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江湖 ...
-
恰逢雨后，草木清新。街上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人流。
有手持墨竹扇面折扇的一白衣男子一眼便注意到有一身穿黄色衣裳的姑娘家被人引到了偏僻的小巷子里，没过一会，便见到一男子背着一个麻包袋从巷子里出来。
小心翼翼来回打量四处的大汉咽了一口口水，将身后的麻包袋再往上提一提，正打算迈开步伐，便被一脚踢回这小巷。
白衣男子慢步跨入这小巷，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已经蹲下身体去解开跌落在地上的大麻包袋。
“公子，是个姑娘家。”
被从麻包袋里放出来的是个陷入昏迷的姑娘，不仅嘴巴被巾帕捂住，双手和双脚也被布条捆住。
“白虎门办事，你们也敢管？”叫嚣的大汉很快又被白衣公子一脚踢倒在地。
“白虎门？不知道。”白衣公子神色自若地展开手中的折扇。
解决掉了小喽罗，这姑娘的安置也成了一个问题。总不能就这么大咧咧地带着这昏迷的姑娘家去客栈吧。
“也罢，带她去我们安置的小院吧。”白衣公子终究是妥协。
清越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锦被铺就的床榻之上，起了身穿上自己的鞋子，她便尝试着推开这房门。房门并未设阻拦，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推开。
这里是哪里？怎么那么多兰花？
“原来姑娘你醒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属于男子的嗓音让清越吓了一跳，就像她曾淘气戏弄过的小鹿般转身后跳一步，无辜至极地望向对方。对方那容颜让她差点脱口而出那熟悉至极的称谓，但她知道，他并非是他，“你，你，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家公子的别院。”站在白衣男子身后的黑衣男子甚是和善地开口，“姑娘你放心，歹人已经被我家公子打跑了。”
“我们并非坏人，只不过姑娘彼时昏迷，为免姑娘声誉受损，无奈之下，在下只能出此下策。”白衣的男子微微一笑，“在下上官誉，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清越不禁再看多那白衣男子几眼，“我叫傅清越，我爹爹他总是叫我越儿。”
上官誉一愣，他没想到这姑娘会如此直白地告知自己闺名，而且她眼中对自己的信任全然不似作伪。
“姑娘从哪里来？”带着那姑娘在院中的石雕桌椅坐下，上官誉随手展开手中的折扇，开口询问。
“苏城。”清越伸手取了桌上的花状点心细细打量，“我能吃吗？”
“自然。”上官誉展颜一笑，“点心放在这，就是为了给傅姑娘用。”
清越抿嘴一笑，将左手置于下方，右手将点心送入口中。点心似乎正合她口味，那双灵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苏城，可是个好地方。”
“你呢？上官公子你是哪里人？”
“我？勉强算得上是长安人士。”
“什么是勉强算得上是？”
“我是在长安出生，可自我七岁那年离开就再也没回去过。”
“大兄也说是因为我，爹爹才留在苏城。”
“你是自己一个人到临淄吗？”
清越取巾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点了点头，“我可是做足了准备。”
“姑娘怎么个准备法？”
“我不仅准备了五个钱袋，买了行者小扎，还带了这些药粉。”清越开始从自己身上扒拉东西，“这个，是痒痒粉。这个，是哈哈粉。这个，是止血药。这个，是治水土不服的…”
上官誉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小姑娘身上居然塞了这么多瓶瓶罐罐。
“清越姑娘可是首次出远门？”
“你怎么看出来的？”
“自然是用眼睛看出来。不知姑娘是要到哪里去？近来世道不太平，姑娘一人在外行走，着实危险。之前对姑娘下手的便是江湖中人。”
“还真的是江湖中人了？”
上官誉觉得这位因为惊讶而睁大双眼的傅姑娘就像林间的小鹿般可爱，“便是在下，也是江湖中人。”
“你是江湖中人，那你消息是不是很灵通？”
“嗯？”
清越站了起来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上官誉的左手旁的位置，“我跟你说一个事，其实，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该往哪里去。”
“呃…”
“我二哥，他不见了。就在我和他还有大哥哥一起到镇上去的时候，他不见了。”清越抿了抿嘴，“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管他到哪里去，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都会和我们汇合。但是那一天，我和大哥在镇上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我们也询问过路人，都没个准信。”
