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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仁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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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切]<< 塵埃 >>
晨曦無理地衝向一戶正處迷茫的玻璃窗
打散鋪於其上的厚塵
懶散地跨在任何一處它想占領的陰暗.
打擊開的絲絲飄塵正作無用的垂死掙扎
扭動已很纖弱的身子
痛苦地挨著自唱自舞的呼吸慢慢下沉.
無意識被霸道的光捅醒,
正慾掙全的眼皮被白耀刺縮,成了半截.
微微縮了縮,稍稍適應了周圍的環境和光的刺眼.
這裡是……
搔著沉重頭殼上那堆處於迷糊狀態的亂髮,竟認不了身處何地.
勉強半撐身子歪斜地靠向床背.
晨光洋灑的撫摸著日光下那張慘白的小臉,
私欲托起他尖尖下巴,去佔有一切.
發散的瞳孔輕輕碰上了邊緣發著光亮的塵絲,
眼前微微的模糊使他深切感受到光下印於其膚的塵影.
當散開的目光稍聚攏時,他看到周圍狹窄暗處稍稍溢發出灰淡的七彩.
斑斑黴點,
一地被揉擰的不成樣的紙團,
點點暗斑,
一地被不置理睬凝固的顔料.
牆上貼了好多未經合理處置的水粉畫,好像都是些與他交往過的女人的裸體.
他豪無意識的一句話使他無從著手.
他是誰
啊噓……好痛!
另一支手撐著前額不禁偏向床内,突然發現身邊睡了個人.
男人!大驚失色.
無法發愣,頭部太疼了,腦前仍一片模糊空白.
的確是男人,光下細亂被漂染過的白發如飄塵閃閃發亮
頭皮漩渦處初生的黑髮似在銀色圍圈中低頭彳亍,慾待無意受寵.
微微跳動的眼皮表明此人的熟睡,半露於薄被外略黑的臂膀更讓艷女們垂涎.
好惡心,我居然和男人……
好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祇覺得隱隱想吐.
體能已經支持不了他作進一步思考,眼前的漸黑使他無法作任何的抵抗,身子慢慢倒向一邊,
又昏昏睡去.
"喂!還想睡到什麽時候!"熟悉的聲音從夢里的一角落傳出,切原迷糊地揭開沉重的眼皮.
"現在……呃!!"不清楚時間的他祇覺得這房子暗了,但是腦部的疼痛耳邊的嗡嗡作響無法讓
自己思考起來.
"喏."那銀髮男人單手用細長手指邊上的指頭撐起杯口將一杯裏面飄著點點白色的開水遞向
切原,示意他喝下去.
"什麽來的"懷疑的神色使他沒有伸手接杯.
"你怕我會毒死你嗎"嘿嘿的笑道,一副要逼人自殺的樣子.
"哼!"半生氣地抓過水杯一口幹掉,發覺口腔中咸咸的味道.鹽水.
"呵,你看現在幾點了蠢貨."未等切原幹完,坐在畫架旁的仁王平靜的發言.
摸索著床邊背包取出手機的切原不忘對他出示一副嫌惡的表情.
14:25.
"啊!!"切原突然發出尖叫,他已經逃了整整一上午的課了,下午的數學課3點就要開始.況且這
裡離學校足足有20公里遠.
"不要去啊~"明知狀況的某人一臉幸災樂禍,冷笑陶醉在陰影中.
"你傻子啊!!"雖説切原現在就讀的大學離市中心偏遠,但距離並非與嚴格程度成反比,幾乎每
次上課老師都要點名,如果逃課被老師發現並且上報的話,以後的日子便不太好過了.
切原一下從床上跳起,把手機扔往包里,未等看清其降落位置便急匆匆地隨便抓起散了一地的
校服衝向廁所.
廁所里那碎了一角而疊起圈圈漣漪的鏡子里切原看見被隨便套上的睡衣和自己那副破碎的
身子.
已經沒時間去欣賞這些,切原立馬收起呆意,抓狂般亂往身上套衣服.
抓起剛才仁王給的那玻璃杯漱了漱口,便衝出來一把拿走那無辜被施暴的背包,打開通向走廊
的房門.
"再見囉."仍然用平靜得象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語氣打招呼.
"別想再見!!"轉頭大吼一句,切原的餘光瞄到正拿著畫筆的仁王.
"嗙"一聲門被使勁地關上了.
仁王雅治,男性,高中輟學,現為自由職業人士,主要從事藝術類如繪畫作業,曾借或攢大量錢周
遊列國,其行蹤飄忽,時被發現攜帶不同的異性.
切原赤也,男性,現為某偏遠城市的一所大學學生,高中時期曾由於參與群架,與社會不良分子
來往被某校多次記過,現無不良現象.
面對講臺上那年近半百的仍在滔滔不絕沉醉在自己課中的老女人,學生茫然的表情無法不流
露出來.
切原有心無心的盯著白色的課板,不停地轉著手中貌似已經發暈的水筆.
根本沒心聽講,切原的思緒不禁飄到那令他遲到的家伙身上,希望憶起昨晚到底發生的事情.
"呃!"
周圍同學包括老師一致望向聲源.
"呵呵,沒事."擺了擺手,聲源尲尬笑道.他似乎想起什麽來了.
昨晚囬家路上遇到仁王,和他進了酒吧,大概就是這樣,以後的事情便不清楚了.切原理了思緒,
得出這大概的事情經過.驀然想起大清晨那個裸男,切原怒火中燒,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初夜
居然就這樣獻給了一個男人.
