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桃花》凌草夏

1、花 开

　　龙泉的桃花又开了，漫山繁花，醉人勾魂。
　　蛟心中又出现了那时的情景。桃夭站在桃树下，决绝地抽打一树桃花，每抽打一下，她的背后就会出现一道明显的印记。满树花残，遍身淋漓。她无力地跪在树下，滔滔大哭。
　　蛟甚至为了她而无法成龙，永世都只能在龙泉山上充当山灵——好歹也算是个神职，蛟觉得能够守在这里看着她重新长大也是很好的。
　　每年春风起，她都会开花，慢慢长大，一日又一日，终于又到了她能化成人形的年份了。
　　蛟前些年离开过一次龙泉山，去百里外的碧河帮忙治水收云，也算是为数百年前的那场变故做一个了结。治水的功德所积攒的法力，蛟全数灌输到桃树，若不是如此，恐怕今年桃花也只是开开而已，不会有那么一个桃瑶瑶出现在蛟面前。
　　她和当年的桃夭一模一样。
　　蛟记得百年前看到桃夭的场景。
　　那时的蛟无牵无挂，整日在山野河川云游，吸收日月精华，感悟世间百态。整日云雾之乐，逍遥自在，只等哪日修成正果，化身为龙。
　　清明时节，春雨绵绵，一日蛟路过一山头，忽然一清脆的声音唤住了蛟。
　　“哎，那条天上的龙，你能住在山顶不走了么？”
　　蛟觉得心中一动，仿佛一股清泉洗过被弄脏了的尾巴。俯身一看，山头一岩壁上汩涌着一道清泉，泉畔一棵桃树，桃花正艳，但所有的光彩却都集中在了树下那个姑娘身上。她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气质卓然，身着粉色流苏花裙，抬头看着常人看不到的蛟。
　　“你能下来吗？我这样看你很累的。”她对他一笑，“我是桃夭，那棵桃树就是我的本身。”
　　原来也是未修成正果的妖精，蛟回道：“我不是龙，只是一蛟龙。再说，要是我是一真龙，被你那样一叫，恐怕后果不太好。”
　　蛟飞了下来，将身体融入石壁，趴在泉口，看上去那泉水仿佛是从蛟身上流下来的。
　　“嘿嘿，我才不管那么多呢！那你愿意留下来了？”她笑起来声若银铃，“我看你已经打算留下来了。”
　　“这泉水要干涸了，我若不留下，怕是你也没法再开花吧。不过这龙泉山正好是气脉汇集之地，我留在这里修行也会更好。双赢之事，你也不必太多感谢。”
　　“你这蛟龙，还不是龙呢，说话就那么官腔，若不是我没有办法——这泉水干涸了我倒无所谓，只是这满山的其他活物怕就是活不下去了，更何况这山里山下的村民。”
　　“没有山神么？”
　　“这座山历来都没有神仙管辖，全凭自然诞生的山灵调控，也算是充当山神的角色——当然，我就是现在龙泉山上的山灵，桃夭。”

　　龙泉山下的泉畔中学每年总是最早组织去春游的学校，每到花开，在市一中读书的敏敏就会很嫉妒她哥哥明明。
　　“妈！为什么我和哥没有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啊？你知道我最喜欢去龙泉山上看桃花的，结果每年都是哥哥先去玩，等我们学校组织去的时候，山的花都快结果了！”
　　“敏敏，我不介意你作为家属和我一起去。嘿嘿，妈，我先走了啊……”李明明提起他的包很潇洒地出门，临到门口又回头说，“放心吧，我亲爱的妹妹，我会拍最好看的照片回来给你看的，而且我相信你去看的时候不会结果的……下午考试好好考啊！要是比你哥厉害了，我请你吃大餐！”
　　“滚吧你！”敏敏朝他吼了一句，然后无奈地回自己房间温书。
　　“哼，桃花桃花，祝愿你遇到一桃花劫！”愤愤地把英语书摔到书桌，敏敏依然不高兴地自言自语着。
　　“怎么？桃花节？敏敏别生气了，每年这个时候你都要跟你哥怄气，下周末就桃花节，我们全家一起去就是了。”
　　忽然冒出的老妈把敏敏吓了一跳，听了老妈的话，敏敏撇了撇嘴，自己也觉得生气没有必要。起身探头一看，哥哥骑着自行车潇洒地前进着，远处的龙泉山笼罩在一片隐约的粉色花海中。
　　“哥，还是祝你走桃花运好了。”默默地想到。

