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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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在魏亦涵被父母关在房间里的时候，盛逸奎接到了外公病重的消息。他当即买了站票回北京。
在火车上，他忍着对外公的担心安慰着魏亦涵。他知道他那边的情况也很不乐观，所以没有告诉他外公的事。
在火车上，没有地方充电，手机很快就没电了。好不容易到了北京，火急火燎赶到医院的时候，外公已经垂危。
在床边守着的时候，他想到该给魏亦涵打电话，那时才发现手机不见了。他又想着赶紧出去买一台，可好巧不巧，外公叫他的名字。
他赶紧凑过去，只听见外公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接着便没了声息。
他赶紧叫来了医生，一刻钟后，他从医生那里得到了外公去世的消息。
盛逸奎的舅舅是第二天从外地赶回来的。舅舅回来后，盛逸奎又忙着同舅舅一起给外公办丧事。
丧事结束后，他终于得空给魏亦涵打电话。
那时，他用颤抖的手拨了那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暂停使用”。
他重复按着那个号码，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
他给他发邮件，却没有任何回复。
他几乎有些绝望。他尚未能从外公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边又联系不到可以倾吐的人。那时，他真的想哭。
他上网联系廖妍，也未能从廖妍那里得到任何回复。他又赶紧联系高新登，高新登也不明就里，只说帮他联系魏亦涵。可是隔天，他从高新登那里得到的消息却是联系不到魏亦涵。
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联系魏亦涵，最终都没有得到结果。
结束外公的身后事时已是半个月后，他再回到X市，好不容易得到了魏亦涵的消息，而那消息却是他出国了。
他试图打听他在哪里的哪所学校，却未能得到任何消息。
魏亦涵这个人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半点消息。
他以为他放弃自己了，便带这样一颗破碎的心回到了北京。
一个月后，廖妍才终于与他联系。
廖妍猜测，魏亦涵似乎是因为伤心绝望而出国的，也许是误会他先放弃了才一走了之的。
盛逸奎想这的确像是魏亦涵会做的事，便开始不停地发邮件向他解释。
起初的一个月他每天都有发邮件，可依然没有得到回复。慢慢地他变得忙了，只能一周一封，再后来一月一封，再后来...他也放弃了。
他想，魏亦涵是不会看那些邮件的，发也没有用，不如等吧，等他回来同他解释。
他一面跟着舅舅学做生意，一面等待着。
三年里，他一刻也没有放弃。
他努力经营，想着如果自己有了经济能力，再去同魏亦涵的父母交涉或许好一点。想着如果有了经济能力，他们可以从父母那里独立。想着，他在这里经营好一切，等到那个人回来再向他解释，他们便可以和好如初。
他不想依靠任何人，跟舅舅做了几个月后，就开始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属于自己公司。他开的公司是一家投资公司，刚开始的客源是由舅舅提供的。
一开始很难，为了不让那几个客户失望，他做得十分用心，与请来的两个属下一起用心经营。对那两个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份工作，并不格外用心，所以差不多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那段时间，他经常整夜整夜忙着工作，连肚子也饿着。
那段时间持续了一年多，直到今年公司上了正规，他才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若不是那些忙不完的工作支撑着他，他或许走不到今日。
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想起魏亦涵。
曾经，那个人总是用恶言关怀着自己。
曾经，看着那个人跳脚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乐趣。
曾经，得到那个人轻轻的一个吻就能让他幸福得飞起来。
于是乎，为了再重新得到那些，他一直苦苦等待，一直痴痴坚守，直至今时今日再度遇到他。
听他说着那些事不关己的话，看他脸上冷淡的神情，他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他想，他是误会自己才这样对自己的，只要解释就好。
终于再找到机会向他解释，他却说没有误会，他说他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离去，他说他都知道。
盛逸奎不解了，困惑了，更多的却是伤心欲绝。
原来他知道，那些邮件他都有收到，他又看到，可是他却不原谅自己，他用一句“没有误会”将自己三年的等到推翻。
那么，如果不是为了解释，为了与他冰释前嫌，他又为什么要等这三年？他又缘何要苦这三年？再去思索这三年，他只觉得苍白无力。
一切竟然都不是误会？
此刻，支着额头思索着这些事，盛逸奎只觉得从胸腔至口腔都是苦的，苦到说不出话，流不出泪。
直到廖妍婚礼那日，魏亦涵才再次见到盛逸奎。
在参加婚礼的前几日，他回家了一趟。三年不归家已经是不孝，现在归国了也还是得回家看看的。
父母见到他很吃惊，更多的是喜悦。一家三口不像以前那样有话聊，但也不至于一句话也不说。
父母都不年轻了，还好身子骨很硬朗。为此，魏亦涵颇感欣慰。
吃了顿饭后不久，魏亦涵还是离开了家。魏爸爸和魏妈妈知道魏亦涵心中还有结，也没有勉强他。
其实，魏亦涵并不知道这三年，廖妍也好，盛逸奎也好都在自己父母这边出了不少力。廖妍经常同高新登来看魏家二老，偶尔还会劝劝。盛逸奎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寄礼物到魏家，有一年甚至上门拜访了。
魏家父母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早就接受了两个人。
可惜，这些事魏亦涵并不知道，若是知道...
