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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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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本来以为那人只不过说说罢了,穆秋朗没想到施飞鸿竟然来真的。为了表明昨天的话绝非玩笑,他今天连车都没让穆秋朗开,直接亲自接送。
“你也太霸道了吧。”下班时刻的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穆秋朗坐在车里独自嘀咕。“人家相亲你跟着搀和什么。”
施飞鸿瞥他一眼:“我愿意。”
穆秋朗叹口气:“我怎么跟我爸妈介绍你啊,你千万别跟他们提我欠你钱的事情啊。”
“看我心情。”
“喂!”穆秋朗不满的抗议。“大哥你别玩我。”
施飞鸿不理他,长臂一伸从后座上拿过一个纸袋递给他:“给伯父伯母准备的礼物,不知道他们是否喜欢。”
“什么东西?”穆秋朗好奇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拉开盒盖里面是一瓶葡萄酒。很普通的酒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酒标上一堆英文,唯一清晰可变的就是四个阿拉伯数字1985,穆秋朗知道,这代表这瓶酒的年份。“这酒不便宜吧?”
“还好。”
“这是什么酒?进口的红酒?”穆秋朗拿在手里反复研究着,看了又看。
“美杜莎拉。”
“没听过、、、、”
“也没指望你听过。”
“是不是又没涵养了?那对不起了。”穆秋朗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红酒吗,就跟谁没喝过一样。”
施飞鸿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不过,看年份,应该是你的珍藏品吧?”
施飞鸿看看他:“总算有点见地了。”
“唉,是不是很贵?”珍藏的东西,一般不会便宜到哪去。尤其施飞鸿这种少爷,别一出手就是上千,那得吓死家里的老两口。
施飞鸿不理他,道路逐渐畅通,车子慢慢龟速移动。在这种堵得密不透风的路段,什么车都别想提速。
见他不吭声,穆秋朗不放心的给韩臣发了个短信,将酒的名字和年份都一并告知。没一会,韩臣便做了回复,盯着手机的人半晌没合拢嘴:“两万多?”
紧接着又进了一条短信,韩臣忘了加上美金两个字。
穆秋朗突然就觉得手里的酒千斤重,紧紧握着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啐了。
“你搞什么啊,这么贵的东西你你你你、、、、送人?”
施飞鸿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有什么问题?”
“别闹了,这酒我不能收。”
“又不是给你的。”
“我爸妈也不能收!”穆秋朗加重了语气。“会吓坏他们的。”
“你不说谁知道。”施飞鸿皱皱眉。“没事问东问西的干嘛,你很闲吗?某人看来也很闲,多管闲事。”
穆秋朗气结:“总而言之,就是不行,你收回去。不然、、、、、、不然你停车,别跟着我去了。”
如果让老两口知道这瓶酒的价值,估计会吓得连酒瓶都捧不住。
“你能不能安静点。”施飞鸿不耐烦的瞪着他。“不然我送他们另外一件礼物如何?”
“还有什么?”穆秋朗打量着那张英俊的侧脸。“你准备了几样啊?”
“告诉他们你撞了我的车,欠了我200万。酒和这件事,你自己选吧。”
“你!”穆秋朗脸都绿了,这年头真是怪事层出。社会就是这样不公平,没钱的就穷的要死,像这样钱多的没处花的主儿,一出手就是几万几万的,简直就是在烧钱。
“你还有时间考虑。”施飞鸿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
穆秋朗冥思苦想一番挣扎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我宁可你告诉他们撞车的事,也不能让你送这份厚礼。”
这个答案,完全在施飞鸿意料之外。他讶异的转过头,只见穆秋朗一脸的严肃认真:“我自己惹出的事,自己承担。虽然我怕他们担心,可是,我不能占这种便宜。欠着你的钱,还让父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心的收下你送的贵重礼物,明知你这是赔本的买卖,我还答应,那根本就是装痴卖傻,这种昧着良心赚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我不干。”
车子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靠边停稳。穆秋朗的这番言论,在施飞鸿看来有些不可理喻,但是给他带来的震撼却超乎了想象。
“其实,以身抵债,怎么说都是我赚了。就算出来卖,也不可能三个月就能赚足100多万,何况,我欠你的实际数字还不止这些。”穆秋朗的音色带着一丝嘲笑和鄙夷,全部都是对自己的。“况且,我也不是明星,身价哪值那么高,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话到此处,俨然有点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变成承蒙施少爷看得起,不嫌弃小的笨手笨脚,领回家做三个月的床上用品,不仅包吃包住,还能把巨债一笔勾销,这真是上苍怜悯,三生有幸。此等好事,简直可以媲美天上掉馅饼的几率了。
“所以、、、、、、这瓶酒,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你送。见到他们随便你怎么做吧。”穆秋朗换口气,忍住了不该有的委屈。
“怎么就忘了,你倒也是个倔脾气。”施飞鸿无奈的笑笑。
穆秋朗也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惨淡,施飞鸿刚刚说的看上去好像多了解他似的。其实,是在说另一个人吧。
“给!”一张卡片递到了眼前,穆秋朗抬头,是身份证。香港的身份证非常看起来非常细致,正面像是一张IC卡,反面印着紫荆花。跟大陆的身份证一样,上面也有着每个人的号码和照片,那时候的施飞鸿,正值青春年华,像是个阳光大男孩。证件是中英文对应的,中文全部是繁体字。施飞鸿三个字下面有他的英文名字——Fly。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穆秋朗奇怪的看过去。
“看好了,下周五是我的生日。这瓶酒,到时候你陪我启封。”
“你、、、”
“别说你不愿意陪我过生日?”