　　“他要来了。”桃瑶瑶按捺不住地念叨着，一树桃花一次次地上演繁盛的开花仪式，一瓣、一朵、一丛、一树。
　　蛟趴着，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这棵粉得发紫的桃树，挪了挪角，重又闭上了眼。
　　“你说他会不会上来？也许他会上来的，那时候他都上来过。他会爬上来，就在这片草坪上，躺下来，嘴角叼一根长长的草茎像你一样懒懒地晒会太阳。”桃树越想越激动，掉了一地花瓣。
　　蛟一点反应都没有，汩汩泉水从它身下流出，急速地越过那块已经无比光滑的岩石。
　　“我可以变成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嗯，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小女孩，蛟，你说是不？我今年才可以化身为人的。我会穿着他们漂亮的校服，对，是的，你给我说过，就是校服。然后我就可以跟他说话了。比如说，今天天气真好啊，或者说，你看龙泉溪的水多么清澈……嗯，蛟，他会不会觉得无聊？你知道，我没有接触过几次人的。虽然我有躲在守山大娘家跟她一起看过那个盒子里面的事情，对，那盒子是叫电视机。蛟，我在里面看到过你吔！不过好像里面的蛟都是坏人……守山大娘的女儿喜欢看叫偶像剧的故事，每次她女儿回来的时候我都一定会去偷看，里面的故事真的很感人……”
　　蛟对她的喋喋不休依然保持不闻不问，但这并没有挡住桃树的热情。
　　“那个盒子真的很奇妙，我看到里面有很多我们妖精和人类之间的故事呢！我想，今天属于我的那个故事就会发生了。你说是不是？”
　　“他不会上来的。”蛟终于抬头说话了。
　　“他会上来的，那时候你不在，我着火了，是他上来帮我扑灭的！然后他累了，叼了根草茎躺在前面的草地上，太阳啊就那样暖暖地照着他的脸，几只被火焰吓跑的蝴蝶重新飞了回来，我的花瓣有一片随着风掉在了他的额头，那些蝴蝶就在他的头上飞啊飞，美极了……从那天开始，我才向你学习好好修炼……”
　　蛟睁眼，抬起头，默默地看着那棵桃树。无疑，她一定是龙泉山最美丽的一棵桃树，也是蛟心中最美的桃树。
　　桃花开了，那是不可违背的，命运中冥冥注定的事情。

　　“明明，不是说要把你美丽的妹妹当家属一起带上吗？人呢？”
　　窗外的粉色今年显得特别美丽，不知怎地，心中总是会涌上一层又一层的感伤，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在心里横冲直撞。李明明静静地靠着窗户，觉得自己已经在一棵桃树下，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不远处是淙淙作响的龙泉溪，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狗不时“汪汪”叫两声，天空中的云朵像泼出来的牛奶一样变化，风中带着徐徐飘落的花瓣，几只蝴蝶追着花瓣在阳光中起舞。
　　“喂！你发白日梦呢？跟你说话呢！”
　　“嗯？啊？哦！嘿嘿，她今天要考试，带不出来带不出来！”明明抱歉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你这小子，刚才想什么呢？我看你真是春天到了，桃花开了，明明的心也在荡漾了！”
　　满车的同学都“哈哈”笑了起来。
　　每年的春游学校都管得很宽松，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所以大家都只是集中上山和集中下山而已，只要注意时间，在山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明明和往年一样，和朋友们准备在龙泉溪边聚餐。溪水湍急，一路浪花翻滚，挟带着无数花瓣。明明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看着溪水中盘旋的浪花，不禁有些失神。
　　“喂！明明你掉魂了啊？别在那边不动，你去那边的农家乐买一只叫化鸡回来！也锻炼一下你，为人民跑跑腿吧！”
　　回过神来的明明连忙开了一番玩笑，就往那个熟悉的农家乐买叫化鸡去了。
　　走旁边的那条路，穿过一片小桃园，拐上石子路，一口大鱼塘旁边就是那家店。可是今天的小桃园显得特别的大，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好久了，却怎么都看不到出口。难道今天自己真的有些神志不清？
　　猛然一拐弯，一阵闷闷的咀嚼声从前面传来。
　　一只黑黝黝的东西正埋头啃咬着，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跟大狗一样体积的黑色老鼠！好奇心驱使明明再探头看了看，那只老鼠居然在吃一只黄色的大狗！老鼠吃得很小心也很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环境的变化。那只狗看上去已经成了空壳，但是附近并没有血淋淋的痕迹。
　　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后退了一步，撞在了一棵桃树上，一阵花瓣雨降落，窸窸窣窣地盖过了老鼠的咀嚼声。
　　那只黑色老鼠猛然抬头，细长的黑红色眼睛一瞥，眼珠子立刻就锁定了这边树下的男生。随机它埋头叼起剩下的狗飞速窜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明明调整了一下，鼓起勇气继续往前，那片刚才发生不可思议事件的地方看上去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连一根狗毛都没有找到。
　　也许真的是被桃花弄花眼了。
　　这下很快走出了小桃园，明明很奇怪刚才那么简单的路怎么自己就绕了那么久。
　　在农家乐买叫化鸡的时候，看见老板娘对外不断喊着：“阿黄！阿黄！”
　　付钱时，明明按捺不住，随口问老板：“老板娘在唤狗吗？”
　　“是啊，我们家阿黄，一黄色土狗，多听话的，结果一上午没有看到，这要吃午饭了还不回来，不知道哪里去了！回来看我打断它的狗腿！”老板说话恶狠狠的，但是面部表情却是对那狗的喜爱。
　　明明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狂跳，付了钱接过包好的鸡就往回赶。特意绕过了刚才过来的小桃园，明明回去的时候不免挨了一顿调侃：
　　“哎呀，我们的明明同学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们还以为你拿着叫化鸡和美眉私奔了呢！哈哈哈哈！”

