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5、第五章：选秀之初

　　费扬古早在宫内打通各层关系，下至管事宫女和太监，上至仁宪皇太后，他都有疏通。有仁宪皇太后的帮助，就是皇上的阅选（皇上在面对各家参选女子时，单凭主观喜好而进行的留牌与撂牌的选择），他也丝毫不怕自家女儿会落选。因此，选秀之期在即，他毫无紧张之色。他只让梳云，做好入宫当主子的准备。
　　宫内，太子胤礽却到仁宪皇太后居住的宁寿宫，表明了自己看上总管内务府大臣之女的心迹。
　　“那丫头不能通过皇阿玛的阅选，自然是最好的，”胤礽说，“若是通过了，皇祖母可要为我做主。”
　　胤礽自幼丧母，备受康熙爷呵护，仁宪皇太后虽不是康熙爷的生母，但丝毫没有少得一分康熙爷的敬重，因此，她对康熙爷格外疼爱之子，自然也是格外照拂。面对胤礽似似撒娇一般的请求，她乐呵呵笑了。
　　然而，就在胤礽以为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时，她却说：“可是，哀家已答应费扬古，在皇帝阅选之时，助他女儿一臂之力了。你现在求哀家，还真叫哀家为难。”
　　胤礽心里一气：好个费扬古，想让自家女儿攀龙附凤，竟连皇太后也敢收买。不过，他还是不管不顾，再三恳求仁宪皇太后。
　　仁宪皇太后抵不过他的难缠，终于答应到时会看着办。
　　阅选前夕，宫里的娘娘纷纷将自己要推选秀女的画像，交给内务府总管太监梁九功，要他送到康熙爷住行的乾清宫，让康熙爷有个底。
　　康熙爷对此已经习惯了。他翻看着画像，终于看到了仁宪皇太后推荐的秀女，不禁有些意外道：“太后潜心礼佛，极少过问后宫之事，怎么今次也给朕举荐了人选？”
　　“皇上，太后举荐的，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之女。”梁九功恭谨而笑解释。“此女是费扬古大人晚年所生，自小聪敏伶俐，可爱得紧。太后将她推荐给皇上，也是想皇上忙于国事之余，能有个聪明懂事的女子讨皇上欢心。”
　　“嗯。太后总是为朕着想。”康熙爷应声，接着便将画像放置一旁，要继续审批奏折。
　　这时，外头有人传话，仁宪皇太后求见。
　　仁宪皇太后来，是要拿回梳云的画像的。她表明来意，康熙爷就奇怪了：“太后的意思，是不让朕考虑此女了？”
　　“倒也不是。”仁宪皇太后笑了笑，而后解释：“哀家幡然醒悟，皇帝喜欢谁便选谁，哀家和各宫娘娘都不该左右皇上的心意。”
　　“难得太后如此体谅朕。”
　　趁此机会，仁宪皇太后提起了立后一事：“皇帝，何不趁此次选秀的热闹，加紧立后之事？”
　　“立后之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康熙爷显然没有立后之心。
　　“后位迟迟未定，只怕各宫主位暗流涌动，扰了后宫清静啊。”
　　“太后，朕迟迟不立后，自有朕的道理。”康熙爷说，“若再有后妃去您那里催促此事，搅扰您礼佛的安宁，只管告诉朕，朕自会处置了她。”
　　仁宪皇太后便不再多言。是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女，着凤袍，加凤冠，大有母仪天下之气概立于城楼之上。届时东边天空，溢着五彩霞光之吉兆。女子就在这一片霞光之下，好不高贵。梦醒，仁宪皇太后已不记得梦中女子的五官长相了，只记得，它发髻间，别有一枚湖蓝色蝴蝶发卡，甚是好看。
　　梦中女子是谁？仁宪皇太后想了想，也便没有多想，再次入眠。
　　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梁九功亲自出宫，给费扬古带去了皇太后突然拿回梳云画像的消息。费扬古听后大惊，只觉再想做点什么，也为时已晚了。他一声叹息，只得听天由命。
　　翌日，梳云在舂嬷嬷和芽儿的精心装扮下，乘着马车，来到了地安门外。地安门外，已是热闹非凡。有坐轿子来的，有乘马车来的，也有乘牛车来的……都是八旗女子，不管她们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她们都在地安门外排了队，只等时辰一到，由管事太监引到顺贞门，被皇上选阅。
　　梳云别了四哥伍格和芽儿、舂嬷嬷等家仆，就安分排队去了。她只稍一眼，就看到了排在前头的陈思勤。她忙高兴地唤了一声：“勤姐姐。”
　　陈思勤也看到了她，顾自让别人站前头，自己则走到后头，与梳云紧挨着站好。她今天一身粉色裙装，给她的花容月貌，平添了几分活脱之气。唯独有些不妥的是，她头上戴的湖蓝色蝴蝶发卡，与她一身装扮，略显不合。
　　“勤姐姐穿着和妆面，都大方好看，可怎就戴了我四哥买的这发夹？它的颜色，未免与你这身衣服，有些不合调。”梳云直言相告。
　　“我单想着这是伍格哥哥送的，能给我带来好运气，倒没想它与我这身穿着是否协调。”陈思勤说着将发卡取了下来。
　　梳云看了看她，忙从头上拔下一只银钗，插到陈思勤发髻上，而后高兴道：“如此好看多了。”
　　“把发钗给了我，你可如何是好？”陈思勤想了想，便将自己的湖蓝色发卡，别到了梳云的头上，噙笑道：“好看。”
　　时辰一到，管事太监就五人一组带秀女们带到顺贞门面圣了。陈思勤虽与梳云紧挨而立，但是轮到她们的时候，两人正好断开了，陈思勤进了前五之列，梳云则排在了后头一拨队伍。