“不是不是。”赶紧否认,不然又是误会一堆,心里却淌过窃喜。“我的意思是这瓶酒你不送了、、、”
“既然有人要当君子,我怎好强求。去附近的超市转转吧。”
“干嘛?”
“酒不能送,还真要我两手空空登门蹭饭?”施飞鸿不由分说的开动了车子。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好一会,才笑了出来。
于是,施飞鸿跟着穆秋朗进家门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包装好看瓜果缤纷的果篮。
穆家爸妈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男人感到十分意外。
穆秋朗一路上早就想好了如何跟父母解释领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的说辞。
“爸妈,这位,施飞鸿。是我朋友,今天堵车太厉害,他就顺路捎我过来了。他在Q市一个人住,我麻烦人家一顿,怪不好意思的,就先斩后奏把人请来吃饭了。”穆秋朗尽可能把谎话说的自然。
穆妈妈对施飞鸿这种长相的男人有着明显的偏爱。听完儿子的介绍,表情立刻从不解转换成微笑,热情的至极:“来就
来吧,怎么还破费呢。都是家常便饭,不嫌弃就好。”
“哪里哪里,早就听说伯母手艺超群,今日有幸品尝,是我的福分。”施飞鸿礼貌的笑容,霎时博得了穆妈妈的好感。
穆秋朗瞪过去,这马屁拍的,够靠谱啊。不用人教随手拈来。
“真是会说话。”穆妈妈笑容满面。“你们先去客厅坐,小江一会就来。”
“谁是小江啊?”穆秋朗都忘了相亲这茬了。
“这孩子,你回来干嘛来的?”穆妈妈拍他一下。“先去招呼客人。”
“小琴呢?”穆秋朗打量屋子里外,最爱凑热闹的人竟然不在。
“跟同事吃饭逛街了。”穆妈妈说着就走去了厨房,关上门,立刻开始一顿忙活。穆爸爸也在里面帮忙,客厅里,只剩下穆秋朗跟施飞鸿面面相觑。
施飞鸿一点都没有怯场的意思,如同回自己家了一样,悠闲的喝着茶。
一个小时之后,门铃响起,穆秋朗刚要开门,施飞鸿拦住他:“我去,你是主角,这种小事,就由我这个旁观者代劳吧。”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个头高挑的女人。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尤为实际。所以,黑皮肤对女人来说是美丽的大忌,多多少少会掩盖掉她原有的光彩。
女人被眼前这个身材伟岸,英俊不凡的男人给震愣了。介绍人说过,穆秋朗是个白净的男人,长的不错,但是个头也就是178左右。亲眼所见,真是超乎预料的惊喜。
“你找秋朗?”施飞鸿语气沉稳。
女人一听,有些失望,原来自己搞错了。
施飞鸿礼貌的把人请进门。穆家爸妈也正好把饭菜端上了桌。
穆妈妈见到女人,笑着走过去:“小江来了啊,正好,我跟你叔叔就按你的时间掐算着做的饭。”
女人很有礼貌的微笑叫人。接着就被穆妈妈拉到了饭桌上,随后招呼儿子:“秋朗,来,快来认识一下。飞鸿,你也自便啊,别客气。”
“我会的伯母。”
女人瞅上穆秋朗尴尬一笑,完全不来电,倒是不敢多看穆秋朗旁边一眼。施飞鸿轻微的一个笑容,都让女人觉得脸红心跳。
穆秋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美女好。”
穆妈妈白了儿子一眼:“这孩子,真是不会来事。对了小江,你是在银行工作吧?”
