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5/玉青]不忘》ccabxyz

2、一

　　“哎呀好软！”
　　“笑了，笑了！”
　　“咦，又不理人了。”
　　“你别乱动，等会儿会哭的！”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若是听到这些动静还无动于衷，青石也未免太没有执法长老门下首席弟子的气势了。
　　于是青石走过去，轻轻咳嗽一声。
　　立刻，前面的小家伙们都安静下来。从脚步上来听，似乎是干净利索的混成两排，呈检阅式站好。
　　一边在心里暗笑这些师弟师妹们如同小动物般的反应，另一方面，则颇有些好奇的走到他们刚才围观的地方。
　　伸出手去，先感觉到一阵温暖，然后是软乎乎的触感。
　　最后……湿漉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青石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指头，把刚刚被小婴儿吮过的手指藏在袖子里。
　　静桐师弟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这是……师父新带回来的小师弟。”
　　青石苍白无光的眼睛如同看得见一般的从诸位师弟妹的脸上转了一圈，淡定道：“哦。”
　　然后转身离去。

　　青石在洗手。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环绕着的低气压深深的表明了青石现在的心情。
　　为什么不小心就伸手了呢？一个小孩儿而已，干嘛要这么好奇！？
　　青石深深反省外加无尽懊恼。虽然并没有很严重的洁癖，不过从生出来就双目失明的他由于天生的缺陷，反而使其触感异常敏锐。因此对双手就有点过度保护的嫌疑：刚刚被一个奶孩子吮过的感觉让他全身发麻——天知道那个小东西的嘴里曾经含过什么！
　　在手指被搓掉一层皮之前，青石终于洗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希望以后不要常见面。青石想，如果太常看到那个孩子，估计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会纠缠他很久。
　　不过青石很快失望了。

　　“师父。”
　　“嗯，过来。”蜀山执法长老苦玄向来严肃端方，不苟言笑。是以对面前这个无论是武艺术法还是处事性格都跟他十分相似的弟子青石十分看重。
　　一般来讲，一个长辈如果看重一个晚辈，只要这个长辈不是特别的不靠谱，通常都会干同一件事。
　　让这个晚辈干活！压榨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青石的不幸在于，他的师父实在是太看重他了。
　　青石上前，和平时见到师父时略微兴奋中带着点亲近的感觉不同，这次他的脚步有点沉重。
　　面前站的应该是师父……而和师父在一起的，那个熟悉的气息……
　　“啊……～”
　　小婴儿突然出声，尾音还非常有创意的转了个弯。
　　苦玄长老微微颔首，感到寄予重望的大弟子和刚刚抱回来的小弟子非常投契，于是……
　　“青石，这是为师新收录的小弟子。”
　　青石：“……”
　　“不过为师最近要闭关修习新悟得的术法，此次闭关，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这孩子，只能托你照顾了。”
　　青石僵直的从苦玄怀里结果小婴儿，感觉软乎乎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蹭了蹭，然后自顾自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呆着不动了。
　　苦玄继续道：“你照顾这孩子或有不便之处，可另你师弟师妹们多帮忙。他们年纪虽小，但亦应学着承担一二了。”
　　潜台词是，要是没有不便的地方，就自己的事自己做吧。
　　青石心中无比悲催，但于情于理，都没有说“不”的余地。
　　于是半盏茶后，青石抱着一个小布包，小布包里抱着青石新鲜出炉的小师弟，回到了他目前居住的弟子房中。

　　“师兄！”静桐看见青石怀里的小布包，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静桐师弟。”青石停步，侧身，浅笑，颔首。一气呵成毫无瑕疵——要是手里没有带着那个小布包，想必会更加有高人范儿一点。
　　“师兄，师父把小师弟托付给你照顾啦？”静桐轻轻把小婴儿头部的被子掀开，看到里面睡得香喷喷的小家伙，又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盖回去。
　　“没错。”青石不甚熟练的将小布包又抱稳些，对静桐道：“回头帮我去要些棉布来。”
　　“做尿布么？”静桐真相的很快。
　　“……是。”青石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奶父的路程。
　　反正男人都要走这一遭嘛！（你确定？）

