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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容容和郑炯牵了手进了客厅。舞会上自然是热闹的。因为各国大使都来了,父亲只忙着跟他们应酬。连带婉姨也是来回周旋。有朋友过来跟容容说话,容容忙松开了他的手。郑炯只是笑,然后绅士地在旁边看她跟别人寒暄。
      他请她跳舞,自然地将她拥在了怀中。呼吸近在耳边,吹着她的鬓发微微颤动。她只觉得这一刻好甜蜜。好像曾经看得西洋童话,而且幸福的是,他是王子,她不是害怕十二点到来的灰姑娘。她永远不担心十二点到来,她只希望这时间久点,再久点。
      舞会结束,已是深夜。宾客们都已经散尽,家中的佣人们忙着收拾。
      容容正送了郑炯和陈子戌他们回来,便看见一家人都还在客厅里坐着。只好过去叫了“父亲、婉姨!”
      “客人都送走了?”傅江白问道。
      “是。”容容应道。也坐在了沙发下角。
      “听远行说今日你一直和一位男士在一起?”傅江白突然问道。
      容容瞟了眼远行,低头应道,“是陈伯伯家的亲戚。”
      傅江白略微点了点头,又说道,“虽然我们是新式家庭,不大忌讳男女大防。但也要得体些,不能与男士走得太近。若是有了男朋友,也应当知会你婉姨和我一声。”
      容容忙点头应是。
      二姨太太突然插了话进来,“怎么听远行说大小姐跟那位男士的举止亲密得不像一般朋友?”
      容容觉得不好解释,再加上之前郑炯说过得话,正支吾着想应当如何说。陆婉凝却道,“那位郑先生我留洋时见过的,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怎么可能跟容容亲密得不像一般朋友?”
      容容心道不好,果然远行已经说道,“和大姐在一起的分明是一位关先生。”
      陆婉凝看向容容,有些疑惑。容容只得硬着头皮说,“许是婉姨记错了。今日我是与关先生在一起的。”
      “怎么这样多的人?”傅江白盯着女儿,“日后跟男士接触注意些,今日是远行瞧见了。若是旁的人看见,该惹出多少闲话,说我们傅家家教不严。”
      容容听他这样说,知道他不欲再说下去,忙应了。

      因着已经太晚,睡意早已过去。容容独自坐在屋内看书。陆婉凝悄悄推门进来,反倒将她一惊。
      “这么晚了,婉姨还没睡?”
      “你父亲已经睡下了,我瞥见你这里的灯没有灭才过来的。”
      容容点头,想起刚才的尴尬忙解释道,“明旭不想让父亲他们知道姓名,所以才驳了婉姨的话。”
      陆婉凝璀然一笑,“想来也是这样。只是怎么已经叫得这样亲密?”
      容容猛然反应自己刚才的话,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还是要谢谢婉姨替我开脱。”
      陆婉凝却说,“其实我说得也是实情。之前不确定,今日见你与他跳舞,就知道确实是以前留洋时见过的。”
      容容听得,忙说,“他是也在东洋留学的。”
      陆婉凝道,“那就肯定是了。在日本的时候,学校间有联谊。正好跟他的学长们关系极好的。他刚去日本那两年时常见得到的,后来我便回来嫁了你父亲。”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老天爷竟然这样会安排,这样的缘分居然也会有。”容容忙问道,“要不哪日约了他出来和婉姨也见见?”
      陆婉凝却只道,“还是算了吧。一来你父亲知道不好,二来怕见到实在尴尬。以前见到是平辈,如今白白长了他一辈,只怕会尴尬。”
      容容听了也觉得是,便不再提。

      旧历年将近,四处都是鞭炮的喧嚣和火药的气息。容容陪着陆婉凝去康太太家打牌回来时路过街市,就看到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忽就想起那日和郑炯出去,他买了冰糖葫芦给她,然后在她耳边说“你笑起来真漂亮。”不由地,就笑了出来。郑炯已经走了四五天,因为要他回家过年,郑伯父的电报其实已经拍了四五通,他硬是多陪了她三四天才回去的。两个人有时去逛公园,有时去逛新开的几家百货。刚开始容容还拘谨着,后来也渐渐习惯跟他在一起,放松了下来。
      陆婉凝见她傻傻地笑出了声,觉得奇怪。也往外看,“真是奇了,看个糖葫芦就能傻笑出来。”容容这才扭过头,“哪有傻笑?”
      陆婉凝笑着摇了摇头,“分明是笑了,还不承认。”
      容容却再不说话。心里只是想着这十几日的光景,总似在梦里似的。莫名其妙就从陈家的派对上又遇上了他,偏巧他还喜欢自己。只是觉得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可惜他才走了这四五天,自己竟仿佛牵肠挂肚一般。
      到了家连忙就问管家有没有她的电话或者信件。管家这两日已经习惯,只是说道,“今日里肖小姐给大小姐来过电话。康小姐和李小姐也写过便信说是请小姐过府聚聚。”
      容容扁了嘴,便上楼了。陆婉凝跟在后面,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过年的几天,照例是各个世交家互相走动,意外地,父亲似乎开始为她时常为他介绍各家的男子。不似以前,都只让她与小姐们交往的。
      年下没几天,家里来了位客人,父亲还让他长住下了。容容觉得诧异,父亲日常跟人交往,从未如此亲近过。
      他刚来那日,父亲引他给大家介绍,只说,“汉卿是你们颜伯伯的儿子,在泰州要住一段时日。我就将他引到家里来了。”而后便回头对着颜汉卿说,“当这里是自己家。”他也点头应了。
      容容觉得诧异,因为家里来往的伯伯中并未识得一个姓颜的。陆婉凝许是知道她所想,低头在她耳边快快地说了一句,“西北军阀颜暮冲。”容容这才恍悟。
      原想着井水不犯河水,他住下便住下了,可是看父亲的意思,却总似将他俩往一起撮合。一日陪陆婉凝出去时,她才说,“你父亲是想介绍小颜给你相亲的,又怕你不接受,所以才安排他住进了家里。”容容心里一沉,只是觉得父亲此举实在出乎意料,再见颜汉卿时心里也就存了芥蒂。
      其实这位颜公子本来也是个疏冷的性子,刚住下两日还会与远征远行偶尔闲聊,但可能因为年龄差距实在太大,又实在没有共同语言,所以渐渐也就淡了。远征远行开了学便不在家里,他也往往是独自一人行来行去,有时跟父亲讨论些公事,都是容容不懂的,她也尽量避免着见他。可就因为家里住着这么一个人,心里总是惴惴地。

