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一个人的蜚短流长》薇*

1、上

　　1
　　我一直都很反感杨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我妈太崇拜那个叫刘过字改之的诗人，还是她真的后悔和我爹搞出那段恋情。过，爱情是过错吗？总之我妈是一个俗气的女人，各大报刊的娱乐头条一登她与金国小王爷的绯闻，媒体稍加指责，她就怕了，只差没效仿某位女戏子，留下“人言可畏”四个字就上吊自杀。
　　于是，我就一直窝窝囊囊地叫杨过，可我总有口气不服，寻思着哪天改个名儿，就叫杨不悔。
　　那几年，我的日子过的很青葱。饿的时候就拿几块石头，用弹弓射别人家的鸡。我还为这项活动取了个名字，叫射鸡，后来嫌它太露骨，就学古人弄个通假字什么的，改叫射击了 。
　　吃过饭后我会穿一件灰色的衣服，挑一处景点好的地儿，眼神忧郁的矗那儿扮小资。
　　周末，我最喜欢去一个茶馆听一老头儿说书，这老头说起书来，口水吧嗒吧嗒的，特有激情。客人最喜欢点的是一叫金庸的作家写的《射雕英雄传》，郭靖那愣头青我不喜欢，黄蓉除了身材差点，将就算个美女。我拼命攒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省，希望哪天我也能像个大爷一样点上个段子，就点 《黄蓉秘史》。
　　还有一个小丫头也喜欢来着听书，她多半是个小资，所以每天都能活在我编织的梦中，把我一脚踢出去，喧宾夺主地践踏我的信仰。
　　她总是把银子一抛，不待那银子落定就说：“来一段《小李飞刀》。”
　　她是这个茶馆里唯一不点《射雕英雄传》人。从她暧昧的眼神中我可以觉察出她一定是爱上了李寻欢那个三期肺痨鬼。
　　她说她叫孙小红，挺笨的一名字。
　　“杨过？没听说过。”她在我的伞下说，在一个江南梅雨的季节。
　　“喂，你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她说话忒爽快。
　　“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说。
　　她的双眼一下就放光了：“你．．．同性恋？”
　　所以说有时千万别把女人想单纯罗。
　　我摇了摇头“错，是自恋！”
　　去过我家的人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把满池的荷花拔掉种上水仙花。只有一个很性感的女人懂，她说：“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叫纳柯索丝的人放着仙女不爱爱自己最后化身为水仙花。”
　　这人忒有个性。
　　我问那个在我家歇脚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她一笑，说，石观音。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在也没见过上述所有人，因为我去了一个地方------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2
　　记不太清楚怎么去了桃花岛，好像是有一群男男女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跑过去收保护费。结果糊里糊涂的被扁了一顿，还落下了个食物中毒。醒了之后我就在桃花岛上了。
　　我见到了黄蓉，那个被说书人神化了的女人，她比我想像的要漂亮那么一点，还有郭靖，其实也不算傻，他说，我是你郭伯伯，她是你郭伯母，她与你母亲情同姐妹啊。
　　我不喜欢叫她郭伯母，所以就叫她姑姑，反正情同姐妹嘛。
　　认识欧阳峰绝对是个巧合，我想他叫欧阳疯可能回比较名副其实一点。他最爱说的三个字就是我是谁。一旦没了人回答，他就会疯的像只□□（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功）。当他安静下来，他会像个诗人，眼睛望向西方自语：“没事的时候我回望向白驼山。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女人在等我，其实，醉生梦死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当你越想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忘记你就会越清楚的记得。当你已经不能再拥有，你惟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他那样子很闷骚，我很想扁他，但没那个本事，后来当我有本事扁他的时候却没了机会，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正如他问的我是谁。
　　黄蓉没有教我武功，因为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姑姑，你为什么要嫁给郭伯伯？”
　　“因为我喜欢他。”
　　“我想你去白驼山可能会更幸福”
　　“没有爱的幸福你让我如何面对？”
　　我笑，她也笑。然后我说：“因为你爱上了你的父亲。对不对？”
　　她脸上的笑一下就冷冻了。
　　“这是一种反恋父情结。这世上没有人能超越你父亲黄药师的智慧与风度，所以你情愿选择一个与他完全对立的人，对不对？”
　　她转过脸，说，我不知道。
　　我从小就想当一个狗仔队式的记者，专门挖别人的隐痛，尤其是名人的，然后结集出书。
　　这很变态，我不否认。我从小就要面对那些记者的采访，看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挖我和我妈妈的隐痛，把它当槟榔嚼，嚼过后便将残渣和着口水吐出来。那时我就想报复。
　　黄蓉是第一个被我祭刀的人，很不幸
　　她不敢让我学武，她怕我拿着刀逼天下人说出他们的隐痛。
　　事实证明，我一定会的。
　　然而，她最怕我问的是郭靖爱不爱黄蓉。

　　3
　　因为那个瞎子柯的不满,我被送进了全真教,他说他看我不顺眼,问题是他有眼吗?
　　全真教的道士活的特压抑,所以整起人来匠心独具,很有大家风范.如果不是怀疑丘处机暗恋梅超风,我死也不会多呆半天的.
　　后来我去了古墓.其实如果我不去命运可能会好一点,可是我去了,所以我就开始了我的情圣生涯.
　　看到小龙女后,我才发现自己是个“色”盲,因为我竟然判断不出她到底是美是丑。她的皮肤很白,因为常年在古墓的缘故,她的眼 神很飘忽,从里面看不出虚虚实实.

