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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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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濯禹再次醒来的时候,铄殇已经登位完毕。现在的年号已不是瞿濯,而是殇始。
濯禹呆在赭莴殿已经十日了。终日里无不就是发呆。他常常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书,一页一看就是一天。
濯禹虽不愿承认铄殇背叛了自己,可是,事实却是自己已经不是王了。虽然,原本他就不是爱做王的,那个替代他的人也不是不可以是铄殇···只是,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以背叛的方式!
如果,如果铄殇的最终目的是篡位为王···那么,自己就是一个傻瓜!一个被利用的大傻瓜!濯禹突然发现看书的眼前一片模糊,然后书上就有两滴水渍。
殿下,该用膳了。门外传来婢女的轻唤。
我不饿。濯禹擦了擦眼,闷闷的开口。
殿下···
我不是什么殿下!不是!濯禹大喊出声,他不是什么殿下!他什么也不是,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才情平庸的王子,后来是一个才情平庸的太子,再后来就是一个才情平庸的王,最后,现在,他是一个什么?是一个什么?!什么也不是!!!
王上说,按您未继位时的称呼···婢女犹犹豫豫的。
不要提他!不要!!!濯禹几近失控的大喊。不要再提他···求求你们,都不要再提他···不要···
门外没了声音。
濯禹大口的喘着,不要,他只是利用他···不要提他···
好一会儿,赭莴殿的内殿门被打开,侍女黛茉端着晚膳进到房内,恭敬的摆放好。
殿下,用膳吧,您午膳也没有吃。
濯禹无神的看着桌上的膳食,
拿走。
殿下,吃一点吧。黛茉咬了咬唇。
饿死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留我的命?!濯禹站起来,回到床上。
殿下···
我说过了,我不是殿下!
您就是。黛茉坚持。
···罢了。濯禹自嘲的想,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强加意愿给他···
殿下,婢女的名字叫黛茉。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婢女去做。
黛茉···你多大了?濯禹看了看桌上的晚膳,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
回殿下,十五。黛茉摆好碗筷。
濯禹点了点头,看来是新宫娥了,宫娥都是这个年纪入宫的。
你下去吧。濯禹疲累的开口。
是,但请您在就寝前吃点。黛茉说完就告退了。
濯禹坐在床上,看着桌上的食物,如果,不是巧合给他准备的,就是铄殇特意准备的是吗?若是这样,他能否认为,认为铄殇对他还是有情?是的,自己仍旧是这么的不死心啊!可是,就算是利用,就算以前的种种都是假的,都是利用,他也要铄殇亲口说···亲口说了,他就真的死心。自己果然是傻瓜···濯禹默默的流着泪,非要一个答案···哪怕答案这么明显。
最后,濯禹还是没有吃桌上摆放的食物,泪痕犹在的睡卧在床上。
第二日醒来,濯禹叫来黛茉。
我要见铄殇···你去找他···濯禹有气无力的轻声说。
是,殿下,婢女这就去通报。黛茉经过这几日的服侍,发现这被软禁于赭莴殿的前朝王其实是一个安静的人,有时看见摔落树枝的小鸟他会小心翼翼的拾起,为它们疗伤。因此黛茉很不明白,这样一个善良的君王为什么会有人叛变?更何况听说现在的王那时深受君王的信任···
濯禹回坐到窗前,天渐渐的冷了,快要入冬,而他的心也一样···他要见铄殇,听他亲口说···
不知过了多久,内殿的门被打开。
濯禹回头,终于见到了铄殇。此刻的铄殇已是王袍在身,英挺贵气。
他可是如愿了?濯禹黯然的想。
铄殇踌躇着站在殿门口,再见濯禹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两人对望着,良久。
你···没话和我说吗···濯禹低下头,颤着声音,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不是!铄殇急急开口。
濯禹抬头看铄殇,
那么,为什么这么做?
···铄殇不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是为了濯禹吗?为了什么呢?为了能让他开心一点吗?可是他所做的已经让他的爱人伤心了···
铄殇,你为什么要篡位?濯禹等不到铄殇的回答,站了起来,走近铄殇,含着泪。
···铄殇仍旧不答,说出那样的原因就好像辩解一般。
我待你不够好?!嗯?!不够好到让你要篡位囚禁我?!濯禹几乎崩溃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吗?一个字都没有吗?!说啊!只要说···只要说你没有···只要说没有!!!
···铄殇闭了闭眼,扶住神情激动的濯禹。
不要!不要···呜···铄殇,我不懂···不懂···呜···濯禹呜咽着,
你是···利用我么?
铄殇搂住濯禹,见到失控的濯禹他内心也煎熬着···是错了吗?
不是。
呜···不要···呜···为什么···濯禹靠在铄殇怀里,痛哭着,不是吗?不是利用吗?那是什么?是什么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连日来没有睡好的濯禹失声痛哭着,最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在背叛者的怀里睡去。
铄殇小心的将濯禹放入床褥里,看着挂着泪珠的濯禹的睡脸。他错了是不是?可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他也不能回头,就这样,把濯禹安置在允首殿里,在他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可以玩小狗,放纸鸢,不用再费心在国事上,不必每日早起去上朝···他算得很好···他的打算真的很好···可是,他忘了考虑濯禹的感受,忘了一个国君的责任和名誉···
他也如同濯禹的母妃一样了是吗?强加了意愿给濯禹,那样的不计后果···
铄殇温柔的拭去濯禹脸上的泪珠,他错了···
铄殇开始全面的处理国事,原本朝中就是他的人多,因此很多事情都很顺利,虽然他也知道有些学士很不屑他的作为,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不过是暗自私语而已。
也有朝臣似乎想讨好新王,上奏说要处死濯禹,以免复辟。
铄殇在朝堂上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开口,
关于他,今后你们都不得再议!