      这日正巧和晓帆逛街回来,才进了家门便遇见他准备出门。容容心里尴尬,略微点了点头,“颜公子。”随即又不知道说什么,看他半天没有反应,蹭了两步,便想转身上楼。脚才刚迈出去,胳膊已经被人拉住。她猛得回头看见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正在仔细地玩味着她。胳膊上的力道很大,她突然就记起了郑炯拉着她的时候也总是很大的力气,也许是因为郑伯伯让在军队里历练的缘故。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一样的吧,作为颜暮冲的儿子必定也会自幼就在军营里长大。容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想得远了,忙回过神来盯着他那双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皮肤有些黝黑,隐约可以看见食指上厚厚的茧子,应该是时常训练枪术时留下的。耳边是依旧淡冷的声音,“你怕我?”
      待容容明白了他说的话时,他已经松开了手,双手抱臂地站在她面前。容容只得摇了摇头,“不怕。”
      “那为什么总躲着我?”
      “没有啊,”容容觉得在冒冷汗了,只得说道,“颜公子,您先忙,我不奉陪了。”转身便想往楼上跑。
      身后突然想起了他说话的声音,客厅里没有人,似乎显得有些空旷。“你不用怕,我对你没兴趣。更不会喜欢你。”
      容容不曾想他说得这么直白,直觉地转过头去看他的表情。只见他还是刚才的那幅表情与样子,似有些玩世不恭。“虽然你父亲和我父亲都极力地想把我们俩拉一起,但我不会喜欢你。”颜汉卿一字一句地说。似乎说得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容容不知做何回答,只觉得心里仿佛放下一块,说道,“谢谢。”便转身上楼了。剩下颜汉卿一人自嘲地笑笑,再没有理会。
      再见面时已经自然许多,父亲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容容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好,毕竟他们俩郎无情,妾无意。
      颜汉卿在家里住了月余,便回西平了。临走前一天,父亲似乎有意,“汉卿还没有逛过泰城公园吧?这一个月尽是让你帮我忙那些公事了,今日里去公园逛逛?”颜汉卿只说“傅叔叔客气了。”却也没推辞。傅江白却直接唤了容容,“你不是一直想去公园吗?陪汉卿一起去吧。好好招待人家。”
      两个人走在公园里,湖边的柳树只发了一点点嫩芽。远处看去时还是一片绿蒙蒙的样子,待到了近前,却找不见春日的气息。天气还有些冷,两个人就只是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因为是容容走在前面的,所以过了好久回头时,看见颜汉卿已经停在了之前的拐角处,与她隔了五十米的样子。只好停下来等他,却不见他向前走。容容只好再向回走,边走边大声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能看清他面容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却依旧是那副似乎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的样子。又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怎么就停下来了?过了前面的桥,那边湖心岛的亭子上风景才好呢。”
      颜汉卿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动。只站在那里,过了好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才说,“今日累了,有机会再来泰州时你再陪我去看那湖心岛吧。”
      容容虽然有些不舍前面的风光,也只好点头。他却已经转了身子向出公园的路上走,容容忙急步跟上,“公园里有家餐厅可以去尝尝。那里的银鱼是从这湖里捞出来的,很新鲜。”颜汉卿这才转头,依旧是平静的面容,“也好。”

      新历四月的时候,收到了丰原发来的电报,说是思宇表哥结婚,要容容去参加婚礼。傅江白只对容容说,“婚礼结束了务必回来。”容容觉得奇怪,因为以前父亲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未待说话,父亲已经问道,“汉卿怎样?”
      容容最害怕父亲问这样的问题,只得应道,“什么怎样?”
      傅江白只说,“汉卿虽然上个月就回去了,但他父亲来信说他对你印象不错。”
      容容觉得脑子发大,他不是说他不会喜欢自己吗?又想也许只是他父亲单方面臆断而已。只好答道,“他是很好,只是父亲,我还未到婚嫁的年龄。”
      傅江白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你母亲十六岁时就嫁给我了。”即刻也许也觉得自己话语的漏洞,也只说,“并未叫你婚嫁。我们是新式家庭,你可以跟他先交往看看。”
      容容知道拗不过父亲,再说他又该发火,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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