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前尘缘》岚若颜

5、如梦似幻月舞轻衣（2）

　　一曲终了，台下全场悄无声息，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那衣袂飘飘的舞姿中，台上玉儿的神情仿似轻盈洛神般出尘圣洁，在后台的虞雪看着玉儿，心中疑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玉儿么？为什么判若两人啊？
　　忽的，台下响起爆鸣的掌声，还有人大声叫好的声音，独自身在台上的玉儿也猛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咦？这是？！”玉儿惊慌的想到，“刚才我是怎么了？”愣愣的片刻之后，玉儿手足无措的赶紧鞠了个躬，然后慌乱的奔回了后台。
　　这时，虞雪已经凑到玉儿的身边，惊奇地问道：“天啊，玉儿，刚刚真是你吗？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以为是哪个舞蹈大师呢，就跟真的仙女一样！你这一次可真是令大家刮目相看啊，太厉害了！”
　　玉儿被虞雪拉着手，神情还是一阵恍惚，紧皱眉头，慢吞吞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虞雪，我刚刚是怎么了？”
　　“玉儿，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的魂丢了似的。”虞雪说着，张开右手在玉儿眼前晃了一晃。
　　玉儿这才回过神来，眼眸也立刻明亮了许多。
　　“虞雪，刚刚我已经上台跳舞了吗？”
　　玉儿的话让虞雪怔住了，这时，张建明朝她们走来，脸上有肆意的伪装的笑意。
　　“第五玉儿，舞蹈跳得真不错，我怎么说来着，选择让你跳这个舞蹈，果真是明智之举啊。”
　　虽然玉儿还在纳闷自己怎么回事儿，仿佛自己刚才那段时间的记忆被抽离了，但是一下子又被眼前这个恶俗的男人拉回到了现实，立刻很镇定的恢复了一句：“谢谢，我只是赶鸭子上架即兴发挥罢了，这还要感谢您给我的这次宝贵机会啊。”玉儿特意的把“宝贵机会”说的咬牙切齿。
　　张建明自知是自讨无趣，想要转身离开时看到赵强朝这边走来，他赶紧迎上前去。
　　“赵总，您有什么事让秘书打电话吩咐我一声就行了，怎么自己亲自到后台来了，这地方太乱了。”
　　玉儿看到张建明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就讨厌到极点，她和虞雪冲张建明瞪了一眼，虞雪小声对玉儿说：“看到了吧，这家伙没什么本事，唯独马屁拍的一流。”
　　这时，赵强已经走到玉儿的面前，用欣赏的眼光仔细打量了一下玉儿，“嗯，这身古装穿在你身上，再配上那样的舞蹈，果真是仙女下凡，陈总这么挑剔的人，都被你的舞蹈打动了。”
　　张建明一听，心想：这下糟了，本打算让这丫头难堪的，没想到她太机灵，反而成就了她，最终得到了总裁的赏识。他恨不得时光逆转，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给这丫头上台表现的机会的。
　　玉儿顿时露出甜美的笑容，“赵总，您过奖了。这次能得到陈总的赏识，全归张经理的功劳。是吧，张经理。”
　　张建明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这小丫头的嘴太厉害，不知道一会儿又会蹦出什么词来反击他。
　　“这样吧，演出结束后的自助酒宴，张建明，你带第五玉儿给陈总敬杯酒，也让陈总认识一下这个丫头，你的得力干将，也给你增光添彩了。” 赵强说完，转身朝观众席的方向走去。

