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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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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迎娶仪式的李重正自那红香媚惑的新房中踱步而出时,缀霞阁的下人自是有些纳罕的,但却也无人敢张口询问其所为何,生怕这会儿灯火通明处那脸上没个笑模样的主子真想寻个没眼色的责罚一番方才气顺,不过待他回了宗凝所居寝殿时却没那么顺遂了,她卧房外间的林姑姑正着人收拾东西,见他这般行来自是要上前拦阻,直说王妃这会儿已然安枕,殿下自该去那侧妃处才是正理,怎么说人家也是第一天进门,总不能让她颜面尽失,以后于这府中抬不起头来,而若这被人传了出去,旁人也只会将此帐算到王妃的头上,言她妒性大发,侧妃才进门便要给个这般重的下马威。
“我头有些疼,只去王妃房中取星龙髓香清一清罢了。”
李重正这谎话说的虽有些牵强她人却也不好再拦,只因他所说的这龙髓香是别国供品,皇子府中尽有的都被李重正着人送与了宗凝处,他自己平日里也不大理会这些,谁料今日竟用上了这个借口,由此林姑姑明知他在自己面前扯谎却也不好说破,难不成还硬要说派个宫人过来不就成了,非要亲自跑上一趟。
“殿下轻着些,王妃这一日劳累的很,怕是已睡的熟了。”
“嗯”,随口应下的李重正对着林姑姑终还是不敢太过给脸色,只做出恭顺的模样放轻脚步入了房,却见烛火朦胧的纱帐里,宗凝真个就是睡的安然,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只觉那按捺不住的怒火直个冲上头来,甚至都能感到额处的青筋将要跳起。
“果是个没心的。”
想是平日里慑于李重正的淫威成了习惯,因此即便是在睡梦中,床里的宗凝也被他这一声低喝所镇,那本是绵长的呼吸突地轻浅起来,似是知晓自己要小心谨慎才不至被人寻到错处闹将起来。
“凝凝。”重待宗凝又睡的实了些的李重正蹑手蹑脚地掀开纱帐坐到了床边,手指轻轻抚上她细润的脸颊、半启的粉唇,颇显无奈地喃喃唤道。
宗凝兀自地依旧酣睡。
被人无视的李重正不甘心地吻上平日里吮惯了的唇瓣,却是不敢太过用力,只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下而已,但无端扰人清梦总还是不受欢迎的,宗凝由此便侧过了身子,一弯藕臂则遮上了半个脸颊。
李重正没奈何地叹息着起身,不过却还是不无威胁地对着熟睡的宗凝虚挥了挥拳头,“今晚不与你计较,以后再收拾你。”
再度回转缀霞阁的李重正虽还是寒着那张无情无绪的脸,却是让本已如坐针毡的新娘陶芷如心上稍安,她原本自是以为二殿下这一去便是宿在宗凝的房中了,那自己初入皇子府便是颜面扫地,以后下人就只会在背后嘲笑自己是个无宠的摆设罢了,而这些却都还是拜自己钟情的男人所赐,任谁都不会甘愿的吧?
“殿下可要用些清茶解解酒?”
李重正对于美人亲捧香茶软语体贴似并无太多的感动,不过却也接过来啜了口才放到一旁,然后便不耐地摆摆手让房内的宫人退了出去,而再看那立于身侧的新娘却是面上飞红了。
“你上床歇息吧,我头有些疼,先靠一靠清静会儿。”
李重正倚上榻后的这句便又让其瞬间白了脸,不过那笑意却还是僵着未消减半分。
“这榻只怕有些硌人,殿下可是要个锦垫与圆枕?”
李重正对于陶芷如这般的善解人意倒也意外,不过却还是未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而此后这铺红挂绣的洞房中,床上榻下的两个人便是各怀心腹事的歇息了,只是卧于喜床中的陶芷再感委屈也挨不过这日的疲累终和衣睡了过去,李重正却因心中的忿意支使尤微睁双目打量着这可算得上是皇子府中最为奢华的卧房。
一向以来李重正都未曾询问过宗凝到底中意何等样的器物摆设,因而如今她寝殿内的家什器物也只由着府里的下人按着李重正的喜好来挑拣,因此上未免庄重有余华美不足,较之现在这由宗凝亲自着人布置的洞房倒看着更象是个王妃的居处,至少于外人眼中,这几件同等款式与雕花的黄花梨制的床、榻及箱柜等便得来不易,更何况为求尽善尽美,她竟然吩咐将那镂空的屏风以及梳妆台及脚踏等也着人依此风格雕制,再加之销金嵌玉的各类玩器摆设皆是挑得府中的上品,整个房内由此便极尽富贵之象,可又不短那柔美的温柔乡之情境,由眼来看她倒真是未有一点儿私心,生怕委屈了自己今日迎进门的这个女人,可难不成她心中如今倒没一点儿酸意了?
