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手可摘星辰》陈小妖

48、相思成灾（四）

　　相思成灾（四）
　　休闲短裙，贝雷帽，浅紫色的碎发，是那天在EAMI见到的女孩。
　　脑子里嗡的一下，方若绮如被点击一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如果说上次EAMI的偶遇纯属意外，那么现在她再没有欺骗自己的借口，这女孩和黎华的关系要比她想象中密切得多。
　　方若绮多希望自己能原地蒸发掉，那样就不用面对不请自来的尴尬和难堪，也不用面对黎华真的有了新欢的事实。
　　就在几个月前，就在那个楼梯口，黎华手捧着那条紫水晶项链，亲口说他喜欢她，愿意照顾她。那天夜深露浓，皎白琼华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与满室烛光融为一体。
　　而如今，他还是站在那里，身畔却已换了个人。
　　骗子！
　　方若绮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生气，可就要漫出眼眶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她满脑子里都是黎华有了新的女朋友，黎华把新的女朋友带回了家。这些念头像炸药一样在她的脑子里炸开，她头痛欲裂。
　　像块木头一样走下楼梯，到黎华跟前的时候，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有找到发夹，或许它不在这里。”
　　说完，方若绮逃似地开门走了出去，没说再见，也没回头。她怕迟疑一秒，眼泪就会落下来。
　　关门声已经落下半天，黎华依旧看着门口不动。
　　“想去追？”欧怡青已经换好了鞋，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
　　黎华不置可否，径自换鞋，脱外套，进厨房，一边洗手一边问欧怡青，“鲜虾馄饨？”
　　欧怡青已经跟了进来，斜着眼睨黎华，“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主动给我做鲜虾馄饨，没想到是让我来当恶人！”
　　黎华没理她，低头切菜。
　　欧怡青见自己被冷落，反而来了兴致，“你看没看到她刚才的表情，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都不忍心了，你真不心疼？”
　　“我看着挺普通的，在演艺圈里应该也不算扎眼，怎么就能把你迷成这样？”
　　“也不知道她和王瑞恩分手了没有，他们俩也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不知道……”
　　“有完没完！”黎华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扔过来一盘鲜虾，“剥壳去。”
　　“真急了啊！”欧怡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多少年没见你变脸了，你该不会是来真的了吧？”
　　提到方若绮和王瑞恩，黎华的脸就变了。欧怡青立刻就确定自己猜的没错，这家伙一直心心念念都是方若绮，只是还过去不心里那道坎儿。
　　王瑞恩，从小到大都是黎华的忌讳，到了方若绮这又添了一笔。
　　说到底，黎华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同的。可偏偏父亲对他自己选择的人生嗤之以鼻，却对王瑞恩青眼有加。黎华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和王瑞恩较劲，为的无非是向父亲证明自己。
　　再说到方若绮，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王瑞恩，这口气让黎华如何咽得下去。
　　真是老狐狸，寸步也不让，欧怡青腹诽道。
　　下午她正在录音室里练习，黎华突然出现，不由分说把她拉到这里，还承诺会做她最爱的鲜虾馄饨。
　　她虽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诈，却也为美食折腰，反正不管到什么时候黎华是不敢坑她的，直到看见方若绮那一刻，她才全明白了。
　　这老狐狸是要她来唬人的！
　　亏他想得出来！
　　“打算什么时候和她解释？”
　　“等着吃馄饨就好，不用管那么多。”黎华头也没抬。
　　欧怡青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没放弃努力，“干嘛捂得这么紧？”
　　“因为信不过你。”黎华丝毫不留情面。
　　他被这小妮子算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不能再被她搅和了。
　　“我又不会背叛你！”
　　“这谁说得准呢？”
　　“嘁，小气，”欧怡青撇嘴，终于放弃挣扎，“算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随礼又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可是你要怎么摆平家里，你忘了你是有婚约的……”
　　“你也打算劝我接受荒唐的父母之命？”黎华挑眉看她，满不在乎。
　　“可萧家那边……”
　　欧怡青还想说什么，却淹没在锅碗碰撞的声响里。