　　演出在员工热情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顺利结束，玉儿还没有来得及卸妆，就被虞雪拉着参加自助酒宴去了。
　　自助酒宴上，玉儿就像个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的乞儿似的，狼吞虎咽，胃口大开。虞雪拉过她的衣角，“玉儿，咱能淑女点吗？”
　　玉儿边往嘴里送东西，边说：“淑女能管饱肚子吗？虞雪，可能刚刚跳舞太消耗体力了，我现在饿死了。”
　　这时，张建明走到玉儿身边，“第五玉儿，原来你在这儿啊，可真是让我好找啊。走吧，我带你去给陈总敬酒，你今天可真是好运气，很多员工想见总裁一面都难于登天，你却是总裁钦点的，也不知道私下里烧了多少高香呢。”
　　玉儿撇了张建明一眼，从服务生盘中端过一杯红酒，紧随其后，她心里也在嘀咕：这陈总要是再让她舞一曲可怎么办啊，舞台上的情景就如梦幻般，而且是一个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梦境。
　　穿过人群，玉儿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几个高管站在他身边，众星捧月的样子，玉儿只在新员工手册上见到过陈锦鹏的照片，给人一种气宇不凡的感觉。就要接近大领导了，玉儿忽然紧张起来，高脚杯里的红酒在她的手上晃来晃去，张建明不怀好意地冲玉儿一笑，“第五玉儿，不用紧张，陈总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
　　“我我才不紧张，是这身古装穿着太不舒服了。”玉儿辩驳。
　　很快，她在张建明的指引下来到陈锦鹏面前，张建明刚想向陈锦鹏介绍，没想到陈锦鹏先向玉儿打了招呼。
　　“第五玉儿，你的《明镜菩提》跳得可真是不错。跟我说说，是在哪里学的舞蹈啊？”陈锦鹏关切地问道。
　　“陈总您太过奖了，我哪里学过专业的舞蹈啊，只是即兴表演罢了。”
　　“哦？即兴表演？那你可真是天才，即兴表演都可以表演这么精彩，要是再有专业的老师指导一下，岂不成国家一级舞蹈演员了吗？”
　　“陈总，让您取笑了，我敬您一杯，多谢陈总的欣赏，我会继续努力好好工作。”玉儿端起酒杯将要跟陈锦鹏碰杯的时候，忽然背后有人碰了她一下，酒水洒到陈锦鹏贵重的西装上。她一时之间慌了神，赶紧从自助餐桌上拿起纸巾给陈锦鹏擦拭，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陈锦鹏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神情，“没关系的，别那么紧张，我去更衣室换一下衣服，第五玉儿，我们改日再探讨古典舞的事情吧，祝你晚上吃的开心，玩的尽兴。”
　　玉儿平静一下悬在半空的心，深深鞠了一躬，“陈总慢走，也祝您愉快。”
　　目送陈总走远，她撅着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来到虞雪旁边，“虞雪，我今晚闯祸了了。”
　　“见陈总不顺利吗？”
　　“我把红酒洒到陈总的西装上了，这下悲剧了。”
　　虞雪瞪大眼珠望着玉儿，“我有心脏病的大小姐，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这可是你升职的好机会，你也太大意了吧，平时莽撞也就算了”
　　“你也觉得我是闯祸了对不对？可是陈总竟然没有发飙，还乐呵呵地跟我说没关系呢。”
　　“拜托，人家是大领导，就算发火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跟你发火的对不对，也不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我看你是刚才吃东西吃撑了，反应迟钝。”
　　“那我该怎么办呢？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睛的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本来和陈总聊的好好的，哎那照你的分析，陈总肯定不会放过我了？”
　　“不清楚，没接触过大领导，猜不透大领导的心思。”
　　“我看陈总就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只是洒了一杯红酒嘛，像他这么有内涵的领导，是不会把我这个小员工的一时大意放在心上的。”玉儿心中揣测，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深夜，玉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演出终于完满谢幕了。这下可以洗个泡泡浴，安心地睡上一觉了。”说罢，便哼着小曲到浴室放洗澡水。

　　西安初夏的夜，是玉儿所迷恋的。喧嚣了一天的闹市，在这寂静的夜里繁华谢幕。自从来到这座古城，她就迷上了晚上看星星，广袤无垠的星空，一定藏着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吧。她打开窗户探出头望了一眼星空，如水的晚风，轻轻划过肌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今晚上没有时间看星星了，得赶紧洗澡睡觉了。”于是，关上浴室的窗户，拉起窗帘，美美地躺在浴池里，情不自禁哼起了《明镜菩提》的曲子，她觉得奇怪，实在想不通，再怎么费尽力气，都无法记起舞台上的表演。她拿起手机微信若水，不管怎么样，这放佛比灵异事件还要可怕，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若水的。
　　“呼叫丫头，睡觉了没有？”
　　“玉儿，我还没有睡，正在看书呢。演出结束了吗？一切都顺利吧！”
　　“亲爱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原本有一个《明镜菩提》的古典舞，是由我们同事来跳的，可是她临时出了事故无法参加，可恨的张建明让我顶替去跳舞，你是知道的，我哪里会舞蹈嘛，心想肯定要出丑了，稀里糊涂就上台了，谁知道竟然得到了大家的赞赏，可是舞台上的那段记忆放佛像一场梦境，而且是一个清醒后就记不起的梦。”玉儿惴惴不安地对着手机说。
　　若水听完玉儿从手机里发出来的声音，心中微颤，“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或许是你的天赋，或许是天上的神仙眷顾你，好不容易演出结束了，就不要再困惑了。”
　　“明天我发演出的视频给你看，不要再熬夜了，早点休息吧！”

　　若水已经没有了睡意，她下床打开书柜，一具红木瑶琴安静的躺在那里，这是若水在七岁的时候随爷爷去古玩市场淘来的，因为那个梦境的牵绊，幼小的她对梦境中的事物就充满了好奇，从七岁起就开始学习瑶琴，待到现在，她的琴技已经十分娴熟，不仅能够弹奏《高山流水》，更能够自己谱曲。
　　她小心翼翼地把瑶琴摆放到书桌上，右手投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一曲《月影菩提心》从指尖缓缓流淌，窗外晚风吹起紫色的纱帐，贝壳风铃发出轻轻的声响，悉悉簌簌，像夜的絮语，凉爽惬意。皎洁的月光透过古树的缝隙洒进来，映射到书桌上，若水仿似穿越了千年，轻叹尘世的喧嚣。忽然想起好友深蓝发给她的一段话：

　　落寞的孤辰，乱了谁的发梢；
　　三生的河畔，许了谁的流年。
　　奈何桥上谁饮了那孟婆汤，
　　刻下这悠远的思念。
　　遗忘，感伤！
　　月老手中错绑的红线，
　　苍涩了千年。
　　似水流年，允我相思不尽；
　　蝶花陨落，许你一世柔情；
　　残缺了月圆，凄美了誓言，
　　终是那一世花开，这一生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