婚礼这天，魏亦涵见到了穿得西装革履站在新郎高新登身边的盛逸奎。穿着西装的他格外帅气也格外成熟。
然后他看到了穿着婚纱的廖妍。果然女人当了新娘就是漂亮些。曾几何时，廖妍还同他聊过，说自己结婚那日要请他做伴娘，可现如今...
魏亦涵心里也是感叹的，只是做过的事泼出的水，那些让他伤心绝望的往事深深烙在他的心上，想抹也抹不去。
他不怪廖妍了，原谅她了，只是还忘不了。
至于盛逸奎，爱了多深就恨了多深，只是除了淡漠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诠释这种恨。
席间，魏亦涵和伴娘伴郎们同坐一桌。盛逸奎就坐在他的对面，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他那双清亮好看的眸。
魏亦涵有些食不知味，埋首吃东西，也没有注意塞进嘴里的是什么。
新郎新娘来敬酒的时候，廖妍还特意走到他面前，同他喝了一杯。廖妍并没有像他们曾想像过的那样豪爽大气地跟他碰杯，而是含着笑跟他对饮，然后被高新登拉走了。
坐下的时候，魏亦涵正好看见盛逸奎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突然，桌上有伴郎笑着对盛逸奎道：“哥们儿，你什么时候结婚啊？现在事业有成了，身边应该有不少美女吧。”
盛逸奎面无表情，淡淡回道：“美女到是有不少，介绍给你好不好？”
那人笑答：“好啊，改天给我介绍。”
魏亦涵低着头，继续埋头苦吃，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魏亦涵起身去了洗手间。
因为吃得过多，又喝了不少酒，魏亦涵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几欲呕吐。
然而洗手间低声的交谈声一点都没有漏听，他听着，忍不住想笑——原来男人也是如此八卦的生物。
只听一个人道：“原来高新登的老婆跟我们学校那个名gay认识啊。”
“啊，好像是叫魏亦涵吧，不是还跟盛逸奎传过绯闻吗？”
“那是真的吗？”
“我大学女朋友告诉我的，貌似是真的。”
交谈的声音渐渐远了，他从隔间了走了出来，在洗水台洗干净手后，往外走去。
不巧，盛逸奎也来到了洗手间，正好堵在了在门口。看着魏亦涵发白的脸色，盛逸奎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他开了口，“哪里不舒服吗？”
魏亦涵心弦一阵，险些流出泪来，但他忍住了。他仰首，对面前的人笑了笑：“没有啊，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这几年在国外，必须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壮实了很多。人总是得靠自己的对吧，就算有人给你承诺，也是不能相信的，不是吗？”
“老魏...当年我...”盛逸奎皱眉，听着这刺耳的话，难受到了极点。
“不用解释什么，我又没有怪你。”魏亦涵仍是微笑。他笑起来时是很好看的，盛逸奎曾经最喜欢这笑容，可是此刻看来却刺眼至极。
只听他接着又道：“大抵就是不得已啊之类的，我明白啊，谁都有不得已啦，不得已总是能拿来当借口。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当年我也没有放心上啊。像我们这种同性之爱不就是玩玩吗？哪里能当真？”
盛逸奎嘴角动了动，脸上的神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你是说...那些都只是玩玩？”盛逸奎问，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是啊，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认真的，那样分手对我来说正好。”
“正好？”盛逸奎又问，语气渐渐变冷。
“是啊，不然我还要想着要怎么跟你提出分手呢，有父母的反对正好。”
“跟廖妍不再联系也是为了跟我分手？”盛逸奎直视他，那灼灼的目光似要看穿魏亦涵一般。
“是啊。”魏亦涵抬着头，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用力说着违心的话，“一切都是为了跟你分手。现在，能让我出去了吗？”
盛逸奎收回了目光，让开了路。
魏亦涵道了声“再见”，然后从盛逸奎身边走过，离开了他的视线。
自洗手间出来的盛逸奎同新郎新娘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去了。看着他离去时寂然的背影，魏亦涵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第一次他有一丝感觉他们之间有误会，可是三年前被背弃的滋味太深刻了，深刻得让他不愿意去相信那个人是无辜的。
愁了一会儿，魏亦涵也告别了廖妍，离去了。
离去时，他听到江露同廖妍道：“改天再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他想，他明天晚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北京了，哪里还有什么改天。
魏亦涵一回到酒店房间就倒头睡过去了，他本以为酒意可以让他睡至天明，可是不安慰的情绪让他天未亮就醒了。
他只好起来打开电脑，打开设计软件做那未完成的设计。
他做设计的时候通常是不知道时间的，就这么一直盯着电脑一直往下做着。若不是手机铃声的打扰，他必定不会停止。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魏亦涵的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可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老魏，我是江露。”
