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章：莫比乌斯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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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的莫比乌斯湖像是某种巨大怪兽的嘴巴。从第一基地的平台望过去，湖面倒映的点点星光在一道无形的分界线上消失，就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那条线之后所能见到的只有黑暗。
和湖心的黑暗不同，湖边则是一副繁忙的景象。各种物资被源源不断送上返航的航船，尽管大多都只是沿岸的产出，但对内侧世界的人们来说已经是足够奇妙的东西。这样的返航船大概每半个月会有一班，小杰他们足够幸运，最近的一班起航日期是在两天后。于是一行人便暂时在第一基地驻扎下来。
“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那条黑暗带？”
一同返航的中年猎人看见对着湖面大呼小叫的小孩组合，饶有兴致地上前搭话。虽然在暗黑大陆深处所有人都采取了弱肉强食的竞争法则，但基地有基地的规矩，在这里交易和交锋都维持在一个平和的尺度内。
“啊，我还是第一次在夜晚看见它。”小杰不好意思地回答，“之前过来时是白天，那里看起来是灰蒙蒙的一片，我以为叫灰域就是因为他是灰蒙蒙的。”
他这样的回答让一旁的揍敌客家老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的准备工作也做得也太不合格了。
中年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先是吃惊地打量了小杰两眼，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在内侧世界，我们叫这片湖泊为无尽海。而在外侧世界，我们则叫它为莫比乌斯湖。”中年人指着远处黑暗的水面说，“这两种叫法，蕴含的含义其实是一样的。”
“莫比乌斯带。”柯特接口道，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看，一头雾水。
“是啊，小妹妹你懂得真不少！具有丰富的知识储备，也是职业猎人的基本素质啊。”
中年人颌首感叹，就见和服少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挑衅地向一旁的刺猬头少年递了个眼神。少年略显尴尬地抓抓后脑勺，随后笑容就再次变的清爽。这个表情有些眼熟，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三人组，最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点类似的印象。
“你是金的儿子！”他恍然大悟，“一年多前会长选举时，我见过你。”
“啊？”小杰有点发愣，“我当时……”
“虽然你没参加，不过你的朋友——雷欧力，一直说要救你。那真是条令人敬佩的好汉子，当时我可是把票都投给他了！你最后把票给了帕里斯通，说雷欧力的理想是医生时，我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重视你了。”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中年人的态度也愈发热情起来。“可惜啦，当时你就应该狠狠揍金两拳的。”
他用力地拍了两下小杰的肩膀，好像自己正用拳头捶在金的脸上。小杰哈哈哈干笑着后退一步，脑后挂着冷汗生硬地转回话题，生怕就这么继续叙旧，对方会再给他来几记更亲热的。
“刚刚说的那个莫比乌斯带和莫比乌斯湖之间有什么关系？”
“哦哦。”中年人一拍脑门，“莫比乌斯带嘛，它所拥有的就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单侧曲面，所以从莫比乌斯带的正中画一条线，这个线最后一定会回到起点……”
“单……侧……曲面？”小杰和亚路嘉一起眨巴眨巴眼睛，两个小脑袋上冒出无数个问号。
“啧，就是这样。”实在看不下去现在同伴的无知，柯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纸带，“一般的纸条都有正反两个面，就是所谓的双侧曲面。然后……”他将纸条的一端扭转180度，然后将纸头两端贴合在一起，“这样，就变成了莫比乌斯带。你用手指沿着中心画线就能发现原来的两个面变成了一个面，沿着一条线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就是所谓的单侧曲面……”
“哦哦！”无知二人组发出了满溢着“好厉害啊”的惊叹，不其然又收获了一记白眼。
“是啊，没有尽头。画在莫比乌斯带上的线没有尽头，行走在莫比乌斯湖中的方向也没用尽头。”中年人深以为然，看着柯特手中的莫比乌斯带，脸上升起一股别样的神采。“就像无尽海！在内侧世界就有无数船舶从大陆出发，向着海的尽头前进，可是无论沿着相同的方向航行多久，最后总会到达起始的地方。久而久之，世界是一个球形，这样的概念就深入人心了。除了少数掌握真相的人和魔兽，没有人知道无尽海的外面其实还有世界。”
世界是球形的，这才是小杰曾经在网络学校学习到的写在教科书上的常识，是无数代人通过观察和实验得到的结论，是科学家抬头观测太阳，观测月亮，观测星辰，观测宇宙获得的真理——既然我们头顶的群星都是球形，为什么我们脚下的大地不是呢？
小杰再次扭头望向莫比乌斯湖，在湖心一侧是点点星光，一侧是完全的黑暗。“就像湖心那条黑暗的分界线？莫比乌斯带？”
