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位大人》文澈

16、契

　　正在查看星轨的溪辞真君脸色一变，急忙前往施法唤来天衢真君等人。
　　天衢真君匆匆赶到之时，已有三位仙君在拈诀施法查看究竟。
　　“不愧是玉衡真君。”
　　“紫气绕身，兴一方大气运。”
　　“那方天道可谓是欢喜至极。”
　　“怪不得会有所回馈吾等。”
　　“只是玉衡真君这情缘嘛…”相互对视的诸位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气。
　　“就不知玉衡真君的下一次历练是何处。”
　　“灵气匮乏也罢，居然能以凡人之身成就功德之身。果然不愧是玉衡真君。”
　　“这般下来，天道不好压制其身。”
　　“不知诸君可曾察觉，玉衡真君所修之道似有所不同。”
　　“这，着实不好说。”
　　“诸位，吾等不妨助这方天道一臂之力。”
　　“溪辞真君请说。”
　　“倘若玉衡真君沦落至极，旁人下手岂不是…”
　　“趁虚而入！”
　　“亦只有如此！”
　　“不过，溪辞真君。如今看来这事情着实难以掌控。”
　　“为何？”
　　“玉衡真君神魂过于强大，那方天道准备的躯体难以支撑。”
　　“啧，即便是沉睡的玉衡真君，亦能扰乱了这俗人的心。”

　　轻轻推开房门，仅着白色素长裙的女子赤着脚走进房间，将刚采摘下来的紫罗兰放进床头柜花瓶里，“今天的花开得可好看了，尤其是紫罗兰。”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但是躺在床榻上的人无丝毫回应。早已习惯的女子一如既往地坐到了床榻边上，将自己的脸贴着沉睡中的那人的手背，“快点醒过来吧，哥哥。”
　　很快，有人轻轻在门外说话，“小姐，先生过来了。”

　　女子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轻轻在床榻上的人脸颊一吻，“今天也要做个好梦，哥哥。”

　　而当她拉上房门，站在仆人面前的她又是那个面冷如霜的女主人，“他来做什么？”

　　沈知书看着自己的那位太太面色冰冷地坐到自己面前，不发一语，也不懊恼，她本来就这性子，“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泽言那孩子要结婚了。”

　　“他没跟我说。”女子的语气依旧不带半分温情。

　　“阿妍，你是在怪我这个父亲当得不尽职吗？”

　　女子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你这个父亲当得怎样，泽言才有资格评论。”

　　“傅钰妍。”

　　被直呼姓名的女子依旧面不改色地拿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一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我放下了，只是你没放下而已。”

　　“你所谓的放下，就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与世隔绝吗？”

　　“沈知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丝毫改变。”

　　“阿妍，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沈知书放缓语气，“泽言要结婚了，泽楷也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了。”沈知书略一思索，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我心里还是想把沈家交到我们的孩子手里，但你也知道我爸他比较喜欢阿墨…”

　　“那是你们沈家的事。”傅钰妍一脸淡漠地拉了拉已滑落至手肘的披肩，“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事，那么还是早点回去吧，否则待会下了雨，路滑，难走。”

　　“阿妍！你现在这样，你哥哥他就开心吗？”沈知书其实并不愿意提起那人。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本来背对沈知书的人缓缓转身。

　　“阿墨只是一个意外！我并没有…”

　　“我嫁给你也是一个意外！”向来如寒冰般冷静的她难得变了语气，“倘若，倘若，倘若不是哥哥他…沈知书，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傅家沈家，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名门世家，你们这些人就像吸血鬼般攀附在我哥哥身上，你们都妄想着可以把控他，都想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阿妍！”沈知书终究是加重了语气，“我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在傅家园林的惊鸿一瞥。身穿华服且打扮得体的她站在紫阳花丛前就犹如一尊出自一品工匠手中的精美人偶娃娃。就这一幕，印在他心里便是一辈子。
　　傅家有一绝，是傅家少主，容颜与才智举世无双，被冠以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作为他胞妹的傅钰妍自然也不一般。但是不同于这位傅家少主，傅家这位嫡出的小姐因患有孤独症谱系障碍，没少被族人厌弃，可以说要不是有这一位早慧的兄长，她甚至不能平安长大。这位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的少女，依赖着她的兄长甚至高于她的父母。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傅家的少主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的傅家家主。但是突然间，这位炙手可热的新贵的病重消息不胫而走。

