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47、第四十七章：牵连后妃

　　正如年希尧所说，东洋人视老者为无用。那晚费扬古因为失女心焦，脸上尽显憔悴，又加上上了年纪，东洋人一看，就让人将他拖出去“喂老鼠”了。
　　梳云一听“喂老鼠”几个字，心里更是承受不住。她反身往四方客栈跑去，来到袁春木跟前，哭着质问他：“我阿玛在哪儿？怎能将我阿玛喂老鼠？你们这些恶人！恶人！”
　　梳云哭着，忽而抽出一名衙役的刀，直指袁春木：“我要杀了你。”
　　袁春木发笑，不屑地扬起头。
　　梳云看着他，执刀的手不停颤动。
　　“把刀放下。”胤禛严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真要杀人，梳云也不敢。她丢下刀，万分难过地扶到了墙边。胤祺和玉珠双双走过去，劝她节哀。
　　“我问你，他们在哪儿用活人喂老鼠？”胤禛问袁春木。
　　“老夫不知道。”袁春木依旧一副傲慢的姿态。
　　“四阿哥，”这时有一名衙役来报，“后面有一间密封的屋子，里头好似有人。但是，小的不知如何进去。”
　　大家听了，都往那间屋子走。梳云也产生一丝奢望，奢望那屋子里的人，是自己的阿玛。
　　这间屋子，与其他房舍分开，独立一户，四面都是墙，连一扇窗都没有。
　　“阿玛，您在里头吗？”梳云喊了一声。
　　“梳云御侍？梳云御侍是你吗？”里头传出陈祥武惊喜的声音。“梳云御侍快救我们！下面有好多老鼠，会吃人的老鼠！”
　　“可是从哪里进去啊？”梳云急急问。
　　“南面墙上有一道门，只能从外面推开，你去找找，大概正中间的位置。”
　　胤禛让几名衙役去找，终于是找到了。这扇门和墙壁别无两样，如若不推的话，根本看不出是门。
　　门被推开，一股腥臭味便传了出来。胤禛等捂紧了鼻子。借着月光和火把的照明，他们看到屋里，有满地的老鼠和人骨。梳云看到一滩含有模糊血肉的人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恶心。
　　陈祥武蹲在房梁上，满是高兴。而他一只手紧紧抓住的，正是费扬古的身体。
　　梳云看到费扬古，自是高声唤他。可是他，似是不醒人事。
　　“你阿玛体力不支，见到我时就昏过去了，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胤禛让衙役将在油里浸泡过的绳子点燃，将老鼠驱赶到一隅，陈祥武才带着昏睡的费扬古下到地面。
　　原来，陈祥武和吉山一样，并没有被流沙埋没，而是进入了袁春木设计的第三道机关。吉山屡次偷袭陈祥武不成，只得带他走过剩下的机关，不过，在通过最后一关之后，吉山还是在东洋人的帮助下，将陈祥武拿下了。由于陈祥武在反抗过程中，伤了一名东洋人，东洋人大怒，便要用他喂老鼠。他被推进关有老鼠的屋子，看到费扬古在房梁上，他也便上去了。
　　可是，在这个充满血腥味和尸体腐臭味的封闭空间关了两天两夜，又饥又渴的费扬古，终于在见到熟人的时候，没能熬得住而失了知觉。
　　梳云对陈祥武感激于心，不管怎么样，她都认为，是陈祥武救了她的阿玛一命。太医给费扬古诊治后确认无碍，她就在私下好好谢了陈祥武。
　　“倒也是。如若不是我啊，你恐怕就见不着你阿玛了。”陈祥武倒也一点儿都不客气，还说：“你可要好好记得我这份恩情，来日回报。”
　　梳云微愣，但她很快笑了，说：“勤常在是我的好姐姐，你又是勤常在的堂兄。那日后，我便也视你为兄长。有福，必然与你同享。”
　　“有难，也必要一同担当。”陈祥武咧嘴高兴地笑。
　　在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梳云才发现，陈祥武笑起来，充满豪气和仗义——他并非她先前所认为的那种喜欢闲话是非之人
　　“云儿。”出现在廊下的胤祺，见梳云跟一名护卫有说有笑，就走了过去。陈祥武知趣退下后，他就抓起了梳云的手。
　　“五阿哥……”梳云低眸，一时有些惶然。她分明感觉到，经历这么些事，胤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他不仅没再有意疏远自己，反而更加亲近自己。他这样，是为何意？梳云只觉自己心跳得厉害。
　　“云儿，”胤祺看出她的局促，但他并不松开她的手，反而将其抓得更紧了些，并看进她的眼里，不无绵绵情意说，“你坠崖的时候，我方知自己有多念你，有多舍不得你。”
　　梳云惊诧抬眸，撞上他灼热而认真的目光，脑子里就空白了，浑然不知道思考。
　　“云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胤祺接着问她：“你那时的心意，现在可还作数？”
　　梳云惶惶然不知如何回话，只觉自己手心出了不少的汗。
　　“你们浑！”一声女儿家的大喝，突然在不远处响起，那是玉珠格格看到自己的准夫君拉着自己认为是朋友的女孩儿的手时，怒不可遏发自始然的声音。
　　梳云跟胤祺拉在一起的手顿时弹开。可是，玉珠已生气地跑远了。
　　“五阿哥，你快去跟玉珠格格解释清楚。”梳云急急推搡胤祺。
　　“我会跟她解释。我会告诉她，我心里，只有云儿你。”说罢，胤祺便要去追玉珠。
　　他终于承认心中有自己了。原来，一直以来，她不是单相思，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听到这样的话，梳云真的很高兴，可是转念想到玉珠的存在，她又高兴不上来。她很快拦住胤祺，不无难过提醒他：“你这样说，会伤了玉珠格格的心。”
　　“都怨我。”胤祺为事情变成这样，也觉愧疚，但他还是坚定道：“云儿你放心，我会跟玉珠好好解释。她向来大方，定能体谅你我。”
