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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找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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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扣是洋务运动以后发展起来的港口,位置说是极品却又离上海太近。所以这里金融业不发达,相应的其他行业除了工厂之外都发展不快但这‘近’跟我们的绸缎生意却是无关。想要复制甚至比北京城里的那处瑞源祥还要高端也不是不可行。这做‘小’是指集中精力主攻高档布料与制衣两块。小满哥选的这处店面因是买下的一进院子做布料销售绰绰有余,但制衣却藏的有些深了。”
她早在说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起初她也以为瑞源祥只做布料的贩售,那这个店面稍一装修绝对没问题,但如果要做大这个店面却显出小家子气来了。
一番话下来,若英的意思就是,您要让我画瓢,也得先给我个葫芦让我比着不是。
孟之方倒没不耐烦。在有经验者看来这个丫头的一番话心太大,对河扣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没有充分认识只知道挺重要却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总之就是,几方面都知道一点点几方面都知道的很不精确。索性他有时间,且不介意培养新人。
到底年轻,且看她凭这一番锐气能给他找到什么样的铺位。
若英试探一番,只得了东家一句话:“心不要太大,务实为要。”
若英便只得绕了整个开宁区转悠。同时对那所失之交臂的办公楼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时候的政府办公楼不像现代,一个小村子都有胆子盖“小白宫”。现在已经被挂上“布布升”招牌的原政府办公楼不过是座二层英式小楼,存在历史不超过十年。
若英琢磨着既然是做对手从规模上就不能弱了他们。新区建设二层小楼倒不少,但是对方的噱头却如何也比不了。别人一问,“布布升在哪里呀?”你只要一说,“老政府办公楼”谁会不晓得?
水壶里的绿豆汤下去了一半,若英走得腿酸,又要绕开一些建筑垃圾,还好她已经换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厚底纯棉布鞋倒不怎么累脚。
若英有打算拿新政府办公楼做文章,不管这河扣是现代的哪个城市,照这个规模发展看来风头正渐,市政府就意味着政治与文化的中心所在。而“瑞源祥”代表的可以说是时尚与文化。
心里还是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眼看中午,若英打道回府,因着一身风尘就打算拐巷内的院门进去。
前厨娘周婆子正在自家门外送客。
要说跟这周婆子倒没多大仇怨,可奈何你砸了人家的饭碗是事实。所以若英舔着脸叫了一声:“周婆婆”,换回一个白眼便识趣的进门。
关门的时候还听到周婆子的那位客人说着什么“不是临街的铺面这么贵不好外租”,“两进的院子整体外租不好办”如何如何。心里奇怪难道周婆子因为跟自家生了龃龉便打算离开么?随机又笑自己多想去帮王婆子整治饭菜不提。
吃罢午饭若英昏昏欲睡,想着睡个把时辰把中午的毒太阳错过去再出门最好不过。哪想着还没沾着床边儿就又被叫到了孟之方的书房。
“小姐明天就到了,你跟着林管事找幢两进的院子收拾一下。”若英这根直肠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午饭前听到的消息。
“他们家?”孟之方心喜女儿住所跟自己离的近些,却从辞退那件事上看出那个周婆子只怕不好相与,看出若英也有所迟疑拿定主意道,“也罢,就由你出面打听了房子大体价格只要不与市价相差太远,定了就是。”
若英一惊,要不要这么信任她?她鸭梨很大的好不好。
虽说急事缓办,但一旦定下房子来还要找人打扫否则明天铁定是来不及了。这个孟之方怎么不早说。
咳,这也怨不得他,原意他不过是想女儿跟来散心旅游一番住饭店就好了。但既然想办喜事又怎么能在饭店成事呢,现在不流行在酒店举办婚礼。
找栋宽敞些的宅子先安心住下才是上策。
