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萤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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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阴天。厚重的黑色云层以让肉眼适应的速度压下来，天空，大地，高山，楼房，色彩都像被剥夺了一样，变成最初的电影样的黑色、
白色、灰色，潮湿的空气微不可查地流动着，却连一根发丝都未能带起，加上夏天的暖气，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闷热，烦躁。现在走在户
外的人，体内的水便会像漏水的海绵，从毛孔中一股一股往外渗。
这两天，泽田没见过海衣一面，却始终能感受到灵压，就在附近徘徊着，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视线，是在躲着我？
下雨前的这段时间，泽田提前穿好黑色的雨衣，从基地里走了出去。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得回意大利，挤出点时间回家吧。
走进那个熟悉的门口，拿出兜里尘封已久的钥匙，泽田颤抖着手把钥匙塞进与它配对的孔里，心中百感交集。妈妈她过得还好吗？她一
个人做事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她是不是活得很寂寞？她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很无助？……成千上万个问题迫不及待的涌上来，让他束手无措
，突然感觉没有脸面回家了。只打一声招呼就去了异邦，几年来只有几通电话，妈妈她独守几年的竟然还是谎言……泽田咬下嘴唇犹豫着，
最终决定还是不回去打扰，毕竟这样对自己还是母亲都是一个解脱吧。与其让我们之前的坚强都崩塌，不如就这么一直独自等待下去。
还没来得及安静退出门外，屋内的奈奈便已经听到响声走了出来，几年的失望，并没有令她失去期望，她更加坚信着，总有一天……是
的，总有一天，等待会有结果的。
仍旧甜美的笑着，几年不见已经蓄了很长的栗色长发被梳理的很整齐，眼下经装扮仍旧显得扎眼的黑眼圈刺痛了泽田的眼，身体半退半
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奈奈看到自己的儿子此刻就站在家里庭院的门口，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宁愿这是梦，那样，她会让这个梦不会醒
来；即使这是梦，她也愿意去相信。恢复以前的表情，奈奈嘴角一张一合，看的泽田有些恍惚，也可能是热气的缘故，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头很晕，耳朵嗡嗡响着，但那六个字还是马虎入了耳，她说，
“欢迎回家，纲君。”
下意识地回答，
“我回来……”
意识开始消沉，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自己，有妈妈，有爸爸，有京子，有狱寺，有山本，有小春，有云雀前辈，有大哥……有
那些曾经在并盛一起奋斗过的同伴们，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世界上没有黑手党，没有战乱，所有人都和睦着生活，尽管自己仍旧是个废
柴，有他们，自己并不会害怕。尽管那都是些平常至极的日常，尽管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没关系——我们很幸福。
没错，这才是泽田内心真正向往的生活。但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让自己的生活偏离了原本应该走的轨道。
这个梦有很长，梦里一直是白天，让泽田几乎忘却了时间的流逝。突然有些厌烦了。
这个梦有很长，长到他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夜。张开眼，妈妈就在床边趴着，表情很满足，看来睡得似乎很好。泽田安静地坐起来
，单手撑着头，看来是之前太累了呢，睡了这么久，一定睡得很沉，他看向床头柜上电子钟的显示的时间6月30日00:26。已经该回去了啊。
下床时的声音惊动了椅子上的妈妈，这些时间她都是这样浅眠的吗？
“纲君……要走了吗？”
“恩，妈妈再见”
“没办法了呢……”
不敢去看母亲黯淡下来的脸，直直的冲出家门再没回头——他怕会舍不得这样憔悴的母亲。
接下来，就该回意大利了。
坐在飞机上，泽田才开始感觉不到海衣的灵压想必是已经回去了吧。闭上眼，脑中出现的全部都是妈妈憔悴的脸。等到并盛基地建成时
候一切都就好了……吧，一定……大概。
还有三个月。
一路未眠，私人飞机再加上用火焰作燃料，自然要比普通飞机快很多，回到意大利不过两个小时，已经是早上2点了，不知道她睡了没。
回到办公室，轻叩了几下衣柜的门，“海衣？在吗……”，没有回应，再敲几下，依旧没有动静又几下，还是没有动静……泽田皱着眉粗暴
地打开柜门，里面没有人。还没回来吗……去哪了啊，那家伙。不会是走丢了吧？泽田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关上柜门，整理一下衣服，
“……果然还是出去找一下好了”
“不用出去找了……”
是海衣。泽田把头转向声源处，房间西面正朝月亮，月光从窗口的地方打进来，让窗前的那一块地都显得明亮，窗边的地上坐着一个人
，脸被手臂遮住，投下一片阴影，但地上并没有她的影子，泽田看得有些愣神，其实从小就听说到的不是吗？幽灵是没有影子的，信者现其
形。可现在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或许是吧，确实存在着，连她的体温、她的形体都可以接触到，伦理上却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很特别…
…不是吗。不过现在总算放心了，
“原来海衣回来了啊”
“……恩”
“呃……”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这个回答，泽田又想起两天前的事情，心里正疑惑，顺口提了出来，
“海衣最近是怎么了……感觉好安静。是吃坏肚子了吗？”
“……”
见对方没有回答，泽田怕也想上次一样被糊弄过去，不安地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抓住海衣的手臂，强迫她露出自己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与她对视着。海衣眼睛虽然与泽田相对，但眼神却一直躲避着，这个小动作让泽田感到反感，沉下声音，将下句话几乎吼了出来，
“不要逃避！海衣。全部告诉我！”
“……纲吉”
“说”
“你终究是会离开的吧”
“？”
“……从我的生命中，彻底的离开。”
泽田一怔，他听懂她的意思了——死亡。是活物，终会死亡，幽灵也会，人类也会。不过是与死亡的距离不同罢了，人类距离死亡的距
离要比幽灵近得多，所以……终究是会的。彻底的离开。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不敢说实话，不想去伤害自己身边的朋友和同伴，怎么办？我
……。泽田咬下嘴唇，声音平静的说了，
“不会的……我是，不会离开的。”
海衣不可置信地张大眼，一副表情在说‘骗人的’，挣扎着她自己的手，
“……相信我，海衣。因为我是首领，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
“因为，我死之后会成为……彭格列的守护灵，所以不会消失的，至少在你死亡之前”
泽田放开了双手，海衣措手不及地穿过窗户掉了下去，穿过树林到达之前静谧的地方。
“喂！”
海衣跌下去让泽田措手不及，打开窗户，轻轻地从楼上跳下去，衣料摩擦到树叶，‘簌簌’轻响，像是清风掠过这片树林。循着灵压走
了过去，眼前泛着浅绿的光，是萤火虫啊……
在树的旁边一个黑色的背影转过身来，
“……找到你了，海衣”
对方将食指竖压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
“诶？”
没等对方回答，海衣先抓着泽田的手腕悄悄地向前行走。穿过一个林木异常密集的地方，来到一块亮的突兀的地方。
——是极昼。
这是泽田闹钟的第一个想法。眼睛还没有适应光明，他用手臂遮断照进眼球的白光，等感受到眼前的光不太刺眼时，才发觉，原来这光
不是白色的，而是浅绿色的。和刚才的浅绿色光点一样，都是萤火虫，不过这里更像是它们的集聚地。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很美呢……是海衣发现的吗”
“恩。”
“呐……纲吉。我带你看与日不同的彭格列总部，原谅我好不好”
“与日不同的彭格列总部？不错呢”
“不过，我从来没怪过海衣呢”
“……？”
“…因为…是朋友”
莹光如水。
夜，宁静而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萤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