　　看他坚定的样子，梳云竟信了他，并在心里期盼，玉珠会成全她跟他。胤祺走后，她甚至甜甜地笑了，只因胤祺终于明白地告诉自己他的心意。她只觉自己以前吃过的所有相思之苦，都在他一句“我心里只有云儿你”之后，化为乌有。
　　费扬古醒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噙着点点笑意坐在床边，想明白发生过什么事，就唤了声“云儿”忙要坐起身。
　　梳云见自己的阿玛醒了，更是高兴，一高兴，竟还哭了。
　　费扬古就笑话她：“适才阿玛醒的时候，还见你因了什么事一个人痴笑，怎么现下，你倒哭了？”
　　“云儿是高兴。”梳云便拭了拭泪，而后就把熬好的鸽子汤端给费扬古喝。
　　一边喝鸽子汤，一边听梳云讲述完这两天发生的事，费扬古便要更衣去见康熙爷。
　　康熙爷得知费扬古醒来了，也很高兴。他还万分体恤他，见过之后，他就让他早些回房休息。
　　费扬古却是不着急，问起吉山勾结东洋人和匪徒之事会如何处置。
　　“其实，吉山他，曾经还是老臣的门生。”费扬古遗憾地说，“真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谁知他是中了什么蛊，好好的知府不做，好好的皇亲国戚不做，竟勾结起东洋人，害了不知多少性命。”康熙爷对此事也很气愤。接着，他又说：“回头让刑部好好审审清楚，看他脑子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正说到此处，外面梧桐县令跑了来，说是有要紧的事要见四阿哥胤禛。胤禛请示了康熙爷，而后便要出去见他。
　　“还是让他进来说话吧。”不待胤禛转身，康熙爷便转了念。
　　梧桐县令进来，胤禛便将康熙爷的身份说给了他听。梧桐县令知道这个被称作是“黄老爷”的人，竟是当今天子，顿时要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免了。”康熙爷挥挥手道，“你有何事深夜要找四阿哥？”
　　“回皇上话，”梧桐县令头也不敢再抬了，恭谨答，“沧州知府吉山，在大牢里畏罪自杀了。”
　　康熙爷和胤禛等人大惊。
　　“临死前，他还写了一封血书，让微臣一定交给四阿哥。”梧桐县令又说。
　　“血书何在？”康熙爷问。
　　梧桐县令便将血书呈上。康熙爷则挥了挥手，示意胤禛看。
　　胤禛接过血书，看到上面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便越来越凝重。因为，乌雅氏•吉山在血书上恳求他，一定念在德妃是他生母的情分上，好好待德妃，帮她达成母仪天下的心愿。乌雅氏•吉山还说，自己今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德妃，为了乌雅氏的荣耀。
　　胤禛不明白，吉山勾结匪徒，怎么是为了德妃。他这么做，能帮到德妃什么？钱财？
　　钱财。胤禛只能想到这一点。
　　在宫里，德妃无论是对宫婢奴才还是其他妃嫔，都极好。这好，除了好在话头上，也好在施舍上。她虽为妃子，每月从内务府领的俸禄却是有限的。那么，她所需要的用度，就赖于乌雅氏家族的帮济。可是，她娘家没落，也无多少可用之人。乌雅氏•吉山会帮衬于她，也不无可能。
　　“写了什么？”康熙爷见胤禛神情古怪，终于问。
　　胤禛只恨没能私下见梧桐县令，这血书让自己的皇阿玛看到，势必引起波澜。但他，又不得不将血书呈给康熙爷。梁九功将血书拿走的时候，他便跪到地上，说：“皇阿玛息怒。”
　　康熙爷看过血书，果然大怒，将血书紧揉于手心道：“此事竟跟德妃相干！”
　　“皇阿玛，此事……”
　　“你不必多言。”康熙爷的怒气陡然压下去了，他阻断胤禛要替德妃开脱的念头，说：“朕心中有数。下去歇了吧。”
　　胤禛一下看不出康熙爷的心思，即便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担心，德妃难辞其咎。
　　回到自己房里没多久，他便发现自己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年希尧。他噙着笑，缓缓走近。
　　胤禛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冷声说：“亏你是读书之人，怎不知讲究半点礼数？不经允许进我房间也便罢了，明知我身份，见到我却毫无规矩。你以为这样下去，我能履行答应过你的条件？”
　　年希尧不屑，但他很快收起笑，盯着胤禛问：“早前你是否骗了我，你其实并非云儿心里那个人？”
　　听言，胤禛负手向背，勾了勾唇角：“你不是想做一番大事业？怎还牵挂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云儿更重要。”年希尧字字郑重。
　　胤禛抬眸，看到他神色里的坚决，也难免对他这个人，生出不解。他问他：“那你在跟我谈条件的时候，怎不索性将她要了去？”
　　年希尧嗤笑好一阵，某个瞬间，他眼里闪过的，是满满的恨意。
　　“云儿心里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年希尧回过神，并不回胤禛的话。
　　“是。”胤禛说。
　　“我怎么看不出？”年希尧不信。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个明白。”胤禛背过身去，接着道：“你要的，我会一一帮你实现。现在，请你即刻回京城，好好准备今年的会试。”
　　年希尧没有应声，不过，他终于反身离开了胤禛的房间。他走后，胤禛没有立即歇下，而是出了房门，来到梳云住的房间。他正欲敲门，却听得梳云屋里传出来玉珠格格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