若英从厨房找了中午煮熟的栗子抓了两把放一盘子里,又跟林管事支了钱称了半斤五香瓜子,包了两包。
拿瓜子跟周婆子找的中介了解到,原来她儿子在上海打工伤了腿她要去照料。空着房子倒不出租出去赚几个路费。
若英不说自己想要那进房子,只说想找间敞亮的院子好歇脚。中介心喜生意上门摸了若英背后老板的意思自去打听不提。
原来这周婆子的儿子在外做工伤了腿,她着急去照料,想把这院子租出去一段时间,好抵路费。若英又问林管事要钱去买跌打药膏,回来把装了栗子的盘子放进小提篮,准备妥当这才去敲周婆子的门。
周婆子心焦儿子的伤情,午睡翻来覆去正睡不着,听见敲门声心里先生了几分希望,盼望着房子快快租出去好让她去看儿子。
开门看到是害她丢了饭碗的丫头连失望带生气立马就要把刚打开的门给关上。亏了若英眼疾手快挡住了,赶紧递了笑脸上去,“周婆婆,这是为何。我可是诚心来拜访的。”也不说道歉的话,毕竟丢了饭碗在她意料之外,可当初做的她也没觉得有甚错处。
周婆子扫了几眼若英手里的提篮,若英立即把提篮捧到眼跟前,“我煮了栗子(乃撒谎!)请周婆婆吃些。”
又把那包伤药放在她怀里,“听说周大哥摔伤了,老板让我买了些跌打的药膏,算是个心意。”
见她陪着笑脸又不是空手上门,周婆子倒不好再摆脸子,只好让她进门。若英终于进了她家的大门心里松了口气。重新整了笑脸对周婆子说道,“您家的宅院真是阔气。”可不是,这二进宅院跟二进宅院还有不同,小二进不过周遭一圈房子后面再来一圈而已。这周家的大二进院子,花草与小型假山一样不少,小院子里边儿还有偏院,若英瞅着这么多院子门就两眼发晕。再观周婆子如今形状虽然落魄但仍可想象当年殷实境况。
跟那个买房中介闲聊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周家早些年在漕运上辉煌过几年,置办了这一处房产。奈何有钱了男人就变坏,说到这那中介还有些不好意思对一个小姑娘讲,没几年当家男人就去了(怎么去的,猜去吧),周婆子他当家的还没过头七就把那些个花花女子都卖进了勾栏院里边(怪不得大院子套小院子的呢)。换了钱给她儿子去上海打拼。
不过她那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把原本还有些底气的家业给折腾的就剩了一个空壳。那么大的宅院周婆子愣是把家下人等打发的一个不剩。自己还不时的出来做些零工。
儿子去了上海四五年一分钱没给过老子娘还几个月就问家里要一次钱说是生意周转,呸,谁知道是不是像他老子爹一样贴给了哪家的小娘子。
在中介嘴里,周婆子那儿子就是出去做工,在她口中却是出外做生意,不好周转。
若英最后慨叹道,说起来这周婆子也挺不容易的。丈夫靠不住,儿子也靠不住,守着这空荡荡的一处宅院只怕难捱的很。
也因此,若英心里对周婆子更是充满了怜悯。一个人的个性虽与其本性脱不了关系,但与其周边环境却也是息息相关的。
想起林管事闲话时说起的那事儿(不记得的请翻前文),一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家能够在给主家做工的时候还想着给主子省钱真不容易。
想归想,若英面上真不好表现出怜悯之色,须知这样对好强之人最是伤人。
“这院子前前后后倒是干净的很,周婆婆一个人打扫要好久的吧。”
周婆子支吾以对,“也不常打扫。”感情是为了把房子租出去才里外里整饬了一通。
闲话聊了几句,若英就说这院子空着可惜了倒不如租出去赚些银钱也好在路上宽松些。回来也不怕没了人气儿。
这话说到周婆子心坎上,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不然也不会闹一通反倒丢了饭碗。就叹气说一时半刻只怕租不到好价钱,又恐怕租客糟蹋了自家的这些物件。
若英这才细细打量发现这客厅里的摆设沉稳大方,就是端出来的这瓷碗儿也透着一股子细致劲儿。想来在中介那里听到的“辉煌”二字不是吹嘘。
若英装作突然想起,“我中午听说老板的小女儿要过来住段时间,你不如去问问孟老板去呀。”
周婆子眼里一亮想是为这及时雨高兴,不过对这曾经的老主顾想到那天毫不客气的辞退她那神情心里还有些惴惴,一方面又想着自己找上门去只怕这房租价钱谈不上去。
若英也不说那孟家小姐什么时候来,只招呼她吃瓜子喝茶,仿佛在自个家里一样。看周婆子似乎嗑瓜子有些费劲,干脆给她嗑了一小把让她吃去。一边问着周家儿子的伤情如何,可有人近身照料等等。
这会子,周婆子见了若英的药早已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