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十壹枫

4、痴儿入朝堂

　　第四章痴儿入朝堂

　　深夜微星，光芒不见。朝凤宫的大殿之上，跪着三个人，他们身旁，是当今国舅。

　　美艳又不失端庄的女人，轻轻走到殿中，围着那三人绕看一圈，遂道：“都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吕秀和万秋花将头缓缓抬起，一旁的李璟天，一直低首摇摆，嘴里念念碎。

　　万秋花将人扶住，生怕一个闪失就换来杀头之罪。皇后看着李璟天，反手将人下颌捏起，一双凤眼，死命的盯着那张疯癫却不失英俊的脸看。

　　“疼，疼！！娘子，疼！”

　　“到是有几分皇上年轻时的影子。”话音落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疼、、、呜哇、、、、疼死了、、、”李璟天大吵大闹，瑟缩着身子往万秋花怀里钻。

　　万秋花和吕氏都吓得脸色大变，一个劲告饶。

　　“娘娘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娘娘不要责罚净儿，不，璟儿。

　　“说实话，哀家都不记得你长得什么样子。当年，一个洗脚的奴婢竟然敢勾引皇上、、、”

　　“皇后娘娘！”楚行打断了皇后的话，“娘娘，今日不是追究前尘过往的时候啊。”

　　经他提醒，皇后才作罢，差点误了大事。

　　“吕秀，国舅可跟你说清楚为何诏你母子二人进宫了？”

　　吕秀吓得直点头，什么也不敢多说。

　　皇后冷哼道：“那你可知，这后宫只会有一个太后。太子登基之后，你要何去何从？”

　　这分明是要杀自己，吕秀岂能听不出来。

　　“娘娘饶命，奴婢不敢妄想，也不敢苟活于世。只是小儿自幼疯癫，已经习惯了奴婢在身边照应，求娘娘给奴婢留条生路啊、、、、、”

　　皇后冷眼看过，十分不屑。

　　“娘娘，遗诏未出，太子还没登基，现在杀了这个贱婢，恐他受到刺激会坏事。”楚行思忖道，“不如，先带他见过皇上，立好遗诏，顺利登上宝座，再动手也不迟啊。”

　　皇后想了想，觉得楚行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皇帝时间不多了。

　　“宣王太医。”皇后下令道。“谁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没一会，太医提着药箱匆忙赶到。皇后免除了繁文缛节，让他直接给李璟天把脉。

　　一旁，吕秀和万秋花，大气不敢喘一个。

　　“王太医，这人，有何疾病？”楚行问道，“身体可还强健？”

　　王太医听着脉，时而皱眉，时而眨眼，内心有些不确定。又不敢随意断言。

　　“你大可实话实说，若有半句虚言，哀家诛你九族。”皇后威胁道。

　　太医毕恭毕敬跪倒在地：“回禀娘娘，这位公子脉象平稳，身体无碍，正直少年，甚为强壮。”

　　“哦？”皇后瞄向吕秀，又看向楚行，“王太医恐是老眼昏花了吧，难道看不出来他是个傻子？”

　　“回娘娘的话，从脉象上是无法看出一个人是否疯癫的。”

　　“你是说，他可能是装的？”皇后追问道，语气越发凝重又似是带着一丝窃喜。

　　“微臣的意思是，单凭脉象无法定夺。”

　　“哀家懂了。皇上如何了？”

　　“皇上、、、、”太医不敢再多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皇后和楚行都心知肚明，是时候先让皇上见见眼前这个傻子了。

　　手一抬，挥挥衣袖。太医识趣的叩拜而去。

　　“且慢！”楚行拦住王太医，“可有办法，将人先暂且控制一时三刻？”

　　“国舅爷的意思是？”

　　“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这、、、、针封穴道倒是可以，只是，不能说话。”

　　楚行想了想，示意动手：“时间紧急，就照王太医说的做吧。”

　　雨，悄然而至。

　　整个皇宫，在深夜的雨中格外寂静。太和宫，整个皇城里最大的寝殿，乃当今圣上起居之所。此刻，那个心系大汤子□□沉浮的君上，正在金雕玉砌的龙榻上与阎王爷做着最后的斗争。听着殿外雨声，昏沉沉的人心下不由感叹——明日雨停，安城的落叶便该扫了。

　　回想一生戎马，指点江山，论丰功伟绩，也不输先祖，至少在百姓口中，自己还是个造福八方的明君。

　　只可惜，年轻时对后宫之事不太重视，只觉得后宫妃嫔全权交于皇后掌管就好。到头来，也说不出哪个妃子是真心喜欢过的，遂放任皇后胡来。很多事，因为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懒得深究，才导致今日病榻前，无一子送终。

　　闭上眼，似乎已经看不到天明。为何到弥留之际，才意识到这大汤朝竟没有一个继承人。

　　“皇后娘娘到——”宫门外传来的禀报，使人眼前一亮。

　　是时候交代身后事了。

　　“皇上！”皇后步履匆忙，来到卧榻前，紧紧握住了当今天子的手。“皇上，您不能抛下臣妾啊、、、、”

　　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她身后，是已经梳妆过的吕秀母子三人以及楚行。

　　皇上自然看到了，手微微抬起，指过去微弱问道：“来者何人？”

　　“皇上，臣妾对不起您。”皇后哭的不能自已，嘤咛着说不出话。

　　楚行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圣上，此乃当年娘娘宫里一个婢女。当年被皇上宠幸过，皇上可还记得？”

　　怎么还会记得？龙榻上的人，摇摇头，旁边这个老妪，模样倒是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只是，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

　　“此女当年怀了龙种。娘娘怕有人加害，所以不敢声张，没有凑请，便将人遣出宫门，养在郊野。才得以安全诞下龙种。”楚行早就编排好了故事，即使皇上根本不信。

　　将李璟天的头抬起，宫灯下衬托出来的容颜，俊貌玉颜，风流不羁。眉宇之间的冷峻，恰似弱冠之年的自己。本以为他们姐弟俩，是随便找来一个什么山野村夫充当龙种。

　　可看清楚李璟天的刹那，皇上一颗悬着的心，似沉石落地，再也无憾。不管今后如何，至少这大汤皇位，是传到了李氏一族手中。

　　“圣上恕罪，微臣斗胆，拟旨一道，请圣上即刻册封太子，以继大统！”

　　皇上气息更加微弱，伸出手去对李璟天道：“来，到朕眼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万秋花搀扶李璟天跪拜在龙榻前。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摸上了那英俊的脸庞。躺在榻上的人，突然微笑出声：“璟天、、、、、、国舅，朕，准奏！”

　　“圣上明鉴，谢主隆恩。”楚行连连磕头。

　　玉玺盖在遗诏上的瞬间，那只手，从李璟天眼前落下。本以为要死不瞑目的一国之君，在这大雨滂沱的夜里，带着微笑闭上了双眼。

　　大汤天建三十一年，天子李恕岳驾崩，谥号汤锦帝，葬于壹山帝陵。大汤上下举国同悲。朝廷下旨凡大汤国百姓，七七四十九天内不许穿红戴绿，不许庆生嫁娶。青楼酒馆街头巷陌，忌琴瑟弹唱，歌舞升平。违令者发配充军！

　　七日后，遂昭告天下，太子李璟天登基继任帝位，改年号——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