“谁知道是怎样的原理呢？第一个从内侧世界出来的人，大概是受到莫比乌斯带的启发，才给这片湖泊命名的吧。”中年人不置可否，“只有通过特殊的手法和航路才能离开那片无尽循环的世界，那片空间大概和莫比乌斯带一样，空间在哪里被180度扭曲了吧…… 如果没有守门人代代守卫道路，人类不知还要多少年才会发现外侧世界，说不定世世代代永远都会被困在那个封闭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中年人的感叹像一位哲学家，三人组似乎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讯号，像是世界的某些真相，像是他们所要面对的世界的某些真相。
“只是个假设，别那么严肃地看着我。”被三道目光紧锁住，中年人也不禁有些发毛，“况且封闭也不是坏事，暗黑大陆和莫比乌斯湖外侧都是怪物，如果没有那段奇怪扭曲的空间，我们的世界早就怪兽横行，说不定人类还没进化出文明就被吃光了。而且……”
中年人的眉心动了动，似乎在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出口。小杰和亚路嘉睁大好奇的眼睛紧盯着他，甚至一直冷漠的柯特也对他接下来的而且产生了兴趣，中年人犹豫再三，最后长长吐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大概不出几个月在探险队里就会流传开了。”他像是自我安慰般小声嘀咕，“看在我是雷欧力粉丝的份上，这个消息就免费告诉你吧！”
哇！雷欧力竟然有粉丝的啊！小杰吓得在心中直吐舌头。面上还不忘追问：“情报？”
“有两支致力于研究物理学的职业猎人队伍曾在深入暗黑大陆不就后就发现了两处空间扭曲的迹象，一周前发回消息声称在当时出现过一次空间力量的增强，检测反馈的结果表明两处扭曲都有类似于莫比乌斯湖上的空间扭曲的结构。”
一周以前，空间力量增强。
小杰和亚路嘉对望了一眼，又回应了柯特的眼神询问，三个人都从对方眼底看见纳尼卡三个字。
“类似的扭曲的意思是说，在这块大陆上，还有和我们内侧世界相似处境的世界吗？”柯特垂着脑袋，厚重的齐刘海挡住了他的眉眼，他在思索，“不，或者说，我们并不是从封闭的内侧世界离开了，而是只是从一个封闭世界到达另一个封闭世界？一个比我们原来的世界大得多的世界？”
“哦，小妹妹，你知道得……”又一次惊讶于三人组中年纪最小的少女的知识储备，中年人刚想开口称赞，却冷不防被对方投来的视线打断。寒冷、杀意、焦虑、恐惧……这是一盒蕴含了众多复杂情绪的眼神，中年人在职业猎人的生涯里见过很多眼神，这样危险的眼神还是第一次。
“目前还不知道空间扭曲点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进入的方法。”这孩子一定来自于很危险的地方，直觉告诉他不要跟这孩子过多接触。直觉也告诉他，这孩子想知道什么。“守门人掌握的是我们的内侧世界的航路，想要找出各个扭曲点之间的规律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
中年人说完，紧张地盯着柯特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里黑暗逐渐加重，混沌，又归于平静。他在心底暗自舒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如此紧张一个小女孩实在是有点神经质。
“不说了，我还要去看看我的货物。”中年人摇摇头，转身向平台下走去。走了两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又回头对着小杰招呼了一声，然后用拇指对着自己点了点。“忘了说，我叫埃德蒙，下次见到雷欧力帮我跟他打个招呼哦！”
“埃德蒙……还真是雷欧力的粉丝啊……”小杰咂舌，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三人的视野里。
奇犽的消失，和空间扭曲的增强有没有关系，三个人都无法肯定。但按照时间点，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定的联系。柯特怀疑纳尼卡将奇犽转移到了其他的扭曲空间里，但亚路嘉认为纳尼卡一定不会对奇犽做出那种事情。小杰则感觉两个人说的都有点道理，三个人为此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在小杰脑中亮起灯泡：
“内侧世界也算是扭曲点内嘛，而且纳尼卡说原点，内侧世界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了嘛。”
他这样略显和稀泥的手法，显然说服不了正在争执的兄弟俩。当回航的船只起航时，两个人还会在眼神接触的一瞬间激出火花。
三个人蹲坐在货船狭小的客房里，透过附着有念能力的特质窗户看向舱外。倒映着细碎阳光的水面被抛在船后，灰蒙蒙的色调逐渐占满视野。传说中的扭曲点看不见也摸不着，小杰只觉得返航的大船平稳地前进着，分不出前后左右，也不知道船只具体是什么航向，灰色很快褪去，然后外面又再次被明媚的阳光铺满。
他的脸贴着玻璃，正想再感叹一番莫比乌斯湖和莫比乌斯带，身旁的亚路嘉却突然站了起来。
“哥哥？”亚路嘉激动地左顾右盼，简直想立刻从船舱里飞出去，“是哥哥！我感觉到哥哥的气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章：莫比乌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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