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见》听凉公子

27、厌倦

　　梁薇薇事件过后，我跟成默关系就尴尬了不少，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这他比谁都清楚，而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来找我了，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就算一点内疚没有也该害怕一下我的眼神。

　　我妈说她从来不怕我吃亏，因为我是她见过的最自私最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孩子，我虽然有点不服气，却得说，知女莫若母。

　　店里开始正常以后妈妈又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不过似乎很不顺利，一般人打听到25岁有小孩以后就开始问，上过大学没有？做什么工作的？卖奶茶？职高学历吧······

　　我妈后来也无奈了。

　　她几乎是心力憔悴地问我：闺女啊，你说你为啥读个大学出来干卖奶茶的活呢？我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已经被洗脑成功的她，反洗脑道：因为我要带宝宝啊。她又问，你为啥要这么早生娃呢？我干咳一声，那不是意外么。她无奈地又问，你特么地这么早结婚干嘛？我回答：不结婚现在我也没钱开奶茶店啊。

　　不了了之了。

　　晚些时候听说成默真的把梁薇薇告上法庭了，赔偿什么的自不必说，梁薇薇也被公司辞退，界内一片哗然。我讶异于成默的狠心，然后心思黑暗地觉得活该。

　　人总得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梁小姐不光任性还那么自以为是，30岁的女人了未免太那啥了一些，就当吃一堑长一智。

　　沈棠越消停了几天，又来看儿子。

　　我看着他的手势十分心惊胆战，在我的记忆力他似乎特别热衷于逗弄学校里的小猫小狗，一般以挠它们的下巴开始，而此时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我跟踩了地雷一样地跳起来，在宝宝被挠哭之前把他给抢了过来。

　　沈棠越被我吓了一跳，问;“你干嘛？”

　　我小声喝到：“你拿我儿子当猫还是当狗啊？”

　　他表情看起来有点受伤：“你就这么看我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起我，觉得我压根没长大甚至连男人都算不上——你也别反驳，跟二妞说了多少回我是个还没断奶的乳娃？你以为二妞就跟你一个人同学啊，你跟她怎么评价我我知道。”

　　我冷笑：“那你是来算账的？”

　　“我算什么帐？我确实不够担当，但是刘倩，人总会长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宝宝，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对不起，你已经偏执到根本把原谅这两个字从字典里抠掉了么？”

　　“沈棠越，我似乎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过你。”我努力平静了一下口气，“对我而言，原谅没有意义，我原不原谅你，伤害都已经存在。而我原谅你，你会觉得好受些，可我当年还是受了伤——损己利人，我会乐意去干？你乐意内疚是你的事，不乐意内疚了你自己别内疚，不要跑过来让我原谅你好让你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地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你简直蛮不讲理了。”

　　“蛮不讲理？哪条道理规定了人被伤了以后就一定要原谅要忍耐要圣母？你告诉我啊，哪条道理？”

　　宝宝被我口气吓到，小嘴一撇就要哭起来，我毫不犹豫地抱上孩子进卧室，把门反锁，连送客的架势都懒得摆。

　　我承认，我被触了逆鳞，“蛮不讲理”这个评价，我当年当了很多次，但是我是真心地讨厌别人这么评价我，尤其是沈棠越这么评价我。我跟他认识这么六年，处了四年，自认嘴巴干净，该骂人的时候绝对换词不讲脏字，即使内心里已经把“懦夫”酝酿了千百遍都不曾说出口，但是从他嘴里却无数次听过“不讲道理的泼妇”这个评价，当面的。

　　特么的他哪怕甩我个耳光也好啊。

　　我们结婚到离婚，我犯的错误当然多得不计其数，看我如今这么后悔就知道了，但是他就一点没错？我和周女士有了分歧，他会说忍一忍反正妈妈也不和我们一起住牙一咬不就过去了么谁家婆媳不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人家的分歧到最后总有一个谁对谁错吧？他从来都是忍一忍，听妈妈的，一直到离婚，我都没有听到他对于婆媳问题有另一个解决方法。

　　我不是他这样的乖孩子，我是他们家人口中的因为父母离异而已经心理扭曲的极度暴躁的神经病女人，要我忍？我亲妈有什么让我不满意的我都直接说，何况是他们家的各种亲戚？

　　我不原谅你，你可以说我不宽容可以说我固执，但关无理取闹什么事？

　　我承认你沈棠越厉害，什么都好，你妈妈更是神，什么都是对的，可是我伺候不起了，甩手不干了还要被各种骂，我是找谁惹谁了？我特么的躲的还不够远么。

　　沈棠越过了半个小时给我发了条短信：“我走了，再见。”

　　我想想不甘心，回了一条：“如果你每周过来就是要和我吵架的话，我可以去想办法剥脱你的探视权么？”

　　我这当然是威胁，而且我威胁得理直气壮。

　　凭什么要一个每周来给我添堵的人在我眼皮子地下虐待我的娃？

　　真特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显然把沈棠越气到了，过了几天就听二妞说，他吐槽我尖酸刻薄呢。我被尖酸刻薄这四个字逗笑了，然后跟二妞说，他拿你当传声筒做什么。

　　二妞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在她们老家当公务员的小伙子，两家本来也有点交情，家长都挺满意，她苦逼的前男友还经常来我这儿嚷嚷，有次甚至还哭了出来。我已经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告诉他回家去找个在他妈眼里能配得上他的媳妇去就好了，二妞跟他是真的没可能了。

　　当然，沈棠越和周女士是没二妞他前男友这么后悔失望悔不当初的，他们的心思不在我等不正常人的思考范围内。

　　我承认我还在意沈棠越，以至于他的一个评价噎得我半天没好好吃饭，以至于我对他说的每句话都带刺带得很。不过也没什么，过些日子我不在乎了，跟他说话就能客客气气的了，那会儿，他估计也没什么理由来骂我——或者说，他骂我我也能眼皮一抬就过去了。

　　从一个人换另一个人喜欢，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当年就这么做过。只要有个人愿意陪着我，陪我说废话不觉得我麻烦，我就能真心实意地对他好依赖他，甚至把心掏出来给他。

　　如果没有这么个人，那来一个愿意跟我过日子的男人也行，我会用我最大的客气和宽容来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其实婆媳问题什么的，真正有几家没有问题？如果是一般的人家，我估计也就能忍下去了。可是因为是沈棠越，因为我爱他在意他，所以无法忍受这个男人的懦弱和无能。他不是说了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么，为什么连跟他妈妈说声“不”的勇气都没有呢？

　　骗子罢了。

　　我当然不是多好的人，但是我骄纵任性什么的也就针对那么几个人罢了，何况我恋爱的时候是怎么样霸道结婚以后就是怎么样，你又凭什么一下子变成了那副模样？而我受不了了离婚了，凭什么就因为你觉得不痛快我就得不计前嫌，把那份罪再糟一遍？

　　只要你妈妈还是那个天上地下她最大的周女士，只要你还是那个妈妈说的都是对的就是错了也不能说的乖儿子，咱们就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谁不是人啊，谁妈妈不是妈妈啊，谁犯得着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啊。

　　我自私自利惯了的，别跟我扯什么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的大道理，即使一个继父也许都会比你多关心一点宝宝。你自己当乖儿子去吧。我特么的，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