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珍藏》祈渃

7、结局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去一个学期。
　　春晚还没开始。苏若蜷在沙发一角，手里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摁着。
　　还是第一次，要一个人度过这个特别的晚上——除夕。往年这个时候都是一家三口，或者四口一起守岁的。

　　苏匀枫走的时候，问过她不下十次要不要一起回去。她只是默默摇头。
　　一想到只身在外的妈妈，她要怎么眼睁睁看着爸爸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匀枫的父母好不容易能回来过年，他自然是不能不回去的----无论他多想要留下来。

　　暖气开得很足，苏若觉得有点昏昏欲睡，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无论如何，过了十二点再睡吧，毕竟守岁已经成为习惯。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呢？
　　妈妈不知道在哪里，虽然知道她一切安好，却仍担心她能不能快乐。
　　爸爸么……该是和那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在一起吧？该是其乐融融吧？
　　匀枫可以见到久别的父母，一定很开心，现在应该在吃年夜饭吧？
　　笑尘和晟……不知道发展得怎么样了？
　　他……他呢？

　　手机收到各种各样的祝福短信。千篇一律的“团圆”、“合家欢乐”此时在她眼里多么讽刺。家，不过是心里的一个依托，不管走到哪里，你会知道，有一个地方能始终为你敞开怀抱。可是，她的家呢？

　　“砰砰砰”，敲门声似乎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只是走神的苏若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人也不急躁，那声音仍是不紧不慢，却也并未停下。
　　谁竟会在这个时候造访？大家不都该在家过年么？是走错了吧？
　　苏若跳下沙发，向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苏若好像被冻住一样，手指停在门把上忘了移开。忘记了语言，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冷风灌进她的衣领，她却还纹丝不动地站着，怔怔看着门外那张深深刻在她脑海里的脸。
　　这是冬夜里燃尽了最后一根火柴的小女孩的幻境么？

　　来人一身灰色的大衣，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短发有些凌乱，拉着行李的右手指关节冻得泛白。一双深黑色的眸紧紧锁住眼前的女孩。深不见底的眸中映着她因暖气微微泛红的白皙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和微微张着的薄唇。
　　强压下想立刻抱紧她的冲动，唐召空着的左手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拉回屋里。他小心翼翼避开她的皮肤，怕自己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冻到她。放下行李，把门关好。

　　从门打开起，唐召的目光就一刻也没从苏若的脸上移开。
　　直到被拉着坐到沙发上，苏若反应过来，她骤然睁大眼睛：“召……召？”
　　唐召再也忍不住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冰凉的唇情不自禁地吻上她柔软的发丝。
　　终于，可以如此真实地拥抱到她，他等了那么久……匀枫不是说她胖了么，怎么还是那么瘦，好像风一吹就要飘走了似的。
　　本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可以站在她面前，微笑，然后风轻云淡地告诉她：“若，我回来了。”
　　原来不能，从来不能。

　　女孩乖巧地依偎在他胸口的，出奇的安静。
　　可当唐召低头看她，却发现怀里的女孩正紧咬着嘴唇，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泪水湿透。这才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和颤动的肩膀。

　　一时间，他慌乱得不知所措。
　　他从未见这样的苏若。他知道若是怎样倔强的女孩。即便是那日在在手术室门口，她也仅是背对着他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过来，平静地对他说没事。

　　苏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很小的时候起，她从未在别人面前哭过，连妈妈都鲜少见到她的眼泪。可是此刻，泪水却像决了堤一般止不住地往外涌。

　　“呜呜……”她干脆不再压抑，任眼泪夺眶而出，像要把那些难以言喻的委屈通通哭出来。双手紧紧攥着唐召的风衣，微微颤抖。
　　唐召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温柔地轻抚她的背，眉间是满满的心疼。

　　女孩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泪水也慢慢止住，身子还因抽泣时不时轻颤。
　　唐召的手已渐渐恢复了温度，他用指腹小心地拭她脸上的泪水，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若……”他深吸了一口气，停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你……”刚哭过的声音，沙哑中带着软软的娇气。有很多疑问，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唐召轻笑：“你以为把我损得一无是处，我就不敢回来了，是吧？”
　　苏若心虚地低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是不敢……”他缓缓舒了口气，“可是我更怕你一个人。”
　　苏若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过去召对她再好，也不曾说过这样煽情的话呀。
　　“要不是姚琳不小心让我知道一些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要老死不相往来？恩？”提及姚琳，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苏若看得懂那双眸中隐忍的痛。这一刻她竟开始后悔——也许当时不该说这么重的话。
　　“对不起……”苏若低着头，仿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唐召轻抚她的长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侧脸上：“我都知道。”知道她不想耽误他的未来；知道她没有安全感，害怕异地恋；知道她也会不舍，也会心痛。
　　“嗯。”苏若闭上眼睛，乖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一句都知道，她明白已不需解释。

