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至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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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庄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这寨子里的女人都蛮横得很，几天不让自己男人跪跪搓板挨挨扫帚杆子就浑身难受，一个个把男人管教得服服帖帖，哪还有乐意做饭的。可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做出来的东西有几个好吃的？
也就军师胡吏做饭最成样子，偏偏还因为总被蹭饭蹭得烦了，每次都偷偷开灶，而且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连炊烟都出不来。
是以沈沉璧这顿饭……真是让寨主大人的感动前面还要加上个“非常”和“十分”呢。
眼见着寨里的爷们们已经闻着味儿“不经意”地路过院门好几回了，也不怕黑灯瞎火地溜出来，回去会被自己婆娘打，萧庄在心里默默地得意，也不关门。
而屋里，沈沉璧的妹妹，沈沉玉仿佛还嫌外面的人不够眼馋似的，滴溜溜又从厨房弄出两盘热菜，把小饭桌点缀得说不出的好看。
沈沉玉和她姐姐不大像，显得欢实了不少，却又容易害羞，这么长时间都不太敢近萧庄的身。萧庄对此倒是毫不在意。
“相公还没说说自己的口味。”而一边，沈沉璧忽然开口，继续着之前的询问。
“你做的我都爱吃。”寨主的心情显然很好，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是多么言情的一句话。
沈沉璧低眉，轻笑。说起来，她似乎一直都在笑。
“诶。”萧庄看她，皱了皱眉，道，“我早就想说了，你不想笑就别笑了，又没人逼你。”
沈沉璧闻言，像是愣了一愣，笑意却不改：“相公的意思是……不喜欢奴家笑吗？”
“也不是……”萧庄想了想，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意思，“就是说……哎呀就是说你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用笑了啊，又没人逼着你笑不是？”
沈沉璧闻言，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想什么，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想。然后，她又微笑：“相公说的是。”
萧庄见她这样，眉头又皱起了，嘟囔了句“你随便儿吧”，此事也就作罢了。
沈沉璧眼见着他吃好喝好了，就让沈沉玉动手把盘碗都收拾了，自己坐下来，开口唤道：“相公。”
这回，萧庄终于再忍不住了，张嘴抗议：“诶，我说，女……呃，啊，沈姑娘。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叫啊。你这‘相公’叫得我……”咽口唾沫，“真是浑身难受，你说咱就认识这几天，这么叫着你也不嫌遭罪。”
“可是，奴家分明是相公明媒正娶过来的。”沈沉璧并不觉得尴尬，表情显得很无辜。
萧庄又是一阵理亏。想着人家姑娘家被自己手底下一群粗爷们给劫过来，可也没给他添什么乱子，反而还做饭给他吃，他还在这边儿乱放屁那真是太不上道了。嗯，显然，健忘的寨主大人已经忘了沈沉璧有离开的机会，留下来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决定。
想到沈沉璧的好，又想到沈沉璧的“委屈”，萧庄在心里默默地把二寨主范野大卸八块煎炒烹炸几番之后，只好憋屈地点头，什么事儿都由着她了。
他也没注意，他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对沈沉璧接受了太多了。
“相公，”在称呼问题上完胜后，沈沉璧继续了筹划好的重要的话题，“奴家知道相公不满奴家待在这里，只是……奴家也是被形势所迫。”沈沉璧接着说道。
不久，沈沉璧文绉绉的话终于结束，萧庄在听过之后不得已左右想了想，又问了她几问，这才把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给知道了个大概。
家道中落，沈沉璧的爹娘要她嫁人，其实就算是把她卖了，对方人品又是奇差的。
所以，沈沉璧逃了出来，又担心自己跑了妹妹沈沉玉会被顶上，就又把妹妹带了出来。
其实，受生活环境的影响，听了沈沉璧的叙述之后，萧庄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那男的人品差你不会去把他给教好了啊！”。然后他才想起，外面的男人不是都像这寨子里的爷们似的把女人宠上天，外面的女人也不是都像这寨子里的婆娘似的随便揍自己汉子。
也就是他们这些江湖人不拘礼。
想清楚了这个，萧庄的同情心就满值了，又不自觉在心里推敲起来，想着这女人当初张嘴就是圆房，一定是想早些生米煮成熟饭逃了这份苦命，她也不容易。又想着她想和自己煮熟饭一定是听说自己人品不错，心里就又有一番自得，不知不觉地就把刚开始对沈沉璧的偏见给扔得远远的，又在同时对她提了些好感，于是开口就道：“成！这事儿我揽着！”就差没拍着胸脯承诺“我养你一辈子”了。