　　“蛟，我觉得很奇怪哦，怎么今天我感知不到山脚的事情了呢？总觉得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挡着……”
　　蛟依然懒洋洋地沐浴在春光下，对桃树熟视无睹。
　　“你说句话嘛！蛟？蛟……蛟！你还睡！起来啦！你再睡！你再睡就成了一条大懒蛇了！”
　　“放心吧，他来了，在山下吃饭呢！你能吃饭吗？还吵着要和他在一起。”蛟轻轻张了张鼻翼，身下的泉水忽地涌出了一大股。
　　“蛟……我想我也许能吃了哦！昨天你睡觉的时候啊，我在守山大娘家偷吃了一些叫糖和茶的东西，还满好的哦！”
　　瞬间，蛟想起桃夭对他说的话：“现在啊，我没事就到山下的镇上，吃二钱桃酥，喝一壶清茶，那感觉优哉游哉的，怕神仙也不过如此啊！蛟什么时候也化身成人陪我去吃一回？唉，对了，我还没有看到过蛟化身成人的样子呢！难道说蛟不会？我想不可能……”
　　桃瑶瑶依然在那边念叨着，蛟忽然抬头对她说：“下次我带你去山下吃桃酥，喝清茶吧。”
　　“嗯？啊！真难得！蛟居然主动给我说话，还要带我下山去玩！”桃瑶瑶不知什么时候从本身里面走了出来，还打扮得和山下的学生一样，边说边很高兴地玩蛟漂浮在空中的胡子。
　　“好了，你先别动，回你的本身里去，我到山腰去看看。那团黑影子好像不是什么善茬。”说着，蛟从身体里飘出一团白色的影子，那团影子在空中扭动了一下，看上去仿佛要变成人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以一团迷糊的形态闪开了。
　　“什么嘛！走得那么快！”桃瑶瑶不满埋怨。
　　“我会帮你把他重新引上来的。”桃瑶瑶耳边忽然出现了蛟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吐了吐舌头，还是乖乖地回了本身。
　　蛟心里面对那小子还是比较放心的，正如蛟看着桃瑶瑶从最初残留的小苗开始成长一样，从那小子五年前扑灭了桃瑶瑶身上的火，蛟就一直关注着他。用现在的话说，那是一个还不错的小伙子。也许自己可以成为桃瑶瑶的父亲，让桃瑶瑶去那小子的学校读书？

　　“明明，你的妹妹到底漂亮不啊？”
　　“那你觉得我帅不？有我这么帅的双胞胎哥哥，我妹妹当然也漂亮啦！哈哈！”
　　“你小子，还真厚脸皮。”
　　“这年头，谁的脸皮不厚啊？脸皮不厚，就会被埋没！脸皮一厚，自信无比，谁还能无视咱啊？哈哈，也就一比方，不必当真。”
　　蛟顺着龙泉溪水而下，一到山腰就听到那小子在那里胡诌，也还算有趣。定了定神，蛟在小桃园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洞里发现了那团黑影。
　　洞口被一丛荆棘遮盖得严严实实，过了荆棘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藤蔓，再穿进去，可以看出这洞是最近才打出来的。一片黑黝黝，四处只能听见咔嚓咔嚓的细微咀嚼声，蛟顺着洞穴往里，看到了那只双眼发红光，黑得泛油的大老鼠——它正在吃那条黄狗最后的残渣，皮毛骨头全部都被吃尽。
　　“你什么时候来的？”蛟问道。
　　那只大老鼠仿佛过电一般抖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转身仔细地看着洞内，好半天，它才发觉蛟的那团白影子。它盯着蛟，一动不动。
　　“你受伤了？”蛟随即将山的气脉引来分了一点点给老鼠，“现在好些了吧？”
　　那只老鼠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身体也开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不一会，它变成了一只黑色眸子的金毛老鼠。
　　“谢了。”那老鼠说道，同时用前爪收拾了一下胡须上的狗血。
　　“要在这山上留下，以后就不能伤害任何活物，我看你也是有一定修行了，可以参天吸露为生了吧？若再伤害无辜，那请你离开此地。还有，最好不要让人发现你存在。我是说绝对不要让人发现。”
　　“那只黄狗命不久了，我不吃它，过几天它也会死。”
　　“它死了是它的事情，但是它死了可千万不能和这山上任何精怪挂上关系。好了，我是蛟，龙泉山的山灵，平时都在山顶龙泉口。”
　　“山灵？”
　　“一般都是山神，不过龙泉山自古以来都是由自然演化的精怪为山灵，来维持山上的秩序。我想你应该能够感觉到，龙泉山是罕有的气脉凝聚之地，所以山上的各种精怪不少。当然，人也是随处可见。千万不要惹麻烦，尤其是和人挂钩的事情不要惹。你好自为之，能忍受这规矩就留下，不能忍受就走人。”