　　尽管知道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这一刻，他们都不想提起。温暖来之不易，他们也都懂得珍惜。
　　“若。”
　　“嗯？”
　　“以后不许自作主张。”
　　“嗯。”
　　“若。”
　　“嗯？”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苏若沉默片刻，缓缓哼唱：
　　“我们为爱还在学，
　　学沟通的语言，学着谅解，学着不流泪。
　　直到我们学会飞~
　　飞跃黑夜的考验，
　　日子就要从孤单里毕业。
　　我们用多一点点的辛苦，
　　来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
　　就算，幸福，还有一段路。
　　当我们学会忍耐和付出，
　　着爱情一定会有张证书，
　　证明，从此，不孤独。”（孙燕姿《爱情证书》）

　　“若，小若……”
　　唐召的眼眶泛起温暖的湿意，此刻的感动已不能用言语形容。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多么不安。即便了解分开的理由，他却也明白，当初若为了让他死心说的那番话，确有几分是出自真心。我们不合适，这是多么让人心灰意冷的话！他多怕再一次见到若，她还是要冷冷地将他推开。
　　现在，她用她独有的方式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她如此明晰地告诉他，她愿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唐召缓缓低头，小心地吻上她的唇瓣。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口。
　　苏若脸颊酡红，呼吸微乱。唐召只在她唇上停留了一会就缓缓放开。这时候不能再吓到她了。苏若羞得把头埋进他胸口，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尽管他们曾经交往一年，三年前的他们也只是牵牵手，连拥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唐召还从来没有吻过她的唇，最多只是亲亲脸。

　　苏若第一次觉得春晚可以这样精彩。她被召小心地抱着，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觉得格外安全。
　　唐召瞟了一眼茶几上剩下一半的咖啡，顿时失笑：“喝咖啡了？”
　　“呃……貌似、好像……喝了一点。”
　　“不知道自己晚上喝完咖啡会失眠么？”
　　“刚刚困了嘛…”她低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怎么说你好呢……”
　　唐召看着怀里猫儿似的女孩，又是无奈，又是喜欢。他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抬手间露出腕上用黑绳系着的紫色吊坠。
　　“啊！”苏若惊喜地拉过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诧异还是感动。它还在，还在呢……
　　唐召只是笑着，不需解释，她会明白。
　　“困了就睡会，到12点我叫你。”
　　“嗯。”苏若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刚喝过咖啡的苏若居然真的睡着了，还睡得特别安稳。她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红扑扑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唐召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她落在肩上的一缕黑发，又小心翼翼地唯恐吵醒安睡的她。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起来。唐召掏出来看了一眼——南宫晟打来的电话。他唇角一勾，果断地掐掉，然后长指飞快地在手机里输入一行字：
　　若睡着了，一会复你。

　　大洋彼端，南宫晟小声抱怨着翻开短信。八个字，一目了然。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掀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楚笑尘正不亦乐乎地往嘴里塞着坚果，肩上被某人的长指戳了戳。她不满地嘟嘴，接过某人递过来的手机。
　　“咦？”她询问地看向晟。
　　南宫晟挑眉，颔首。两人相视一笑。

　　十一点四十。
　　唐召有点不忍心地摇了摇苏若的肩膀，手指轻弹她的脸颊。
　　苏若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半醒半睡中嘟哝着：“还是在做梦么？”
　　唐召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她缓缓睁开眼睛，安心地微笑。

　　新年的钟声响起，两人的手紧紧扣着。
　　“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手机短信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已被他们果断无视。脸上绽开的笑容来自最深的心底。
　　苏若明白，手中紧握着的，是她曾经遗失的幸福，是她再也不会放开的幸福。

　　新年钟声的余音里，一个春季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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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的存稿本来有4w字，被我心狠手辣滴删掉一半......
然后......渃的网游文伊人移月也要完结了哦~
废话完毕，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