　　方若绮从黎华家出来，一口气跑出了小区，直到跑得不剩一点力气，一屁股坐在路边对着路中央的车河发呆。
　　正值下班高峰，各色车辆川流不息，喧嚣热闹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落寞的女孩。
　　方若绮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是的，她活该，这是报应，是她罪有应得。她没有资格难过，可为什么她的心像被撕开了一样。
　　在EAMI第一次撞见他们在一起时黎华脸上的笑容，和刚才他们一起进门时亲密的身影，像电影一张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赶也赶不走。
　　方若绮想到他们会拥抱，会亲吻，会说很多互诉衷肠的话，甚至会如所有情侣一样在床上缠绵。
　　方若绮把头埋进膝盖里，她快不能呼吸了。
　　这是他想到王瑞恩时从未有过的感觉，难道这才是爱？
　　爱，原来可以这样使人痛苦。
　　方若绮在路边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将暗，公路两旁亮起华灯，她才勉强停止哭泣。
　　天快黑了，总要有个地方去。
　　她不想回家，此刻的她很害怕自己一个人，方若绮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古芊菁一路飙车而来，拎起哭得惨兮兮的方若绮，塞进车里。
　　“去哪？”半晌之后，方若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问古芊菁。
　　“按你的意思，一醉方休。”古大小姐目不斜视，豪情万丈。
　　“我何时说过？”方若绮情绪低落。
　　“不然，你还想继续回到路边要死要活丢人现眼？”
　　方若绮语塞，想必她这幅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已是可怜至极。
　　“你听我的，一醉解千愁，天大的事儿先灌醉了自己再说。”
　　“酒在胃里，事在心里，不相干的。”方若绮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姐今天可是推了约会来陪你的，”你就这么报答我？”古芊菁凤眸微睨，美艳无双。
　　“好吧，听你的，一醉解千愁。”方若绮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准备不醉不归。

　　进了PUB，古芊菁轻车熟路往最里边的包厢走，推开门，却发现童靖阳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来了？”古芊菁诧异，她明明取消了约会。
　　“来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厮混，”童靖揽住古芊菁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轻咬。
　　“德行！”古芊菁啐他，脸上的笑却掩不住，“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知道！”
　　“对，我小心眼，所以别无缘无故取消我的约会，”童靖阳胳膊稍微用力，将古芊菁带进怀里，“我爱乱想。”
　　方若绮实在没心情看他们打情骂俏，径自绕过他俩，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走到哪里都是恩爱情侣，老天爷都看她不顺眼。
　　童靖阳似乎是刚注意到方若绮不对劲，用眼神询问怀里的古芊菁。
　　古芊菁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和黎华吵架了吧。”
　　古芊菁认知里，方若绮姿势执行和黎华才是一对，王瑞恩根本不值一提。
　　这段日子她在方若绮身边，早看明白了，只有方若绮自己还当局者迷，绕来绕去想不明白。
　　现在看她哭得这么惨，除了黎华不会有第二个原因。
　　古大小姐向来简单粗暴，最相信喝醉了才知道你爱谁。她能想到的陪伴，就是把酒精当成烦恼，喝进肚子里再趁着神志不清的时候悄消化掉。
　　明早醒来，原地复活。
　　方若绮了解她，所以也不问。
　　这会茶几上已经摆满了开好的啤酒，她抓起一瓶一饮而尽。带着气泡的酒液顺着食道滑入胃里，留下一路灼热。
　　“痛快！”方若绮抹了抹嘴，又拿起第二瓶。
　　她错了，酒是个好东西，既能填满胃，也能浇在心里。
　　“照你这么个喝法，待会我可抬不动你。”古芊菁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喝酒，吃惊是有的，伸手就要拦。
　　童靖阳拉住她，“让她喝吧，你拦不住。”
　　方若绮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
　　她隐约记得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把这段日子里的纠结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那些压在她心上的情愫，那些无法对人言的小心思，终于都有了倾吐的地方。
　　她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黎华，可黎华却不爱她了，她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讲着黎华，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甚至做起了梦，她梦到了黎华，梦到他宽阔的怀抱，和身上若有似无的古龙香。
　　她梦见自己在他的怀抱里满足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