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Ⅱ- 箭在弦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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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典当我的黑暗，换来的只是他拥着他人在怀，值得吗？”妇人喃喃。
“值得不值得，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八号当铺，只有典进，没有赎出，谁也不例外。”一身黑衣的当铺老板，说话时眼神好像没有温度。
“韩老板，我错了。我以为他想要的，是纯洁无暇的女孩，原来只要他不爱我，我就算得到纯善也是徒劳。”妇人呵呵一笑，韩诺突然想到自己。
典当了生生世世的爱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苦等到老。他不老不死，不老不死。
“我看到了你的难过，韩老板。你并不像你看上去那样冷漠。想来你也是和我一样，求而不得吧。每个人求的东西都不同呢，我想要他的爱情，输了自己的本性。我不会后悔我的选择，更没想过要赎回我的本性。”妇人扯乱发髻，悠悠然开口：“我把他当成我的全世界，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韩老板，你最终想要的应该就是我们在典当的奇迹里越来越贪婪的灵魂吧，我怕我失了本性不止，若连最后的坚持也一时兴起典当了出去，我可真要后悔了。”
“那你是何意？”韩诺微微一笑，当铺里人来人往，总有有意思的人呐。只是再有意思，这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不得不。
“我典当我的灵魂，换取灵魂的安宁。”妇人笑得妩媚，“他既不要我，我便不再出现就是。”
“你的灵魂还很纯洁，你确定你不要活着了？一旦典进，再无例外。”
“我不在乎。”
“那你还要看看他的反应吗？你知道，他目前还是你丈夫。”
“很快就不是了。我守着偌大的家，迎进他为主人。他却不知，我还有个异母弟弟在国外这就要回来了呢。离婚书已经签好，我生和死，都跟他无关。”
“只是一个男人，就让你生无可恋。你的灵魂，我们接收了。”
“谢谢。”原本就活不长，把灵魂留在这个看遍人心的八号当铺，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乏味的一生。
瞬间，黑暗。
……
“姐儿，你怎么倚着小几就睡了。这样身子会不舒服。”雪月晴空四个丫头被夫人叫去问话，回来就看见本该在绣喜帕的果兴阿斜倚在案几上睡着，等果兴阿睡醒，云晴才上前叨叨。
果兴阿意识回笼，浅浅一笑，“无妨。我心中欢喜呢。”
觉罗氏为果兴阿挑选的未来夫家，也是同那拉家家风相似的满族家庭。听闻那位小爷自幼勤学，马上功夫也没落下，当真是文武全才，家中亦无通房之流，可谓是觉罗氏费心费力找来的好亲家。
“姐儿高兴就好。”云雪正为果兴阿按摩肩膊，心道夫人也该放心了，姐儿才不是会嫉妒妹妹夫家的那种人，也是夫人怕姐儿长期生病会心思敏感。
果兴阿继续绣着喜帕。
她从没想过自己典当了灵魂，竟然只成了流浪的孤魂，后来遇上阿精，也不知怎的又是一片漆黑，等意识恢复过来，她才发现自己重新活过来。
前世那时她知晓他有了新欢，心中难过却无处可说，恰逢管家说是收到弟弟回信。他们才知原来那位弟弟在战乱时流落在国外，她也就动了把家产给弟弟的心思。不是报复，只是她到底是满清遗族，总不忍那拉家毁在自己手中。谁想那时自己被那新欢找上门，不经意中了毒，她看见他搂着新欢说她不该把新欢找来，问也没问自己有没有事。那时突然生无可恋，索性解决了身后事宜，又找上了当铺，只想放弃自己的灵魂。
一时的软弱，不想还有重来一回的机会。
“姐儿，夫人说年家姑娘下帖子邀你。那年小蝶也不看看，他们年家不过是四阿哥府上的奴才，倒还敢越级相邀。”云月突然想到这事，夫人回绝了，她们这才忘记要在姐儿面前提一提。
“年小蝶？这名儿好生熟悉。”那时战乱纷飞，往常听来的戏曲里似乎是有那么一出潜龙戏蝶的戏码，说的似乎正是雍正爷和年小蝶之事。那时世道大乱，满清皇族民心尽失，似这种戏谑之作比比皆是。
“姐儿莫非忘了，那年姑娘去年在京中可是闹了大笑话呢。”这回是喜欢边做美食边听人胡侃的云空急急回话。
果兴阿扬眉，静待下文。
“去年那年家大姑娘在府上落水，醒来就去拜佛求了个姻缘签。结果啊，那姻缘签竟然只是个中签，年姑娘恼恨说不准，还说她可是要做皇子侧福晋的，怎么说也该是上上的富贵签。”
“她既有那志趣，由她说便是，当不得笑话，至多让人不满年家家教。”果兴阿轻声说。
“姐儿这话确实无错。这要不是后来年姑娘被太子爷瞧上后死活不肯给太子爷做侍妾，太子爷怜悯没把事情闹大，反是年姑娘自己跑到街上宣扬只嫁四阿哥。姐儿您是不知啊，那时四阿哥脸有多黑。”云空呵呵傻笑，就好像自己亲见四阿哥脸黑一样。
