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手可摘星辰》陈小妖

4、交易（二）

　　说在王瑞恩口中不过是个小型的开机仪式，可看在方若绮眼里却是从未见识过的盛况空前。拉了拉微微翘起的裙摆，暗自庆幸起自己接受了黎华的提议，如果没有黎华早上的雪中送炭，不知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众人嘲笑的话柄。
　　穿着黎华送来的礼服的方若绮，毫不意外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镁光灯下荡起的的裙摆与甜美笑容交相辉映，也给了记者们绝好的拍摄素材。
　　开机仪式不过是个形式上的活动，如果不是已经成为了演艺圈里不成文的规定，估计王瑞恩这样认真又严谨不喜欢耍花头的导演宁愿将这些时间用在补拍不满意的镜头上。记者们大都了解王瑞恩的个性，所提出的问题基本不会偏离电影制作。
　　方若绮从未参加过此类活动，坐在发言台上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和频频亮起的闪光灯不由紧张，还好有王瑞恩在，当少数为了抢新闻博收视率的记者问起女主角方若绮的八卦时，不出意外的被王瑞恩毫不留情的一一挡回去。从头到尾她只需坐得端端正正，面对着镜头露出最美的微笑，并且回答几个答案早就烂熟于心的问题即可。
　　整场开机仪式从头到尾波澜不惊，一直悬着心的方若绮到了散场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刚想离开会场，却被人叫住。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清冷却并不无理的语气，方若绮回过头，竟然是陈芳怡。昨天的裸色连身裤换成了及地的水蓝色绸缎长裙，将她清冷的气质衬托得愈加高贵典雅，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
　　方若绮还在犹豫要怎么称呼。按理来说，陈芳怡与王瑞恩几乎同期出道，年龄上要大方若绮一些，叫一声“芳怡姐”是理所应当，可是演艺圈这个吃青春饭的行当里，“姐”字往往并不讨喜，所以尴尬的站在那里，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应承。
　　“我想同你讲几句话，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吧？”见方若绮不知在犹豫什么，陈芳怡再一次开口。
　　“不会不会，”方若绮连连摆手，“请说。”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不是黎华送给你的？”
　　“啊？”方若绮愣住。
　　“这条裙子是巴黎的时装大师手工缝制的，全世界只有这一件，我在黎华那里见到过……”
　　方若绮彻底愣住了。虽然她知道这件衣服定然价值不菲，却也没想到是世上独一无二。她原以为最多是哪一个顶级品牌的新款而已。
　　“我想知道这件衣服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原本是极其无理的问题，但在陈芳怡的柔声演绎下却并不显得很生硬。
　　简单的思考了一下，方若绮决定如实回答，“黎天王不希望昨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既然她连这件衣服的来头都知道，想必也不必隐瞒她其他的。
　　然而得到了答案，陈芳怡似乎并不开心，原本噙着微笑的嘴角不自觉垂了下来，扫了淡淡腮红的脸颊在会场镁光灯的照射下也苍白了许多。
　　“芳怡姐，有什么不舒服吗？”方若绮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会有如此转变，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情急之下“姐”字却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没什么，”陈芳怡回过神来，依旧回以淡淡的微笑，只是这一次掺杂了些许苍白和无力，“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先走了。”
　　说完，匆匆忙忙提着裙摆走出了会场，留下方若绮一个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若绮，等一下。”脚步刚刚抬起，又一次被人叫住，这一次是那个异常熟悉不会听错的声音，方若绮立刻绽出迷人笑靥，转过了头，“导演，怎么了？”
　　王瑞恩一本正经的站在身后，依旧是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表情，“你身上的这件礼服，是不是黎华送的？”
　　方若绮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如果这件衣服如陈芳怡所说全世界仅此一件，那么她不奇怪王瑞恩能够认出来，她奇怪的是为什么人人都对这件衣服如此感兴趣。
　　点了点头，其实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回应王瑞恩心里也一定已经有了答案。
　　“黎华为什么会送这件衣服给你？”王瑞恩也不绕弯子。
　　这一次方若绮想也没想，直接将事实和盘托出，“他不希望昨天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不希望事情被别人知道，所以送条贵重的裙子来讨好你么？”王瑞恩撇开头去，唇边荡起一抹状似自嘲的冷笑，看在方若绮眼里意义不明。
　　方若绮没开口，不是不想说话，是插不上嘴。她不傻，陈芳怡和王瑞恩先后来问裙子的事，再笨的人也能够看得出这其中有蹊跷。
　　“若绮，”嗤笑的表情荡然不存，王瑞恩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常扑克一般的表情，“听我一句话，不要距离黎华太近，太过靠近他的女人最后都会受伤。”
　　如果方若绮没有看错，王瑞恩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底似乎弥漫着些许无奈和悲伤，或许还有不甘。但是无论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感到踏实和信任，他的话她愿意无条件的相信。

　　只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切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身在其中却一无所知的滋味让她几欲抓狂。
　　譬如黎华的隐瞒，究竟是想要保护那个气质清冷的女人，还是掩盖自己的放浪形骸？
　　譬如陈芳怡的黯然，究竟是因着自己穿着黎华所赠的华服，还是伤心着黎华的隐瞒？
　　譬如王瑞恩的嗤笑，究竟是嘲弄黎华的毫无担当，还是感叹着纵横交错的情感纠葛？
　　黎华与陈芳怡，究竟是搭档，是朋友，还是隐瞒着媒体追访的恋人？为何楼梯间的放肆拥吻，却用自己身上这件独一无二的礼服换取保密？
　　王瑞恩与陈芳怡，是否也有着导演与演员关系之外的纠葛？不然又为什么昨天陈芳怡离去时，顿在王瑞恩身边的脚步有着十分之一秒的迟疑？
　　可她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纵然看得出这片风平浪静之下必然波涛汹涌，却看不出这暗涌下的狂风，究竟从何而起。
　　依稀有未退场的记者还在按动着快门，在离场前的最后时刻依旧不放弃的捕捉着艺人们或多或少的生动表情。
　　只可惜那闪光灯的光芒虽然光亮耀眼，却照不透那些被华服包裹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