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54、第五十四章：兄弟反目

　　路途中，梳云遇到了当晚巡守乾清宫的护卫陈祥武。陈祥武见到她，便让队友先行了，自己则跑至梳云跟前，不无高兴问：“梳云御侍这么晚是去哪了呀？”
　　梳云知舌头的疼痛，让自己说话十分不利索，自是不答话，只冲陈祥武扬扬唇角笑了笑，旋即便要离开。陈祥武自不能领会她的少言寡语，只觉莫名其妙，但他没有缠她，随她去了。
　　他再抬眸，却见梳云经过之地，落下了一方丝帕。他心知这丝帕是梳云落下的，就唤了她一声，并上前将丝帕捡了起来。梳云不想在这个时候被纠缠，自然没有停步。巧在此时，陈祥武看到了丝帕上的血迹。他皱起了眉头，没再唤梳云。
　　翌日一早，梳云发现自己的舌头疼得更加厉害了。而且，这张嘴不好吃东西倒也罢了，说话的时候，竟直往外淌口水，实在难以掩饰。绿萝和红椒问她怎么了，她只能大着舌头说，是夜半做了噩梦，不小心咬到的。
　　三贝子胤祉知道此事，便请太医院开了方子过来。他对她很是心疼，直怪她不小心。梳云因为不好说话，一开口又怕出洋相，便将他早早地打发了。可这一天也怪，前有三贝子，后有大贝勒，甚至连玉珠格格，都跑来清茶房讨茶喝了。
　　玉珠本有心事要与梳云讲，见她说话多有不便，就隐藏了。
　　梳云感到奇怪的是，这不该来的人都来过了，怎么那该来之人，就是不来呢？她的胤祺，难道还不知道她“夜半睡梦中咬到舌头”一事吗？
　　午间，绿萝为梳云煎好药，便要端给她喝。梳云舌头怕烫，便放它晾在了一旁。这时，明自忠领着魏珠来了。她只见魏珠一脸是笑，都合不拢嘴了。
　　“什么事儿……如此高兴？”梳云用帕子捂着嘴，艰难出声。
　　“你这是怎么了？”魏珠问了许多人问过的问题。
　　一旁的绿萝，便将梳云“咬到舌头”的事跟他讲了一遍。魏珠听后哈哈笑得前俯后仰，更是乐开了花儿。梳云不禁恼怨地看他。半晌过去，他才告诉大家伙，自己调到乾清宫做事，成了康熙爷身边的哈哈珠子。
　　“你被调到乾清宫……”梳云惊喜万分，激动之下便流了许多口水，掩嘴之时，丑相已经百出了，惹得在场的人，对她好一番笑话。
　　笑也笑了，魏珠才悄悄告诉梳云，自己成为康熙爷身边的哈哈珠子，费了不少钱财，足将自己入宫以来存的所有银两，都贡献到内务府总管太监梁九功的腰包里了。
　　“得。你们讲悄悄话，那也便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去忙。”明自忠说着就要离开。
　　“我也去忙了，免得搅扰了你们。”绿萝噙着笑，临走时不忘提醒梳云喝药。
　　“梁公公竟然收受贿赂？”梳云对此事很惊异。
　　“这有何稀奇的？”魏珠不以为意，还道，“梁公公打小就跟着皇上，受宠着呢。收受点钱财，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可不要张扬了出去。”
　　“怕我声张，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梳云不解。
　　“日后在梁公公手下办事，总难免失蹄。他若找我麻烦，我就可将此事作为要挟。告诉你，自然是想你做个人证。”
　　梳云只觉，魏珠心眼多得很。
　　“我劝你啊，”梳云好言道，“还是本分些好。”
　　“在这宫里，你若本分，那永远只能是个跑腿的小奴才。”魏珠嬉笑，也不想跟梳云争辩，很快便称有事，欲行离开。“你赶紧把药喝了吧。”
　　梳云对他无奈摇头。待他走后，她便端起放在桌上的那碗药来喝。
　　“不能喝！”伴随一声男子的大喝，梳云手里的药碗，便被什么东西击碎，瞬间掉落到地上。那药汁在地，发出细细的嗞啦声，起了许多白色泡沫。
　　来人是胤禛。梳云讶然失色，不知自己要喝的药，看起来为何这样恐怖。绿萝和红椒听到声音，跑了来见此状况，也很是诧异。
　　“药里有毒。”胤禛走近，沉静地告诉梳云。“我若没猜错，他们在你的药膳之中，加了夹竹桃。宫中之人，惯会用这样的伎俩。”
　　砒霜和鹤顶红等毒药，都是宫里的禁药，宫中之人难以得到，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种在御花园作为观赏的夹竹桃。夹竹桃开出的花好看，宫里的主子们都喜欢，因此，它在御花园便多有栽种。但夹竹桃全株有剧毒，有心之人拿它来害人，也便难免发生。
　　梳云聪明，不出少刻，便想到是谁想毒害自己了。但她万万不敢想下去，因为她不敢相信，那人的心肠，竟然如此之狠。
　　“是谁要害梳云？”
　　“四阿哥如何出现得恰是时候？您定然知道，是谁要毒害梳云吧？”
　　绿萝和红椒问开了。
　　“你们……都去忙吧。”梳云想单独跟四阿哥谈谈，便支开在场的人。她还不忘嘱咐绿萝红椒：“今日之事，还愿你们……不要说出去，权当……没看见。”
　　她这般嘱咐了，绿萝红椒也便自觉回避。然而，不待她二人离去，胤禛便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话语温润道：“都怪我昨夜不小心咬伤你舌头，让那有心之人趁机对你下药。”
　　听到“昨夜不小心咬伤你舌头”这句话，梳云就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来不及辩驳，便看到绿萝和红椒诧异的表情。一时激动，也顾不得舌头的疼痛，便气愤回应：“四阿哥说的什么话？奴婢咬伤舌头，分明是自己所为……”舌头的疼痛，让她再不能一气呵成了。而且，她只觉自己越解释，越招了绿萝和红椒的怀疑。