好惡心啊……緊抓的拳頭正在抑制切原自殺的欲望.
只是,真的沒辦法了.
想起來,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那家伙了吧,還是一副老穨廢樣.難道他就不會改改他那愚蠢的笑
樣嗎!!想起中午仁王老表情的切原又開始發癲.下次要狠狠打他一頓!!
還有,下次嗎
"別想再見!!"自己的吼聲回蕩在空飄飄的腦中.
說真的,還蠻想他呢.
過去了,便沒必要回憶,苦笑.
在吸水海綿上輕涮了幾筆,便沾上了一抹玫瑰紅,點在湖藍中慢慢的鏇轉著.
今天的著作.仁王笑道.
望著那張淩亂的布滿皺痕的白色床單在斜午日光下似淡淡的泛出一抹略帶紫斑的緋紅.
仁王一筆一筆地在略顯米黃的紙上塗抹著.
此時曾經霸道一時的日光如浸過醋般慢條條的施展著自己的身子,靜靜地橫躺在褶皺的床上,
裸露的身軀輕輕地觸摸上面條條在拱布下殘存的紫影.
時間在一步步的向前移動.
爲什麽要說他向前
爲什麽要說他移動
兩年後
"你是找仁王雅治的切原吧"坐在公寓樓一樓破爛管理桌旁的管理員見到一卷發男子便對其
發問.
"啊……是的."切原狐疑地停下腳步,爲何這大叔知道我名
"呵呵,仁王先生已經離開一年多了,他說以後不會回來,現在這房子的主人便是切原先生.請您
出示身份證或可證明身份的證件."管理員臉上仍帶微笑,額上的皺紋揚起難看的弧度,他似乎
覺得一點疑問也沒有.
"等、等等,他可沒告訴我轉讓的事情啊!"切原一臉迷糊,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啊這樣啊……呃,沒關係的"遲疑的臉上又露出一抹笑,"您就先接管吧.到他回來的時候您再
和他商量吧."
商量你不是說他不回來了嗎心裏罵道,還是把身份證從錢包取了出來.
"喀嚓"門被打開.
像久已未被打開的牢房般塵灰全朝切原臉上撲來.
"咳咳."乾咳了幾聲,擋住迎面飛來的侵略者,撲撲身上的塵埃.
陽光直射進的狹小的房間舖了層厚厚的灰.床上,地板上,牆上的裸女畫上.
塵的舞臺,在日光下飄飄洋洋,已不再擁有曾經掙扎的痛苦.如此霸道的光竟被好好的征服在
灰黑的統治之下.滿屋子還是亂亂的,和切原走的時候沒什麼區別.混蛋!暗暗罵道.
床邊照舊還擺著一廣口花瓶,好好的插在瓶里的玫瑰已經成了褐色的立體標本.記得那晚仁王
在酒吧說過,一女子竟無理由在和他上之前為他插了這一束玫瑰的花蕾,當時正廳他説話的切
原見到仁王一臉嘲笑的面容實在無話可說,但後來他還是問爲什麽不把它扔掉."捨不得啊~"
那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臉容的主人彈了彈香煙上的灰如此答道.
如今褐色的玫瑰也塗上了一層灰.總覺得整個房子只是仁王雅治一根香煙的煙頭.
仁王在這裡最後的傑作嗎苦笑.
最後,切原的視線集中在被披上白布的畫架.
這是他和他最後見面時的……
布上仍是一層厚厚的灰跡,隨著傾斜度的增加,塵漸漸減薄.
切原小心翼翼地掀起畫布,塵埃在布的傾斜中慢慢的沉落到空氣中又如海綿般散於一地.
切原已經無及這些了,他已被眼前的東西所震驚.
如浴後仙女絲絲飄塵輕舞於似被洗滌過的晨曦中,陰暗的牆壁處泛溢暗淡的七彩,
晨曦投下灰紫的陰影印在切原半裸的白皙身軀邊,只見他的臉部朝向床邊那瓶插有玫瑰花蕾
的玻璃瓶.
只是那瓶花竟不是曾經的豔麗,卻是現在那樣褐色的舖滿塵埃的立體標本.
好不合眼的花,是仁王想說些什麽吧.
"那白癡."本該是發怒的切原面容上竟是微笑.
你就想說這些嗎
白癡.
一個月後的網球場上.
"切原,看我的發球!!"一人吼的同時已開始發球.
大家正在上體育選修課,切原毫無疑慮便選了曾經他最值得輝煌的網球.
沒有太多感覺,卻又不能缺少它.切原想起初中時代的"同事",大家身在異地,幾乎沒有聯繫.
只是,那家伙,現在會在哪呢
仁王雅治.
"仁王……仁王!!"切原驀然看到一熟悉的身影依附在網球場邊,他手抓著場邊的鐵網,切原看
到他的微笑.
丟了拍,朝仁王跑去,只見他卻轉身走開了.
"仁王!!喂,混蛋!!"切原怎麽亂喊他仍然不肯回頭,繼續在樹陰下向前走.
怎麽了
我不能失去他!!切原腦中竟喊道.
已經沒時間考慮這話的原因,跑向場門.只是門卻和仁王所在完全相反.不經多慮,切原衝了出
去,他要問清這家伙
到底,怎麽了.
晚夏的風帶絲絲涼意.樹葉在風與陽光的撞擊中颯颯作響.
切原只記得那個樹陰底下漸漸彌散於黑暗的身影.
那個叫仁王雅治的身影.
像泡沫般在這世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嘿傻瓜,終于看到啦."
"我最後的作品."
End
Thanks for all 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