手里巨阙却是突然出鞘。剑生龙鸣，剑光在黑夜下刺的人眼皮子发痛，那老爷蹬蹬蹬后退三步，指着展昭道：“你要如何？”
　　展昭一时气愤难当，想起方才暗处之人的嘲讽，只道那人所言不假。这官老爷明明就和贼和尚是一道的，可他又不能杀害朝廷命官，剑虽在手，却一直没有刺出。
　　包拯在旁看得真切，只觉这展昭为人侠义心肠，心思细腻想的也周到。如此良才却只在江湖行走，若是能为国所用也是大宋福气。他一边想着，一边抬手道：“且慢且慢，大人，依草民之见这不过是个误会，恶贼送在这里我们这便告辞，也不给大人添麻烦。”
　　展昭诧异看包拯，却见包拯不慌不忙，似乎有什么打算。只得按下性子将剑回鞘。噌的一声，那边官老爷也是松口气。
　　既然有台阶，他也顺着而下，“即使如此……你们去吧。”
　　说罢又让人把大和尚抬进府衙去，之后两边各做各的，不再互相搭理。
　　展昭跟着包拯走出去好远，直看不到那衙门口灯笼了，才道：“尊兄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们？”
　　“放是不行的。”包拯道：“这一放回去，难保他们变本加厉，岂不害了沙屯儿的百姓。”
　　展昭也点头，随后道：“干脆等那奸臣将人放回去，我跟在后面，将一群恶贼统统收拾了。”
　　包拯摇头，“有如此官员在，死了恶贼总归还会再来恶贼。”
　　包兴道：“老爷难道想告上官？那可使不得！民告官是大罪！”
　　包拯负手而立，静默思考。展昭也不急问，抱了剑往旁边大树上一靠，却是想起刚才那暗处之人来。
　　那人既然了解恶人秉性，说不定是有什么把柄在手？也许是条线索。如此想着，他便道：“不知那暗处之人走远没有，若是还在三元镇说不定能寻得帮忙。”
　　包拯点头，“我也正是在寻思此事。听他言语观他行为，恐怕是个脾气暴躁的。今日没能伤得那群人，恐怕走不远，还得找着机会再回来。”
　　展昭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在附近等他。”
　　包拯也点头，三人商议完毕就近寻了家客栈住了进去，之后一夜无话。
　　……
　　第二日天刚亮，三元镇里便闹腾起来，展昭出门查看，在镇里兜了一圈回来了。碰到下楼的包拯主仆，他道：“那官大人在布告栏贴了画像，通缉昨晚那人呢。”
　　包拯哦了一声，跟着展昭出门去看，就见那画像上的人真是一副好相貌！面如冠玉，双目有神，背上一把大刀，看上去也是个正义之士。
　　展昭在旁道：“这人样貌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包拯问：“谁？”
　　“传闻中的五鼠，老五白玉堂便是个用刀的，且传闻少年华美，让人惊叹。”
　　包拯点头，“这样听来倒确实像的。”
　　展昭也不确定，不过既然有画像，找起来便方便了。三人又回了客栈吃了点东西，正要出门去寻，却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奔了进来。
　　展昭正往前走，那妇人没头没脑差点撞进南侠怀里。展昭连忙伸手扶了，看她怀里孩子一脸紫青，像是没气了，心里大惊。
　　“这是出了何事？！”
　　包拯也走过来查看，一眼看见孩子就道：“不好！这该是要憋死了！”
　　那妇人抱着孩子哭不停，“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我的孩子！”
　　展昭也是慌了，他虽跑遍大江南北，却是不懂医术。此时只能干瞪眼，旁边包拯倒是将孩子一把倒提了起来，随后不断上下摇晃，不一会儿孩子竟是咳嗽起来，嘴巴里呛出许多泥水。
　　展昭此时也才注意到，那孩子头发身上俱是湿的，想来是掉进水塘里了。
　　那妇人一见孩子咳嗽，面上立刻带出惊喜来，包拯倒提着孩子好一会儿，确定对方开始呼吸了，才将孩子还给妇人。
　　“赶紧找个大夫先给看看。”包拯道：“不过是急时的土办法，其他要不要紧还得看大夫如何说。”
　　那妇人赶紧抱着孩子就出去了，随后却是来了两个差役模样的人，上前就先问包拯：“可是你救了淹死的孩子？”
　　包拯刚点头，那两个差役却是一左一右将人架了起来。
　　展昭伸手拦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俩差役便道：“刚才有人告他，说是看他淹死一个孩子。”
　　包兴顿时大叫：“胡说八道！我们老爷是救了孩子，方才那女人才出去哩！”
　　展昭也皱眉，却是没说话。心里道：那妇人才出门就有人上门来抓人，看来是一早便埋伏好的。
　　再看包拯，两人视线相对，展昭知道对方也是如此所想，看来只能去府衙对峙一番才能知道他们是何打算。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