“那姑娘怎么想到临淄来？”
“后来有人传来消息，我二哥他是被江湖中人带走。大哥哥便循讯而去，可也一直没回来。”
“或者，姑娘两位兄长正在归家的路上。”
“不会的。”清越果断摇头否认，“我大哥哥心思缜密，倘若他真的寻到二哥哥，断然会托人带讯。何况我二哥哥，他异于常人，这么多年被父亲看顾，也只是如同八岁稚儿。我在茶馆听闻东都即将举行一年一度的英雄，汇聚天下英豪。所以，我便想到东都去打探一二。”
“原来如此。”
“这是我二哥的画像。”清越从衣袖里取出小圆木递予上官誉。
上官誉伸手接过，打开木盖，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宣纸，展开一看，赫然是一男子抱猫图，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让画中之人的神韵跃然纸上，“令兄倒是芝兰玉树。”面若好女，却也不失男子的英气。若说被合欢宗的人带走，亦不是不可能。
细雨依旧淅淅沥沥地落下，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书信，轻叹一声。许久，他终究是起了身，关上了这房间的门。当雨水下落停止，有一人带着白纱遮挡的斗笠步出了这小院，翻身上马，朝山下而去。
上官誉看着面前丰盛的膳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清越姑娘，你这是？”
端着木托盘过来的清越将最后一道菜，一碗甜汤放到了上官誉面前方坐下，“我听吴恒大哥说了，你最近用的饭菜甚少。这些天你一直在帮我打听消息，还让我住在这，我心里是十分感激的。我也没能为你做什么，做几道家常小菜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吴恒便是日常跟随在上官誉身边的黑衣男子。
“清越姑娘有心了。”上官誉举箸，先对面前的时蔬下手。
“怎样？”
看着双眼满怀期待的她，上官誉不禁展眉一笑，“甚好。没想到，清越姑娘厨艺过人。”
“合你胃口就好。”清越也举起筷子，“尝尝这个鱼。说来也巧，我今日出去，凑巧便遇着鲜鱼上岸。”
“好。”
上官誉觉得着实有趣，他还真的是第一遭吃饭被人伺候得如此体贴入微。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些事，都是他为姑娘家做的。如今轮换过来，倒也感觉不坏。不过他看得出来，这傅姑娘并非是对自己有意，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赞叹有别的就是没有爱恋。听其谈及过往，她自小便远离人烟，和家人在深山内隐居，一直被父亲还有两位兄长娇宠着长大，这世道的丑恶还有人心的险恶，她一概不知。她就如同这天上的仙子，懵然间入了这红尘。
“今晚有个花灯会，我们出去看看怎样？”上官誉想起了自己回来路上的见闻。
“花灯会？”清越也被提起了兴趣。
“嗯。”上官誉轻颔首，“这临淄的花灯也是声名在外，值得一观。”
当夜幕初上，临淄城里便点起了灯。
看着前方像发现什么新奇东西四处张望的少女，上官誉眉眼间也不禁带上了笑意。
“公子，你该不会动心了吧？”站在上官誉身后的黑衣男子吴恒啧了一声。
“胡说什么。不要坏了姑娘家的清誉。”上官誉啪的一声收回折扇，一脸正色。
“这傅姑娘容颜虽姝丽，即便是在江湖上的群芳谱也能占据一隅之地，可她性子却如同稚子，天真可爱。若不是公子你出手相助，便不是白虎门也有其他门派会对她下手。”
“你居然会对一个姑娘评头论足了？这着实难得一见。”
“公子做惯了怜花惜玉之人。但依属下看，您就缺了像傅姑娘那般会关心你的人在身边。”
“别说了，还真的有小贼盯上她了。”
一只小手扯着钱袋的系带，眼看就要将钱袋握在掌中之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童儿惊讶抬头，见一蓝衣白袍的男子冷笑着注视着他。
清越回头，便见到了二人僵持的局面，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钱袋挂在童儿的手指上。
上官誉没想到清越不仅信了那扒儿说的自己弟弟饿了很多天才走投无路来偷她钱袋的说辞，让自己放了那小子，不仅带了那小子去夜摊吃了一碗馄饨，还给了药给对方。
“我不能给你钱，你这么小，你会护不住的。”清越蹲下身体，双目正视那男孩，“这药对跌打损伤很有用，你自己就拿着。至于你弟弟，往后，你可以带他去找这位嫂子的摊子。她家日常在北二街支摊子，我已经付了饭钱，你和你弟弟，可以在那吃东西。”
小男孩一脸诧异。
“我不能帮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才能帮到你自己。”清越想起了宋越和徐翎，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二人去了哪，过得怎样。也正因为如此，她选择了相信这小男孩。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江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