果兴阿确实想不到，原来后世那出戏的原型，竟然在发展到后面之前，竟然是这样出乎意料地不合规矩呢。四阿哥会是喜欢年小蝶的那种人吗？果兴阿实在想象不出。
“这样不知规矩的事她都做了，想来闹的笑话也是很不合规矩的。”果兴阿笑说。
“姐儿说对了。不过啊，也还好那年姑娘也就不规矩了那一阵子，后来被四阿哥打了顿板子，虽然口里还不忿地说自己只是喜欢四阿哥，到底昏死过去，再醒来啊，倒真成了和四阿哥那样一本正经的姑娘了。那时京里还笑话说，这年姑娘爱屋及乌得很呢。”
“她怕是一辈子也只能低嫁了，看在年家份上，四阿哥想来不会太为难于她。”但也不会让她好过。果兴阿猜测那个疯狂的年小蝶，可能也是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果兴阿实在忍不住好奇，这个清朝大概不太有龙气，不然怎容得下这么多孤魂野鬼在皇城脚下横行。也难怪清朝在百鬼横行下日渐衰颓。
“姐儿说的极是。也不知她是吃了什么心，竟然还想着来约见姐儿。奴婢可是听说那年姑娘求见四福晋不成，这才转求于姐儿的。”
“云空，此事勿要再提。额娘定然都处置得妥妥儿的。”果兴阿很信任现在的额娘。
果兴阿觉得自己的运气大概到了尽头，又或者是，另一种运气，突然爆棚？
“果儿，额娘也没办法。四阿哥知道你要大婚，竟然就把那家人打发回盛京去了，明升暗降，这也没得办法。”觉罗氏欣慰得看着果兴阿愈发灵气秀美的面容，又是骄傲又是怜惜。
“额娘，女儿还是可以照常出嫁不是吗？就算到盛京，女儿也会活得很好。”果兴阿试图劝说觉罗氏。
“果儿，你莫再想别的了。那家人现在哪敢再和咱家有牵扯。四阿哥可是放话了……”觉罗氏委实不愿把真相这么早告诉果兴阿，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瞒着不说。
“额娘——”果兴阿不想再听，她甚至不敢想，自己猜测成真的话，又该如何去面对金枝。
觉罗氏咬咬牙，狠狠心说：“四阿哥说，你才是他的嫡福晋。”
“怎么可能！那妹妹呢，他把妹妹置于何地？”
“四阿哥同额娘说，金枝善妒，连个宫女都不容，说是待到期满便贬了金枝为侧福晋。四阿哥要额娘留着你，待他解决顾虑后，便迎娶你为嫡福晋。”
“荒唐——”果兴阿禁不住怒喊：“他不是最重规矩的嘛。怎能仗着自己是皇子阿哥，就为了个宫女把妹妹贬为妾侍。好一个侧福晋，侧福晋那也不是正妻。他凭什么强要我去当他的福晋，皇上怎么可以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四阿哥说他把事情都和皇上交代过了。儿啊，你镇定一些。便是你去了四爷府上，你也不会苛待金枝的不是嘛。到时候你姐妹俩同心协力，旁的人也无法再分薄你们的地位。”觉罗氏心道，明面上知道这事儿的，谁不说荒唐。可今上反倒很高兴似的，甚至还说四阿哥嫡妻为嫡女本是应该。觉罗氏虽对金枝并无和对果儿这样的疼爱，但也是当做甥女宠大的，怎忍心看金枝好端端的正妻变侧室。可这是皇家人，他们顶天也不过是皇家高阶些的奴才。
“额娘，妹妹好苦。”果兴阿虽对金枝那时维护主权的示威微微不满，但她知道那是金枝对四阿哥爱重的表现并未怪罪。现在倒好，轮到自己成了罪人，洗白的机会都没有。
“儿啊，只要你好好的，额娘也管不着许多。”对不起金枝和妹妹，觉罗氏总不能让好不容易不常年卧病在榻的女儿为了金枝去死。手心手背，只好留下手背继续迎接风霜。
胤禛听手下回报这一段时，忍不住笑了。
果兴阿，爷还不信，真嫁给爷后，你还能为了金枝说什么妹妹好苦的话。
“爷，素言姑娘有口信。”侍卫只当爷心情好，这才把年素言的话带到，“素言姑娘说，晴川姑娘和八阿哥已经情定终生，还问了一下年家姑娘好。”
“你回去告诉素言，她莫要和年小蝶想的一样，待她完成大事，爷赏她一个好身份好夫家。李卫，你退下吧。”
李卫跪安退下，他这个临时侍卫当得真无趣，还要为四爷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年素言模样极好，也不知四爷怎么就是不待见姓年的姑娘。
李卫想到一事，突然转身又说道：“回爷，奴才忘了一事。素言姑娘说，蓝齐儿格格求了道旨意说要回宫拜见皇上。可容妃娘娘还在为格格出嫁那事和皇上置气不见皇上，皇上大概不会同意此事。”
“你告诉素言，这些事，她无须费心。”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
胤禛一人站在窗前，看着这连自己都觉得很莫名其妙的世界。
绿树苍翠，蓝天白云。
一切似乎都和梦中的一样，却又都不一样。
蝶梦周公，又或是周公梦蝶。
不如参禅，静心礼佛。
他该是梦里那样冷心冷情的天子，而不是在这时不时冒出个不认识的疯女人的世界里看戏。
便是看戏，也该同自己敬重亲近的嫡福晋一起。除了果兴阿，还有谁担得起他嫡福晋的名头。
那声音，不可能再响起了。
这是爷的人生，谁也不能置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Ⅱ- 箭在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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