施飞鸿看了一眼穆秋朗,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女人委婉的点点头,似乎不太擅应对长此种场合。
“秋朗,你自己跟小江说一下你的工作情况。”穆妈妈提醒着。
穆秋朗咳嗽一声:“妈,人家该饿了,你光不停的说说说,民以食为天,吃完再聊吧。”
“对对对,你看看我。来小江,吃饭。喝汤,这汤啊,老鸭汤,多喝点。”穆妈妈招呼着,“秋朗给小江盛一碗啊。”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穆秋朗本来也是勉强的拿起碗,一听她这么说,直接就把盛好的汤送到了施飞鸿面前:“我妈的看家本领,尝尝吧。”
“谢谢。”施飞鸿明亮的眼眸中带着得意抿了一口。“味道真好,伯母的厨艺果然是一流。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典范。”
“哈哈哈哈,这孩子说话真讨人喜欢。”穆妈妈乐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儿,连脸上因过度大笑堆积在一起的皱纹都透着兴高采烈。“你喜欢喝多喝点。秋朗最喜欢我这道汤了,我今天特意多熬了一些,一会你们一人一桶带回去喝。”
“妈,上次的太多了,我都没喝完,你少给我带点。”穆秋朗抱怨着,想起来某人上次根本就不稀罕这汤,火就不打一处来。
施飞鸿瞥了他一眼,原来这就是他上次所谓的朋友的手艺?哼,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一时间心情大好,一碗汤就全部喝的干净:“伯母的手艺那么棒,我一定要多喝点才是。在香港的时候,家母也总是亲自下厨给我熬汤喝。”
“你是香港同胞啊。一个人背井离乡来Q市,是挺远的啊,一定很想家吧。以后没事就来喝汤,不喝我还不乐意呢,秋朗,给飞鸿盛汤。”
“有劳了。”不客气的把碗递到穆秋朗眼前,眼里全是调侃。面对他的反客为主,穆秋朗只能唯命是从。
一个晚上下来,施飞鸿完全抢去了主角的风头。跟穆爸爸谈论棋道茶经,不吝大赞穆妈妈人美贤惠。来相亲的女子仿佛成了透明的,在一边干晾着无人问津。
回去的路上,穆秋朗捧着两个保温桶一脸悲愤:“够喝三天的了,谁拍的马屁谁负责解决。”
“确实好喝,我实话实说而已。”施飞鸿不以为意。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都、、、”
“上次是你没说清楚。”
懒得跟他辩解,在穆秋朗看来,汤是出自谁手根本不重要,不知道为何那人会将这个问题当做喝与不喝的理由。
快到家的时候,穆妈妈的夺命追魂CALL随之而来。
穆秋朗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着接不接:“肯定说今天相亲的事,十有八九是问我看没看好。”
“那你看好了吗?”施飞鸿把车停稳,好笑的问。
“肯定成不了,人家都没跟我说几句话。”穆秋朗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女士总归要矜持点才好。”施飞鸿点根烟,潇洒的抽着。“娶妻当娶贤,难道你希望找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当老婆。快接吧。”
放浪形骸?乍听之下为何就想到了凌霏霏?虽然不能用这四个字形容她,但是想起来她跟向东海的私情,的的确确是给施飞鸿扣了一顶大绿帽子。
是不是应该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他呢?这样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很难以接受。
“别想了,想破脑袋也要面对伯母的严刑拷打。”
在施飞鸿的催促下穆秋朗也顾不上想别的,迫不得已只好先按下了接听键。
“秋朗啊,你到家了吗?”穆妈妈的声音很小。
穆秋朗觉得不对,走远了些:“到、、、到了。”
“飞鸿不在你身边吧?”
“不在。”回头看看抽烟的人,穆秋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然后就认真的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训诫,边听着脸色时不时的变化着。“啊?哦、、、、知道了、、、、好、、、、那你让她别想了,人家有、、、有未婚妻了。嗯,行,先这样吧,挂了。”
合上电话,满脸郁闷的回头。
施飞鸿笑着走过来:“讲完了?怎么样,成不成?”
“成毛线!”穆秋朗咬牙切齿。刚刚穆妈妈千叮万嘱,没事的时候很欢迎施飞鸿上门做客,可是有相亲这等子事的话,尽量让他回避一下。
“不至于那么生气吧,反正你也没看上她不是吗?”施飞鸿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穆秋朗眼里冒火:“人家看上你了!”
大为怀疑他非跟着去凑热闹根本就是搞破坏的。
身为男人,这简直就是有辱尊严之事,无关爱恨。成败是小,丢脸是大。穆秋朗扔下这句话,气愤的上了楼。身后,却传来一个久久不散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