　　“蛟，他怎么还不来？他们在山上的时间好像要完了吧？你居然骗我……你不疼瑶瑶了……”看到蛟回来，满心欢喜的瑶瑶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上来，十分生气地扯着蛟的胡子。
　　“你在哪里去学的这些话啊？真矫情。好了，我给你引过他了，快了！”也许桃夭当年是把自己当作大哥，而桃瑶瑶必然会把自己当作父亲——用人类的话说，监护人是不是更为妥当？蛟看着瑶瑶粉粉的脸蛋，还有她本身那树上花开不败的阵势，心里略微掠过一丝感慨。
　　听了蛟的话，桃瑶瑶马上回了本身，凝气聚神开始在山上追踪李明明的身影。
　　这时他还在跟他的朋友们说笑着，忽然他起身，对他的朋友们说：“我们到山顶上去看看吧！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真的很少去山顶看那棵大桃树和泉眼的。”
　　“哈哈，你可真够懒！”他的朋友们嘲笑道，然后开始收拾东西，一行人向山顶进发。
　　唰唰，一树桃花都掉了下来，碰到地全部都像水碰到火热的岩石蒸发了一样，氤氲出一团粉色迷雾。雾散去，树上又开了一树的桃花，更加艳丽。
　　“你冷静点，人给你引来了，一会的事情我可不管了。我睡觉了，不准吵我。”蛟说毕，就闭上眼睛，整个身躯连同颈项头颅都融入了泉眼所在的岩壁。
　　“蛟！你等等！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啊……讨厌，走得那么快！”
　　桃瑶瑶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开始追踪他的身影了。
　　他和五年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了，那时候他看上去就是一小孩，鬼使神差地爬上了山顶，正巧碰到蛟不在，更巧的是还救了自己——扑灭了前来野炊的学生留下的火种引发的灾害。从那时起，这个少年的影子就刻在了自己树心。现在的他真像偶像剧里面的王子那样，而他正在向自己走来！
　　迷迷糊糊的感觉冲晕了桃瑶瑶的脑子，树上的花开得更加夺目了。
　　“天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桃树和桃花！”
　　李明明还在低头走着，就听到前面的朋友喊了起来，他立马跃到前面，看到了那棵长在溪边的桃树。
　　忽然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的朋友们都很高兴地跑上前拍照留影，而他却只是痴痴地看着桃树。在他的注视下，仿佛那桃树变得更美了。
　　他们一行人在树下嘻嘻哈哈地玩了很久，明明心里面却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同是被一根羽毛不时地划过脚心。这时，他一个朋友接了电话，转身过来说道：“准备了！大家下山！老师打电话来通知统一回学校了！”
　　大家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得行动，虽然一帮人都是朋友，但也分成了好几组慢慢下山。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了李明明。
　　“哎，你收拾怎么那么慢啊！我们山下见，我先走了！”说话的小子跟李明明打了招呼就去追他女朋友去了。
　　现在只有了他。
　　也许可以躺下晒晒太阳？
　　于是他扯了一根长长的草茎叼在嘴角，样懒懒地躺在那里晒太阳。树上的花瓣不时掉了几片下来，弄得他更有些犯迷糊了。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正要睡着的时候，明明被一声脆脆的询问唤醒了。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她穿粉色运动体恤，明眸皓齿翘鼻子，两根大马尾辫子生机勃勃地在头上晃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连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我晒太阳呢！呵呵……”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是要集合回学校了吗？你陪我一起走下去吧！”
　　“好啊！”想都没想，差点还跳了起来。
　　“我叫桃瑶瑶。”
　　“我叫李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