　　小小婴儿，不过四个月大。
　　安静的被摆在青石的床头，小家伙目前是果着的。
　　青石在手忙脚乱的给他换尿布。
　　尽管在日常生活中，目盲所带来的影响并不明显，但这种先天劣势在生活中多出一个小奶娃娃的时候，突然变得异常尖锐。
　　比如说，青石本来是留着一点点指甲的——他不方便剪而又不太敢把自己的手交给师弟妹们打理，在这方面难免会懈怠些，结果小娃娃归到他管理范围内的第二天，就被他的指甲划了两个小口子，哭个不停。谢天谢地那日还有草谷师姐来帮忙，否则青石大概到死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哭什么。
　　还有，晚上饿了的小娃娃可不管青石还得五更初起床去参加早课，人家是醒了就哭，哭了就吃，吃了就睡，青石在头几天晚上睡得异常零碎，直接导致了连挂七天的黑眼圈。
　　当然，这些不过是生活上的琐事。
　　最悲催的是，这孩子很粘人。
　　本来嘛，青石已经很努力的克服了每次摸到小娃娃软乎乎的身体都会想起来曾经手指尖感受到的那种奇怪的湿软感觉，努力的在做一个称职负责的奶爸……嗯，师兄了。
　　可是这孩子醒着的时候，只要青石不在身边就哭得惊天动地是怎么回事！？
　　不是没试过把他放在屋子里自己哭，中午回来的时候，却被留在弟子房的师弟拉住诉苦：“师兄，小师弟已经哭了整整一上午了……”
　　等青石抱起小娃娃哄的时候，他已经哭得有气没力了。
　　然后青石开始了背着师弟上早课、上晚课、学武功、学术法、下棋、乃至挤食堂吃饭的日子。那时候青石的标志除了白色的瞳仁，就是无论何时背后都背着个小包。
　　幸亏有师弟师妹们帮忙打饭。
　　回到弟子房，一切只能自己动手——包括喂饭洗澡哄孩子睡觉换尿布。
　　一个月下来，青石整个人瘦了一圈。

　　轻轻点了点小娃娃的鼻尖，青石犹豫一下，还是抱起来，晃了晃。
　　刚才睡觉的时候还在叽叽咕咕的小家伙马上不动了，侧了下身子，把脑袋埋在青石的前襟里不动弹。
　　“今晚不要再起来了。”明知无用却忍不住又跟小娃娃说了一句。青石轻巧的把小娃娃放在枕边。
　　小娃娃似乎闻到枕头上有青石的味道，马上把小脑袋转了过去。
　　青石盘膝在榻上，准备静坐一会儿再睡。
　　半个时辰后，青石准时睁眼，抱起开始大哭的小娃娃。
　　这么活泼，是该恭喜师父的武艺后继有人么？
　　已经开始淡定的青石漫无边际的想这小娃娃的日后发展问题。

　　三个月下来，青石总算适应了无论何时都带着个奶娃娃的感觉，而小娃娃自然也习惯了青石多少有点放羊的抚养风格。
　　结果就是……除了青石之外，无论师兄弟姐妹中的谁，都别想安安生生的抱这个小娃娃。
　　就连被誉为“蜀山第一师姐”的草谷都对此无能为力。
　　题外话一句，草谷带出来的奶娃娃至少有五六个，据她说，像这个小娃娃这么粘人的实在很少见。
　　因此，青石也只有认了。
　　毕竟这是自己师弟不是？更何况相处时间日长，青石对这小娃娃也多少产生了点感情。虽然这个小娃娃严重影响了青石的日常生活习惯，甚至连下棋的时间都因此而有所缩减……
　　青石虽然有点怨念，但更多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等苦玄长老出关后，考较青石在这些日子里的长进时，欣慰的发现，弟子青石不但在日常修行中进步极快，行动之中也更加沉稳成熟了。
　　这种成熟并不似之前有点端着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脚踏实地的责任感。
　　苦玄长老微笑点头，心想那句“让一个人尽快成熟的法子就是成家生孩子”实在是一句警世恒言。
　　虽然青石生不出孩子，但毕竟可以带不是么？
　　小娃娃现在已经六个月了，被青石养得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苦玄长老就着青石怀里看了看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娃娃，心怀大慰。于是伸手把小娃娃抱到自己怀中。
　　两侧弟子无一例外的捂耳朵。
　　“哇————————————————”
　　苦玄长老手一抖，差点把小娃娃摔倒地上。不过幸而反应神速，换个姿势把小家伙接住了。
　　青石不动声色的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咳，这孩子……中气十足，不错，不错。”
　　哇哇哭声中，苦玄长老不得不在声音中加入真气，才压得住场面。
　　“那就起名叫玉书，以后由青石来带。”言简意赅的说完，苦玄长老顺手把新鲜出炉的小玉书塞到青石怀里。
　　青石习惯性的拍拍后背，摸摸肩膀，玉书马上不哭了。
　　苦玄长老神奇的看了看翻脸快过翻书的玉书，挥挥手让徒弟们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