底下的朝臣也就明白了,这前朝的王,是一个禁忌。
而下了朝,铄殇虽都回允首殿,可是却并未去赐炯殿,而是待在赭莴殿偏殿里处理朝政,一直过了晌午才离开。
赭莴殿的宫娥黛茉知道怎么回事。赭莴殿的偏殿其实就是一间小房间,王让人搬来了桌椅,稍稍布置了一下就成了书房,也因为殿下从不离开内殿,所以王在偏殿办公。至于为什么要到晌午,则是因为王怕殿下有事找他,他可以马上就到,顺便也可等收拾了午膳的她询问殿下的用膳情况。
黛茉知道,王似乎是很疼爱殿下的,可既然那么在意,又为什么做这么让人伤心的事呢?
濯禹被软禁于赭莴殿已经月余,终日就是吃睡,濯禹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人却渐渐的瘦了。原本活泼的个性完全不再复见,变得沉默安静。
铄殇见黛茉端出来的膳食几乎原封不动,不由得焦急,只好亲自进内殿去。
为什么吃那么少?不合胃口?
濯禹看向铄殇,眼神复杂,
不想吃。
天冷了,你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御寒?!铄殇不由得大声,原本吃了正餐还要吃小食点心的濯禹现在连正餐都吃不了几口了!已经入冬的天气,没有体力,会生病的!
死了不好?濯禹转开眼。
你!铄殇不知道要再怎么说。
濯禹就看着窗外,而铄殇也无奈的站在一边。
铄殇,我母妃呢?你把她怎么了?良久,濯禹看着窗外的一处,静静的开口。
她很好,现在待在琴瑟殿。铄殇开口回答。
你···不要伤害她。濯禹转回头,
毕竟,我们都成了阶下囚,既然你不杀我,那么···也不要伤害她。
···一时之间铄殇不知道要怎么说,他的全部努力都只换来原本亲密的爱人的疏远。
好吗?铄殇···我求你···濯禹着急起来,他今日的所有下场都可以算是自己自作自受,可是骄傲的母妃···她已是一个老妇人了,骄傲半世,这次的变故···怕是···
好。铄殇艰难的开口。他的濯禹已经完全的···不再和他心心相印,完全的不再信任他,竟以为他会去害他的母妃···
谢谢···濯禹轻轻的说,
我,我想见见我母妃···求你,她是我母妃,我要去向她请罪···
好。铄殇闭了闭眼,全部答应,他想象得出来,到时,那个女人会怎么向濯禹灌输种种···但是,这都是他必须经过的,谁让他···谁让他要这么做呢?谁让他以为这样做才是最好呢?!
这日,濯禹梳洗好,由专门伺候赭莴殿的太监走在前头,只带了随身的宫娥黛茉,去了琴瑟殿。
到了殿外,濯禹抬头看了看,琴瑟殿仍旧是琴瑟殿,只是,以往那般的门庭若市,傲人气势已不复存在,两个侍卫守着,倒有几分冷宫的感觉。
濯禹让太监守在内殿外,让黛茉随他进了内殿。
濯禹踏入内殿,却见他的母妃侧卧床头,红螺正端着药。
母妃···濯禹不禁开口。
前太妃侗侧妃怔了怔,循声而望,红螺也回转头,
王···
滚!侗侧妃嘶哑着声音,眼中竟有了恨意。
母妃···濯禹落了两行泪。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侗侧妃激动得似乎要起身亲自赶人。
太妃···太妃您冷静啊。红螺放下药,制住侗侧妃,她还是不改称呼。
母妃···濯禹快步走到侗侧妃面前,跪了下来。
你滚!我不止一次的提醒你,要你防范铄殇!而你呢?你却说什么信任?哈哈哈···现在,成为阶下囚的你我,你清醒了吗?!啊!侗侧妃气喘吁吁。
别这样,母妃···别这样···濯禹摇着头落泪。
你···你可知你的纵容让我囿王朝蒙羞?!你···咳咳···侗侧妃一时气急攻心,红螺连忙帮着顺气。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母妃···你不要恨铄殇···不要恨他···濯禹跪行至侗侧妃跟前。
什···你说什么?不要恨他?你疯了吗?!侗侧妃睁大双眼,不能置信,那个男人害得他们一无所有,从高高在上的王族沦为了囚犯,他的儿子还执迷不悟的要她不要恨他?!当真如外人所说,他的儿子和那个男人有不寻常的关系?!不!!!
母妃,他···一定有理由的···不要恨他···濯禹劝着母妃,也劝自己,既然这么爱,为什么要恨?铄殇那么做···一定有理由···一定!只要,只要不是利用···
你还为他说话?!他是骗你的!一切都是骗你的!他利用你,利用你的信任篡夺王位!!你为什么那么糊涂?为什么?!咳咳···
不是···不是!不是利用···不是利用···不能是利用···不要是利用···濯禹哭喊着。
黛茉原本立于一侧,却见濯禹声嘶力竭的哭喊,怕他弄坏了身子,上前搀扶,
殿下···殿下,快起来,地上凉···
红螺也安抚着失控的濯禹,
我的王啊···您回去吧,等太妃身子好些了再说吧。
濯禹呜咽着站起,脸上满是泪痕,深深的看了一眼侗侧妃,
母妃,不要恨他···
说完便含泪离去。
侗侧妃失神的看着门口,
红螺,我的儿子是不是中邪了?到了这般地步···还为那个人说话?
太妃···唉···红螺扶着侗侧妃躺好,喂了药,收碗时,轻叹,
当真是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