　　孙婆婆说她不会笑,而且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她面无表情.
　　她从小听力不好,别人都叫她小聋女,长大了, 因名字不雅才改做小龙女的.对外说是姓龙,其实鬼晓得她姓什么.
　　我说:\"不,她会笑\"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板,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她只在照镜子的时候会笑,而且会笑的很妩媚”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
　　其实每个自恋的人都喜欢对着镜子笑. 比如我。
　　孙婆婆死的时候我哭的淅沥哗啦,但我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尹志平看小龙女的眼神过于炽热. 在我们那个年代,他这种做法呢是很不道义的.
　　女人大多没有什么逻辑,就算有也全是强盗逻辑.
　　孙婆婆临终前让她照顾我,她同意了.
　　老子乐得心脏直抽筋.
　　她说让我做她的徒弟,我一下就凝固了.我说:“ 啊,龙姑娘......这个......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照顾啊?”
　　“看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这句话很伤我做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不....不是这样滴,照顾呢就是吃饭穿衣的事你要多留心点,唉,说白了吧,就是老......”
　　“老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师”我一下就结巴了，估计司马相如那家伙也是碰到卓文君才开始期期艾艾的。面对这样的女人你能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我只好把“老婆”两个字给咽在肚子里，苍天啊! 瀚海啊！
　　“那好,你先拜祖师婆婆.”
　　我说,可不可以不叫你师父啊?你也知道,以前我在全真教常被那群牛鼻子欺负,所以我诅咒被我叫做师父的人都会短命.
　　她眨了一下眼,有一点调皮的说,你打算叫我什么?
　　姑姑,我说.
　　桃花岛上有一个被我叫做姑姑的女人.
　　姑姑?好奇怪啊.她说,算是答应了.
　　4
　　后来的生活很惬意,麻烦的是这个女人不会做饭.
　　“过儿,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躺在绳子上问.
　　我一边躺在寒玉床上打哆嗦一边回答,“好...好暖和啊!”寒玉床其实挺像钉子板的.杨门不幸啊,后来我的家族又出了一个以睡钉子板出名的杨乃武的阿姐,这是后话.
　　“听说扶桑那边有大片大片的樱花,还有桑树, 那里的人把蚕养在树上.蚕长大后就吐出五彩缤纷的丝,飘在天上就被月亮织成了霞.”她闭着眼睛说.
　　这女人真是有想象力,这么无里头的事都想的出来.
　　“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的,有几条街,街上有鸡鸭的粪,一下雨就烂成了一大块.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哦,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东西.”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外面的世界.
　　那时我爱穿一件灰衣服矗那儿扮小资,大街上的妓女比良家妇女要多,她们穿的很暴露,搞的我总是以为卞京是海滩.我会去听说书,还记得有个叫孙小红的女孩子暗恋李寻欢. 东城的老李面条中常常吃出苍蝇,搞得不好你咬了半天的牛肉是他儿子的尿布.
　　樱花?桑树?这个女人!
　　“姑姑,你有没有理想?”我问.
　　“理想?什么叫做理想?”小龙女微睁双眼问.
　　我气堵了.确实,她得世界干净得纯粹,只是黑白这么分明.
　　“过儿,什么时候带姑姑去外面看看.看看外面的女孩子都做些什么.”她看着我,在距离我1.5米的上空看着我说.
　　她的头发很长,有些末梢扫在我脸上.散发着素馨花的味道.
　　“好.”我说.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她终于笑了.大约从来都没人对她承诺过什么吧.
　　“不会,我从没骗过一个人.”我说.
　　所以后来赵之敬发誓说他不会把花溪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时,我马上想起我的话,名师出高徒嘛, 我是从来没骗过一个人，我只骗很多人。
　　当那块花岗岩慢慢落下时,我脑中闪过了两个问题,所以当时的表情很严肃,很有内涵.
　　这快石头是怎么克服地心引力匀速下落的?
　　小龙女的眼中为什么会有眼泪？
　　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如果得不到答案 ,我会被憋死的,知道埃及金字塔不?我因为好奇曾经花两年时间跑到那里,花一年挖了条地道通入墓室中,又花了半年才弄清所有的问题.
　　总之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于是我在断龙石放下的最后关头又滚了进去。
　　“过儿！”小龙女定定地看着我，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其实在我心目中，小龙女只是个尊会动的雕像，她有吓死人的外貌，有不是人的气质，但这一切都是以失去人类情感为代价的。
　　假如没有林朝英，没有古墓，小龙女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扎着两个小辫子到处招摇？应该会的，可是现实不容假设。
　　据说连林朝英都没有看到过小龙女流泪，但我却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