　　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呈现出来的大家闺秀之气，陈思勤都要胜过很多人一筹。康熙爷阅选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留了她的牌。不过，她出来的时候，却只冲梳云勉强地笑了笑。
　　“勤姐姐……”梳云不知道，她的勤姐姐是被选中了还是落选了。
　　“云儿妹妹好好表现，入得宫门，我们还是好姐妹。”陈思勤眼里，流露出鼓励。
　　梳云方才明白，她的勤姐姐被选中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遗憾。她抹去心思，随着其他四位秀女，一起站在了康熙爷和仁宪皇太后跟前。
　　“瓜尔佳氏，正三品协领祜满之女留牌。”
　　随着梁九功的一声昭告，梳云发现，跪地谢恩的女子，一身素雅高贵，姿色与她心中的勤姐姐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可她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冷傲之气，给人漠然之感，不敢轻易亲近。
　　有此女在，梳云等再是靓丽，也失了颜色。康熙爷一挥手，梁九功就让她们退下了。满心惊异的梳云，意外得心惊肉跳：阿玛不是打通了一切关节吗？皇上怎没有留她的牌？
　　“且慢。”梳云等侧身要退下的时候，仁宪皇太后看到了梳云发髻上的湖蓝色蝴蝶发卡，她顿时惊讶出声。很快，她对康熙爷说：“皇帝，哀家看总管内务府大臣家的千金温仪知礼，面相清丽，心中满是喜欢。就看在哀家喜欢的情分上，皇帝也留了她的牌如何？”
　　仁宪皇太后又转变了心意，直接推荐梳云，康熙爷内心自有几分意外。不过，他爽然答应了。
　　“乌喇那拉氏，正三品总管内务府大臣之女留牌。”
　　小小波折，让年仅十四岁的梳云，颇受悸吓，以至于梁九功昭告留她牌之后，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知跪地谢恩。在告退之际，她偷偷窥探到，康熙爷英明神武，正襟而坐的威严模样，以及仁宪皇太后盯着自己的视线……她慌忙收回自己窥探的眼神，乖乖离开。
　　出来见到陈思勤，她就将适才的一幕说给了陈思勤听。
　　陈思勤便说：“定是你阿玛求过太后，太后才向皇上引荐你的。”
　　“早不引荐，晚不引荐，偏偏在我们都要退下的时候引荐，真真是吓死我了。”梳云说出心中埋怨。
　　陈思勤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梳云的话被人听了去。梳云也知道自己莽撞，忙瞪大眼睛知错地吐了吐舌头。旋即，她取下头上的湖蓝色蝴蝶发卡，还给陈思勤道：“勤姐姐收好。”
　　陈思勤笑着接过，随即拔下银钗，给梳云重新戴好。
　　正三品协领祜满之女瓜尔佳氏•和卓恰巧在边上，见两人要好的样子，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梳云和陈思勤注意到她，她才将视线转向一边。
　　见同是被皇上留牌之人，梳云就想过去跟她打声招呼，却不料，她一上前，和卓就走开了，惹得瞧见的几位秀女掩嘴发笑。梳云不禁脸一红，默默退回至陈思勤身边。她懊悔极了，决意再不主动跟和卓这样傲气之人搭讪。
　　陈思勤看出她的心思，只拉着她，叫她老实跟自己一同等指引姑姑传训接下来要做的事。
　　不多时，指引姑姑就来了。她先且让那些落选的秀女按秩序出宫后各自回家，而后便对剩下的秀女训话了。她只教这些秀女接下来要做的事——回家静心等待一个半月。
　　在此期间，宫里自会有人去调查并核实这些被留牌秀女的身家背景。复查过后，继续留牌的，就会被再次召至宫中，接受留宿。留宿之夜，即是宫里的姑姑检查秀女身体之时。最终合格者，经过皇上、太后商定，谁要封答应，谁要封常在，谁要封贵人，谁要嫁给哪个亲王、哪个贝勒，还是谁要做普通的宫婢……都会对号入座，传讯到秀女家中。
　　梳云和陈思勤，都自信终将成为皇上的女人，只是她们不能揣测的是，皇上会给她们什么样的位分罢了。
　　两人一同出得顺贞门，又穿过神武门，终于回到了地安门。地安门外，等待梳云的有伍格、年希尧，还有芽儿、陈策、舂嬷嬷等人，而等待陈思勤的，仅有她的丫鬟翠翠和接送她的轿舆而已。
　　“云儿可被选上了？”伍格急急问。
　　梳云点头，告诉他：“我跟勤姐姐都过了初选。”
　　“好！”伍格一听不无高兴，“只要初选过了，以后你们就是宫里的主子了。陈策，你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阿玛。”
　　“是。”陈策得令，看一眼梳云，就大步离开了。
　　听到伍格的恭喜，陈思勤自然是难过的。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也感到难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爱慕着梳云的年希尧。
　　“伍格哥哥，你能最后陪我走走吗？”陈思勤期盼地看伍格。
　　“怎说是最后？”伍格听这“最后”一词，心中也顿时生出了不舍。
　　“一入宫门深似海，”年希尧看着梳云，满脸伤感请求，“云儿妹妹，也让我最后陪你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