　　“你二人怎么还不退下？”胤禛看向愣了神的绿萝和红椒，便露出一点严肃。
　　绿萝和红椒忙收着心中不解，默声退下。她们本以为，梳云和五阿哥才是一对，怎么这会子，四阿哥倒称跟梳云有关系了？还有咬舌头的事……两人简直不敢往深处了想。
　　待她二人走后，胤禛冷漠的脸容，勾起了丝丝冷笑。
　　梳云知道，他这么做，是要豁出去了，是不顾五阿哥的感受，肆意妄为。这就是他所说的，更加卑鄙的手段吧。她惶然望着他，发现自己心中所有的愤怒和怨言，表达出来，也会尽显苍白和无力。因此，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愤恨地望着他，直至他看一样洒在地上的毒药而后告诉自己：“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到底……是为什么？”梳云忍不住的，是内心因为过于恼怒而引起的颤栗。她真的好想知道，这个对自己无情无爱的四阿哥，到底是为了怎样的目的，要这样对待自己。
　　胤禛却只漠然转身，离去。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听雨轩。因为在那里，有人等他。而这个等他的人，正是胤祺。
　　听雨轩内，胤祺看到门口打碎的药瓶以及散落在地的小药丸，知是四哥的，便有些诧异，再往里屋看到床上的凌乱，以及被褥上的血迹，他更是臆想不断。胤禛赶到听雨轩，他便婉转问他：“四哥的药瓶怎么碎了一地？里屋床上的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药瓶是云儿不小心打碎的。”
　　“云儿？”胤祺一惊，自己的四哥，何时开始这样亲昵地称呼自己心爱之人？
　　“我叫你来听雨轩，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胤禛平静道，“我喜欢云儿，待我行了成人礼，我便要娶她为妻。昨夜，我们在听雨轩相会，没能按捺住，失节了。”
　　“不可能。”胤祺蹙眉瞪大眼睛，绝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四哥会这样对自己。
　　“五弟，”胤禛一手抚上胤祺的肩弯，露出一脸自责道，“其实四哥一直想告诉你我跟云儿的事，只是一直不好开口。昨夜我跟云儿发生那样的事，再不好隐瞒于你……五弟，是四哥对不住你。”
　　听着胤禛的话，胤祺再想到被褥上的血迹，自然无法接受。他奋力甩开胤禛抚在自己肩头的手，看着他，恨恨道：“四哥你怎能如此欺我！”
　　眼见胤祺愤然离开，胤禛也不拦阻。他看着屋外的紫竹林随风摇曳，神色却似一方没有源头的死水。他在听雨轩的门口，伫立了许久，许久。
　　胤祺跑到清茶房时，梳云和绿萝红椒，甚至还有孙国安和明自忠等人都在。他们只见他的样子，布满痛苦和可怖之色。
　　“为何欺瞒我？”他直逼梳云，声声质问，“你既已跟四哥在一起了，又为何漫天谎言？”
　　他虽没到清茶房看望梳云，但梳云“咬到舌头”之事，他是知晓的。不过，这会子梳云倒没想这些。许多人在场，她说话又不顺畅，只是急得厉害，生怕胤祺误会。她唯有上前，抓住胤祺道：“我没有……”
　　胤祺却重重甩开她，异常气愤：“说什么夜半做梦咬到舌头。这种话，我竟然相信！”他嗤笑一声，反身大步离开。
　　梳云只觉，他这一走，便是永远的无法回头。她当即不管不顾，便上去拦他。她抓着他的手，因为莫大的委屈而落泪道：“这是四阿哥的圈套……你别信……”
　　“好笑！真好笑。”胤祺甩手，竟将梳云掀到地上，而后恶狠狠告诉梳云：“从此，他不是我的四哥，你，连我的亲近也不是。我们之间，所有恩情从此一刀两断。”
　　胤祺的话，字字灼心。梳云觉得好痛，眼见他离去，她却拦阻不得，更是发慌。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还惹得四阿哥和五阿哥兄弟反目。”一旁的孙国安，看好戏似的讽刺说，“当心到头来，你一个也攀不上。”
　　梳云没有做声。待孙国安走后，绿萝和红椒，还有明自忠轮着安慰了她，叫她好生养好舌头上的伤，日后再跟五阿哥解释。他们都相信，梳云不是一个心猿意马之人。
　　这时，魏珠跑了来。他本一脸高兴，见此情形，就收起了笑容，问：“梳云御侍怎么哭了？”
　　红椒上前，瞪他一眼道：“你早先不是来过，现下又有何事？若没要紧事，就先回去吧，梳云心里难受着，你就别叨扰了。”
　　“我可是来传话的。”魏珠扬起头说：“皇上跟和贵人下棋，让梳云过去伺候。”
　　“非要梳云伺候不可吗？”绿萝担忧问。她只怕梳云这副模样去面圣，会招祸。
　　魏珠答：“和贵人说梳云棋艺不凡，皇上才喊她去伺候的，自然非她不可。”而后，他又问梳云怎么了。他对她，也不乏关心。
　　梳云没有多说什么，只让魏珠等自己收拾收拾，这就过去伺候。她不怕康熙爷，怕只怕和贵人会因了昨夜的事，再找自己不痛快。她向自己投毒不成，定会再使诡计吧。这一切，都是四阿哥胤禛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