　　沈知书知道，自己能娶傅钰妍是一场意外。那时傅家的家主夫人完全是母凭子贵，傅家的少主就是她的命，她固执地认为是因为女儿的存在让儿子耗尽心血，她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她要把女儿嫁出去，跟其他世家姑娘一样联姻。

　　名门世家，亦不乏下作手段。说来好笑，却也因为如此，他沈知书才有机会去接近傅钰妍。

　　傅家少主以雷霆之势将事件压了下来，傅家的新任家主候选人亦被定下。

　　沈知书依旧记得自己在傅家的园子见到坐在轮椅上的那人的情景。

　　一身白色长衫的他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白色的绒毛毛毯。他就那般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问站立在身侧的妹妹一句话，你决定了吗？

　　被问话的少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而他支开少女，也只是问了自己两句话。

　　你爱她吗？

　　你能否践行誓言？

　　沈傅两家的联姻，轰动了盛京。

　　婚礼过后，傅家少主离开盛京。没有人再见过他，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傅家家主权力的更迭，也很少再有人提起昔日的盛京第一美人。

　　沈知书出身算不得好，他是个私生子。他也一直知道自己的定位，但是沈家的正室夫人子嗣缘终究淡薄，最终作为沈家仅存继承者的，也只有他。而迎娶傅钰妍后，他那位父亲也松了手放了权。

　　长子泽言的出生，是真的让沈知书十分高兴，虽然泽言的身体十分虚弱。而泽楷，是因为泽言而降生的第二个孩子。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并没有让这个家融合起来。而沈墨的出现，彻底让感情本就算不上不牢固的二人感情恶化，只有表面完好的家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以为傅钰妍最终只能选择了低头退让，毕竟如今傅家的家主是旁系。即便是沈知书也这般认为。

　　可傅钰妍离开得很干脆，带着两个孩子。

　　沈知书去见疗养院的岳父，老丈人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岳母在院子里晒太阳。患上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妇人谁都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那个聪慧的长子。
　　她把花簪在自己的发髻上，天真地问自己的丈夫，“我的玉儿又摘了花送过来，你看看，戴在这儿是不是很好看？”
　　“是的，很好看。”两鬓花白的老人一脸宠溺地望着自己的太太，柔声回答。尽管类似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二次甚至上千次，但他还是那般慎重地回答。因为，他惶恐有一天，就连这句话，她也问不出这句话。沈知书的出现，却让她瞬间发狂。

　　“玉儿，为什么不让妈妈去见你啊？”

　　“是不是阿妍又惹事了？”

　　“看，妈妈把阿妍嫁出去了，你就不用忧心她了。”

　　“你别这样看妈妈。”

　　守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赶紧围了上来，而她在被护士注射药剂后终于陷入平静。

　　只是，睡眠中的她依旧不安地喃喃自语地喊着玉儿这个名字。

　　安抚完妻子，看着妻子安静入眠后，老丈人已经是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和女婿说话。

　　沈知书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即便傅家的家主换了人，傅钰妍嫁了人，但作为他的妹妹，她还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

　　那也是沈知书第一次到那个偏远的山谷里的山庄宅院。在那，沈知书再度见到了昔日的盛京第一美人，他坐在藤椅上，泽言跟泽楷两兄弟在他怀里翻阅着画册，傅钰妍在一旁煮茶。自己这个父亲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两个孩子的注意。

　　沈知书知道，阿妍并没有将俩人之间的事告诉她的兄长。事实上也是如此，她和他在他的面前可谓是举案齐眉。

　　那天夜里，在客房的他听闻了四处走动的脚步声。沈知书披着外衣走出房间，他那位妻子惨白着脸站立在雨中，他打着伞上前，却被一把推开。

　　而医生的出现，他的一个摇头动作彻底击溃了傅钰妍。
　　傅钰妍冲进房间的时候，剩余的医生和护理人员正将医用器械往外搬，躺在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

　　他可能会在某一日清醒过来，但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医生只能这样说。

　　自那以后，沈家的下一任家主夫人便长住于此，彻底远离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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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个故事写得有点纠结
头绪一阵混乱
属性其实还真的没想好
你们看完这章想到的是什么故事？
有人点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