“嗯。”
“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我晚上的飞机去北京。”
“那是晚上，现在还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魏亦涵也知道江露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换好衣服后，他来到了江露说的地址。
那是一间私人会所，环境优雅，又十分安静，倒是很像江露会来的地方。
江露就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点了一杯酒，独自品尝着。
魏亦涵看见她，举步走了过去。
等魏亦涵走近，江露才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
“来了，自己点杯喝的吧。”江露微笑着说道。
见江露不急着开口，魏亦涵只好点了一杯咖啡。
“在英国过得怎么样？那里还不错吧？我在那里也待了一年，你没有忘记吧。”
“嗯，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正是你回来的时候。”
“你在那边待得真久，还习惯吗？”
“久了也就习惯了。”
“去求学和去避世的心情到底是不一样的吧。”
魏亦涵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去那边求学的，恨不得赶快学成归来，你是去避世的，恨不得留得越久越好，不是吗？”
魏亦涵听着，沉默不语。
“那样一时冲动出去了，你可曾后悔？”
魏亦涵仍然不语，只是抬头看着含笑的江露。
“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你或许会后悔吧。”
魏亦涵疑惑地皱了皱眉。
“其实你和老妍有时候性子真是挺像的，有时候还是挺冲动的。”
魏亦涵也知道江露话中有话便也没有出声打断。
只听江露接着说道：“你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急急忙忙收拾行装出国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时候盛逸奎是出车祸死了，你才联系不到他的呢？”
魏亦涵身子一震，瞪大眼看住了江露。
“你应该是想过这种可能性的，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太小了，所以没有继续这么想。那时候，老妍也的确是让你失望了。可是...如果你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呢？你爸妈待她就跟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世间有哪个女儿愿意看到父母伤心难过的？看你父母那样，老妍也怕了，所以退缩了，没有支持你，那是她的不对。至于盛逸奎...他当年是出了一点事的，我猜你不知道。”
魏亦涵咬住唇，迟疑半晌才问道：“是我误会他了？”
“这世上天灾人祸，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你被关着的时候，盛逸奎的外公病重住院了。他急忙买了火车票回了北京，在车上还一直安慰你，却因为怕你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结果到了医院才发现手机丢了。他到北京之后的当天下午，他外公就去世了。他一直忙着办丧事，未能及时联系你，回来之后却找又不到你了。他去找老妍，老妍又怕，不敢回复他，若不是高新登把这些事告诉她，她或许还不会联系他。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谁也找不到你了。这些事，你是没有想到的吧？”
魏亦涵听着，静坐在那儿，紧皱的眉头透露了他沉重的心情。
“你和小盛都不是那种不认真的人，不是吗？你清楚他，却不够信任他。小盛却是很清楚很信任你的，他一直等你，等你回来向你解释，不过，好像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说着，江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接着又道，“我们几个看小盛这样也很不舒服，都给你发邮件，帮他向你解释，可是你从未回过那些邮件。我们发了几封以后也懒得再发了，而小盛却一直给你发，估计好多邮件都过期了，你能看到的不多了。”
江露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魏亦涵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想挽回这些错误，可是...他要到哪里去找盛逸奎去说清楚这些事？
他都跟他说了“没有误会”，跟他说了“以前不过是玩玩”。
他跟他怎么可能覆水重收？
他筋疲力尽地坐着，过了许久才喟然叹息：“算了，覆水难收...”
江露抬眸，静静看了他片刻，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若想要挽回他，跟我说，我知道他在北京的地址。”
魏亦涵颔首，直到江露离开也没有勇气开口询问。
他在原处坐了好一会儿，等到将思绪都整理好了才动了动身体站起来，站起来时才发现脚都麻了。
晚上，他还是坐整点的飞机离开了X市。飞机离去时，自窗户看到的X市的夜景竟如梦境一般恍惚。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