沈沉璧见他如此，眸子里带出些笑意，然后接着诱导：“父亲若知道我姐妹二人在此，一定是要来的。若我不是寨主的妻子，寨主护着我就也不占理。不如……”沈沉璧顿了顿，又有泫然欲泣的模样，而萧庄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看着女人哭，“沉璧知道自己没脸没皮，只是，为了沉璧，也为了妹妹，沉璧斗胆请寨主先与沉璧做着这假夫妻，日后再对此事多做计较。”
萧庄又是一个思量，想着土匪的名声多差啊，要是放出风声说她嫁了他了，那卖闺女的老头子哪儿还乐意来要人啊，估计连那个小点的丫头都不乐意要了，这多省事啊。于是美滋滋地就答应了。
他却没有想，土匪的名声差成这样，沈沉璧为什么要来找他。也没想这事本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他为什么要担着。
沈沉璧听他答应了，忙几次三番地感谢，样子很是感动，这又让萧庄成就感和满足感爆棚，连自己什么时候把她，甚至还连着她妹妹沈沉玉，都当自己人看了也没察觉。
当然，有一件事他还没忘，于是专门跟沈沉璧认真道：“不过，女人家再怎么着也不能那么轻贱自个儿，哪有一上来就是要跟男人那啥的啊！你难做就跟老子说，老子还能不帮你么！”
沈沉璧闻言，愣了一愣，才想起他指的是“圆房”的那件事，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这句关怀话给感动了。微微扭过头，又不自在地点点头，她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么一来，萧庄就没了心事，自己扭头去找了间房子睡，把原本住的房子留给了沈沉璧姐妹。
*
夜深。
和沈沉璧躺一块儿的沈沉玉又翻了个身，把头枕到沈沉璧的胳膊上，闷闷地抱怨了句：“小姐……你也真能睡得着。”
“谁说你家小姐能睡着了？”这时候，沈沉璧猛地开口，把沉玉吓了一跳，忍不住拍着胸脯抱怨着：“小、小姐你可真是的，总是吓我。”这么说着，她忽然又心疼起自家小姐了，“小姐你果真睡不着……我就知道……唉……这么些事儿，想一想也压人。好不容易有地方落脚了，日子也不尽人意。小姐你怎么着也是大家里的闺秀，居然还得和个粗鄙不堪的土匪一块儿周旋着。”
“小玉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沈沉璧闻言蹙眉，话里微有嗔意。只是想起小丫头跟着她跑不容易，也下不去口训斥，就放软了口气：“他人是粗，可心不错，又帮了咱们大忙。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话。”
“哪有说山林匪类心善的。”沈沉玉不肯服气，又不想挨训，妥协着，“是啊他收留我们了，一定不是贪图小姐的美色！”
“他贪图我的美色？”沈沉璧笑起来，“我还没先贪图他的呢。小玉儿你没看清楚么，他那身材可真是壮硕魁梧，哪儿是城里那些小白脸能比的！嗯，他脸长得也挺俏……”逮到机会好好摸两把，再搪塞回去好了。
“小姐！你又不正经！”
“嗯？你小姐现在才正经啊！”
“小姐你就是这样，姑娘家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脸？皮？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呢！是小玉儿自己造出来的词吗？小玉儿真厉害都会造词了啊？”
“……”
*
沈沉玉与沈沉璧调笑了一阵以后，终于轻松了不少，也就禁不住困，已经睡沉了，只留下沈沉璧一双大眼却盯着屋顶，怎么都唤不出睡意。
仿佛是上天垂怜，她的逃亡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太多了。
虽说先前早查探清楚了萧庄的人品，知道他虽然是个在外名声极差的劫匪，但实则单纯憨厚，为人仗义，性情宽厚，嗯，简单说就是个一根筋的好人。
从不打劫穷人，见人穷得看不过眼了还会去多少布施点。
人好名声差也是应该的，他吃的就是坏名声的饭。再仗义也是改不了他是靠抢别人的东西过活的事实，也难怪沈沉玉很是看不起他。
沈沉璧本来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才故意经过那条小路的，成功被带进寨时说毫不紧张也是假的，谁料到这寨主竟是这样性情的人。
查到是没心眼，还真的就是一点心眼也没有，哄两句就乖乖听话，待人又是至诚。还似乎对女人毫无办法，连高声说话都怕吓着她，可爱得很。
沈沉璧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那深宅大院里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人。在过于纯白的映衬下，倒显得她肮脏了。
本来，萧庄这么实心眼的人管这么大的寨子，这真是让人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的。可是，真正接触过了他才知道，他这样的人就是让人忍不住去亲近，寨子里的人估计也是真的愿意跟在他手底下的。
沈沉璧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好运，竟真的碰上了个好人。
嗯，人好，身材也好，就是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沈沉璧终于也有了些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至诚
，还差 