李重正恨恨间哪里还会有心安睡,由此无意识中手掌便抚弄起了贵妃榻的围栏,摩挲了一会儿那细巧的雕花嘴角却是微翘,停在一处好一会儿便又用力地狠拧下去,虽说未能伤那榻面分毫心里却舒坦了许多,他有此举动皆因那润泽光滑的榻面恰如宗凝的肌肤般滑腻,令其不自觉地这般便似泄尽愤然,之后自然是心上轻快了许多,待过了丑时便终于在满榻的淡淡幽香中睡了过去。
李重正自觉依着平日的习惯睡到了该起身的时候,不料想全然警醒后却发觉时辰尚早,才不过刚到卯时,可他已无心再安枕,索性将搭在榻首的外衫穿将起来,而再看对面床中的陶芷如想也是一晚浅眠,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便缓缴地坐将起来,本是有些黯然神伤的脸见他警醒的那一刻却重又堆满了甜笑。
“殿下可是要梳洗了?”
对于陶芷如殷勤的起了身在旁伺候李重正自是不好太过冷清的,况她自今日始便也是自己的女人,愿不愿意也不当对她呼来喝去。
“你只将此处收拾收拾便罢了,洗漱之事交由下人劳动就是。”
陶芷如听罢倒果真手脚麻利地准备过去将李重正昨晚歇息的贵妃榻收拾干净,但她到底是在家中做惯了千金小姐,加之对这新房环境还未熟习,因此来往走动间迷糊地撞向那榻边的扶手也不算意外,只不过她太过身娇肉贵,撞完便抚着那腰肢摔坐在了凿花铺彩的玉石地面。
“怎这般不小心?”李重正本就对陶芷如无多少耐性,这会儿心内又只掂记着宗凝此时会是何等形状,一时间那话中便无半点儿怜惜之意,由此委屈了一晚的陶芷如眼眶红起、泪珠滚落也无可厚非。
“摔疼了?”
扑倒在地上的陶芷如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李重正僵在当地瞧了她一会儿也只能弯下身去扶她起来,总不能任个弱质女流在自己面前如此还硬着心肠吧?
“殿下可是嫌我粗笨,不堪为配?”
陶芷如抱上腿来的那一瞬间李重正自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他向来不擅安抚痛哭流涕之人,更何况腿间的这个还有着梨花带雨状的楚楚可怜模样。
“这几日太过劳累,你这一哭倒让我这头更疼了。”
李重正虽未抬脚将人踢开,可他微显不快的拧眉还是有了些效力,陶芷如果就此止了大半的哭声,只不过还有些哽意一时间收之不住。
“要不要着人为你请大夫进来?”
陶芷如抽了抽鼻子,攀附着李重正的腰身勉强站起,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便只能无奈地唤人进房来伺候。
因房内方才那一出使然,李重正未肯抹下脸让陶芷如独自去往前厅为宗凝行礼,倒是携着她一道前往了,彼时的宗凝早已安坐于厅中,想是昨晚睡的安宁,因此那面色极好,甚至那双原本灵动的眼都象是添了几分光彩似的,莹莹的赞许之意更全无一点儿的遮掩,倒象是因瞧他两个特般配才如此似的,李重正由此那心火再一次地被燃起,直想将她自那座上拉将下来狠揍一顿才解气,可若真能下得去手自己也就不会这般难过了。
宗凝这会儿只心内轻叹,想着昨晚梦中的金童玉女果就现到了眼前,真个是应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在意这个新妇进门的,若不然也不会于梦里还要计较她与李重正的相偕相偎,其实想来自己若不是早些委身于李重正,如今这正妃之位还真就轮不到自己呢?就譬如说眼前的这个吧,倒象是更有资本坐在此处。她这般没边儿的的瞎想却也未忘记小心察看李重正的脸色,好巧不巧地正逢其眼风阴阴地扫过来,她立时便知他这当儿怕是又被谁惹恼了,虽与自己没半点儿关系却还是自座上连忙地起身,待这位大爷在旁落座后自己方才小心地于其一旁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